第三章第九集
貴妃壽宴過了十五天，皇上就下旨將若曦許配世明做秦王妃，連日子都定的那麼匆忙。
下個月底！
這些天太醫也很確定的告訴我，孩子已經穩了，只要不勞累，安全的出身是可以的。
太醫也很奇怪為什麼開始那麼危險的胎，現在卻如此的健康了。
我只能說心態很重要。
看著肚子的寶寶一天天的長大，如此乖巧，真的很高興很幸福。
娘好期待你的到來，孩子！
從我說要回婁煩世明就沿途打點了一切，連時辰都算好了，讓我想起以前跟團旅游的時候。
他要跟著我一起，很久我才說服他，理由就是他若出現了讓蓉姨情何以堪，媳婦還沒娶就先見了丈母娘也不怕別人笑話！
隨時可以出發了，還好到婁煩的路程不是很遠，不過七天，待上幾天，來回足夠了，等回來了，這邊也忙的差不多了！
我一想到要和蓉姨見面了，就好期待，甚至會緊張。
一路上他果然打點的很好，微乎其微，若水總是羨慕的說‘秦王真好，王妃好幸福。’
我看著她說‘傻丫頭，切記嫁人不要嫁帝王家，一入侯門深似海，等今後得空了，我為你尋個好人家。’
這話倒是將這丫頭說的小臉通紅，轉頭不理我做事去了。
她如何能懂這帝王家的無情呢！
繁華不過表面，淚水又有幾人能看見，痛苦又是幾人能承受。
因為排場，一路上倒是引來了很多的非議，世明還向李淵申請了太醫跟隨，李淵听說是去請蓉姨，便立刻答應了。
還有二十個護衛，加上若水，凡是我駐入的客棧永遠都是沒有人的，包場！
搞的好多外地的商家沒有地方住，我便吩咐下去一樓可以住人，只要二樓沒有人就可以，這樣不會被他人打擾，店家也很高興。
終于到了婁煩！
八年了！這里一點都沒有變，和以前一樣，繁華卻樸素，妖艷卻處處充滿淡然的氣息！
好熟悉的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
心里的感動慢慢滋長，紅了眼眶！
想想我在繁花落的時候，小小的勾心，那麼的幼稚，那麼天真的‘壞話’，還有蓉姨好心的提醒，‘很壞’的保護，好懷戀那段有目標的日子。
而我的目標就是離開這里，其實這里是那麼適合我，不寂寞、不吵鬧、沒有心計遠離危險，不會膽戰心驚，不用害怕下一秒就會看不到在乎的人，不用擔心未來的路會不會步步驚心，要不要從這一刻就步步為營！
真傻！路千尋如果不離開…
永遠沒有如果…
若水輕輕的拍了我一下好奇的看著我問道︰「王妃來過這里？」
我笑笑︰「沒有，倒是听秦王說過，不過的確是個好地方。」
看著‘繁花落’三個嫣紅的字體，心里說不出什麼樣的感覺。
遲遲沒有踏進去，很多的往事一幕幕的閃現著，高興的變成了幸福的，不高興的、生氣的一笑而過，原來自己也曾經如此傻過。
「王妃不進去嗎？」。若水提醒道！
當然要進的，可是我要用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她？
我看著若水，毅然的抬起腳步踏了進去。
一切如過往，無論擺設還是風格，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如今見面也許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世明早已打點了一切，今天的繁花落沒有任何人，若水扶我坐下，倒了杯茶退到了一旁！
水是熱的，居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早就知道今日我會到這里嗎？
「姚蓉參見秦王妃。」
熟悉的聲音，我背對著她，渾身僵硬，在听到卻忍不住想要落淚。
我慢慢地轉過頭扶起她半蹲的身子︰「蓉姨不必多禮，皇上早已吩咐了無淚，以禮相待。」
八年了，她老了，原本的青絲夾雜了白雪，身子視乎也弱了些許，可是眼神依舊的孤傲冷漠，仍舊感覺不到半分的溫度。
她驚訝的看著我，瞬間恢復了原樣︰「姚蓉不敢。」
「你們都退到外面去，本宮有話想要單獨和蓉姨說。」
听我如此說，若水便吩咐了所有人退了出去，最後自己也退了出去。
「蓉姨可記得我。」我看著她，她的臉色有點不好，是怕我難為她嗎？
「王妃說笑了，姚蓉一直居住婁煩，怎麼會見過王妃呢？」她退了一步恭敬道。
是啊！即便長的像，又有幾人願意相信這樣的命運和遭遇呢！
我看了看四周，廳的中央放了一把琴，想是許久沒有人彈奏了，包裹它的布很舊，卻眼熟的很。
打開一看，居然是璃兒的落霞琴，腦子里突然浮現第一次見蓉姨和姐妹的時候。
我理了理衣衫，坐下來，撫模著琴，蓉姨好奇的看著我︰「王妃精通音律。」
我看著她，什麼時候蓉姨要面對一個陌生人找話題聊了︰「會一點。」
我笑著，這樣的氣氛，這樣的蓉姨。
我試了下音律，許是很久沒有人用了，聲音不再清脆了。
