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日子大部分時候都是平靜的,雖然喜歡坐船可在狹小的空間待的久了任誰也受不住,幸而康熙會時不時下船倒某地去視察工作,據說也會私訪體察民情。浪客中文網可惜如月只是听說從來沒有機會伴駕,不過她倒是見過各省各地的官員不同的風貌,南腔北調的,討好的清高的還有為民請命和行賄的,胤禛大約是廉正嚴謹的名聲在外了,在他身邊出現的不是唯唯諾諾就是避而遠之。
胤祥卻反其道行之,他大大咧咧的跟著太子會見各路人馬,有宴就去也不避諱,下來卻會在戶部總領這里透露所見所聞,那些空話連胤禛听了都好笑,說他怎麼就能睜著眼說瞎話。不過四皇子還是會擔憂太子的行事,收取賄賂不說,連揚州瘦馬竟能堂而皇之的進了儲君所住驛站的房間,這簡直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只怕已經有不少人給康熙進言了,但這位帝王不知道是袒護還是忙于政務竟就這樣縱容著。
胤禛私下也給胤礽提過醒,他答應的好能不能去做就不知道了。不過之後真的是沒有見高三一大早偷偷送什麼妓女小官出門了。
這一次的停船如月終于得了機會下船,她跟著胤禛住進了行轅,他們現在正在山東和浙江交界處的白馬河縣,因為發生了一次輕微的地震康熙下令暫住此地,待天文官員觀測後再做打算。由于走得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如月就讓玉煙陪著一道去鎮上買青鹽,這一出來她才發現小小的鎮子上到處是衣著光鮮的京城人,時不時還會被當地的農戶或是孩童圍觀一下,很快他們就買完了東西,眼看著天就黑了,玉煙直催著快走。他們行到半路就見到了一輛馬車壞在了路上,一個丫鬟打扮的人正催著馬夫快點修理,如月眼尖一眼就發現這人正是穆登額的貼身丫鬟桂蟾。
按著交情焉有無視的道理。于是如月讓玉煙下車去看看,一問才知道十三爺怕自家福晉無趣,就讓丫鬟僕從們陪著出來逛逛,結果回歸的途中馬車壞了,幸好遇到了如月這才能在天黑前趕回去。如月此時就坐在一堆采辦的東西之中,十三福晉和桂蟾擠著坐在她對面,兩兩相望如月和穆登額都笑了。「福晉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大部分都是要送人的,有些是我見的好,價格又不貴這才買的,不知不覺就買了這些。哦。這是用五十年的桃木做的梳子,送你呀。」
雖然當年兩人有過不愉快,不過時過境遷。二人現下不存在任何矛盾,甚至可以說是同一陣營的,為了自家的爺,他們盡量和和氣氣的相處,也不談當年只說現在。如此相處也並不尷尬。
「那我就收了。謝福晉賞。」
「別叫的那麼生分,四哥也沒在跟前,不要講那些規矩了,還是叫我星兒好了。」
如月微微笑了,低頭去看手里的木梳,五十年的桃木?只怕是騙人的。這麼想著,就听穆登額道︰「待會兒回去你去我那里好好聊一聊吧。我家爺遣人說過了,他們今夜是要去飲酒,怕是回來的晚了。我一個人在大帳里怪害怕的。」
如月一笑就應了。她覺得和穆登額確實應該把關系處好,鎮子不大,很快他們就回到駐地直接去了十三阿哥的大帳。二女所談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官家新聞。內宅趣事,看時辰不早了,如月就起身告辭,走的時候穆登額又送了她許多小禮物。
從十三阿哥的行帳到四阿哥的行帳並沒有很遠,就是天黑著路有些看不清,他們出來時也忘了討要一個燈籠,駐地的火把要隔十來米才有一個,如月和玉煙穿的都是花盆底所以走得很慢。一來二去的二人竟有些迷路了,他們又不好意思去問巡邏的士兵,只能按著不清晰的記憶撞大運的走著,希望趕緊找對地方。
正抹黑走著就听身旁的大帳中有人驚叫了一下,接著就听有人道︰「小主!當心!」接著就是瓷器破碎的聲音。
「還請殿下速速離去。您這樣太失規矩了。」那小意的聲音還沒說完,就听哎呦一聲,另一人就道︰「太子爺,您不要太過分了!薔薇說的沒錯您既然是走錯了,那就請快些離去吧。」
「孤酒吃多了頭很暈走不動路了,在你這里歇歇不成麼。密嬪,你可是孤的母妃呢,就不擔心兒子走夜路磕了踫了?」
「我讓小路子和小順子送您回帳,您可是太子,我是庶妃,這樣相處一室成何體統,要是讓萬歲爺知道了……」
「哈哈哈,汗阿瑪才不會知道,也沒誰會那麼不長眼的去說這話,上次有人說閑話孤就讓人拔了他的舌頭,丟到護城河里去了。再說你曉得萬歲爺在做什麼?听說今日有人給他進獻了一為美女,孤是沒見,不過據說生的很美,不比庶妃你當年的顏色差呢。哈,說了半天話了,怎麼沒人給孤倒茶?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不……不要你,給孤倒茶的自然得是密嬪你了。素手碧茶,這才相得益彰啊。」
如月听見如此對話只暗道倒霉,怎麼又就遇上這樣的事了?管還是不管呢,她看了眼玉煙,從大帳里透出的些微燈光看得出她正皺著眉,似乎也難以決斷怎麼做。忽听帳里密嬪驚叫了一聲,她壓低聲急促道︰「你松手!」
「呵呵,沒想到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有這麼細女敕的手,你還真會護養呢。江南的女子就是水靈啊。不過整日獨守空房,你不寂寞?」
「殿下,您醉了!快點松手,否則……」
「否則什麼?你叫麼?敢麼?哎呦,這發怒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的緊呢,哦,你這樣子就讓孤想起胤祿了,上回在無逸齋見過他,很是膽小的孩子,稍微欺負一下就生氣了,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就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接著如月就听到里面有隱忍的掙扎的聲音。還有太子不懷好意的笑聲,她實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故意發出走動的聲音往大帳前面繞去,並且大聲對玉煙說到︰「你確定這里是密主子的大帳?」
玉煙先是嚇了一跳,見如月已經露了行藏,她只能配合道︰「奴才記得是這里。主子這麼晚了還要去麼?」
「這禮物還是早些送去吧,明日又不在同一艘船上。」說著話如月就上前對那太監道︰「四貝勒府的瑯格格,有事覲見密嬪娘娘。煩勞這位公公通傳一聲。」守門的太監正是高三,