我彈奏著‘笑傲江湖’，蓉姨傻傻的看著我，一直到我將整首樂曲彈奏完。
「請恕姚蓉冒昧，王妃這首曲子是何人教授。」她走近幾步看著我。
「蓉姨，可還記得路千尋？」在說起我自己的名字，心里居然會有點害怕，多久沒有人叫了，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世明會偶爾會叫上幾句，現在也已經改口了。
「是她教的，難怪！」蓉姨自言自語道。
「那她現在可好」她這句話好像千斤一般，顫抖的說著。
「若我說我就是路千尋，蓉姨可信？」
我眼里噙著淚看著她，她也看著我，我們就這樣相望了很久很久。
「對，只有她才有這樣的眼神，孤傲的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沒錯，沒錯」她激動的看著我，抓著我的手，淚水滴在手上，像跨越了千年，讓人心疼。
「一言難盡！」她想問什麼，我卻只能如此回答。
「好，活著就好。」她扶著我坐下，看著我的肚子。
「姐妹們都好嗎？」。
「好，她們都好。」
「梅嫣姑娘還在這里？」
「不再了，兩年前一個男人拿著三千兩幫她贖身了，她也願意跟他走。」蓉姨好像在說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那個男人就是她一直等待的人。」
「她沒說，我也不好多問。」
蓉姨很奇怪，凡在繁花落里的姑娘，只要她覺得這個女人不能出去，就會將贖金抬的很高，如果這個女人有足夠的能力，不再需要繁花落的保護，蓉姨便會不為難的將她放走。
其實這也是變相的保護她們，她們不知道外面的險惡，生存的方式，在這樣的年代，在男人的眼里，女人不過是泄欲的工具，與其被蹂躪，不如讓那些男人來巴結自己，即便是謊言。
「過的好嗎？」。看著她憔悴的臉我問道。
「不說這些！我們倆好好的聊聊天。」她仔細的看著我，臉上的慈愛讓我無比的溫暖！
「不問我為什麼回來？」
她奇怪的看著我，不明所以，對呀！李淵將若曦許配世明，並沒有宣告天下若曦是前朝的公主，我也要求李淵能保密，讓我做個人情，他也欣然同意了。
「听說秦王要娶王妃了，你受委屈了。」她心疼的看著我，原來以為我是在向她訴苦呢？
在姚蓉的眼里，千尋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說不上的特別，尤其是那雙眼楮，清澈卻不見底，看世界的時候永遠帶了一種可憐。
「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你錯過十七年的人。」
她听到我這樣說，震驚的看著我，手視乎還在顫抖著︰「她還活著！」
她一定听說了宇文化及在行宮的事，他也一定知道楊廣死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傷心，有沒有哭泣。
也許那個時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若曦，她虧欠了十七年的女兒。
所有才會如此憔悴吧！
「是呀！活著！很像你，像你一樣美，可少了你的清冷卻多了一份倔強，和你一樣執著。」我細細的說著，她的眼里滿滿的淚水滿滿的期待。
「她是秦王要娶的女人。」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是。」
「那麼你」
「她是蓉姨的女兒，就是我的妹妹，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長孫無淚。」
「謝謝你，千尋，謝謝。」她感激的握著我的手，不停的說謝謝。
「我們倆不說客氣的話，收拾一下等過些天和我回長安吧！」我拍拍她的手。
「可是」她憂郁道，第一次看到她的不自信。
「我知道你的顧慮，皇上也答應不公開你和若曦的關系，這次你是證婚人。」
「你連這個都考慮到了，我還能說什麼？」
「你是千尋的親人。」簡單的一句話卻將我和蓉姨的眼楮再次脹滿淚水。
做父母的哪個不想看見兒女穿上喜服的那一天，誰有願意錯過和兒女在一起的時光，一切命運捉弄。
她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的自信來自孩子，一個母親的自卑也來自孩子，她怕她的身份給孩子丟臉，讓孩子抬不起臉，她怕因為她的身份所有人會瞧不起自己的孩子，她怕自己的孩子怨自己，她怕即便相認，孩子卻不願叫她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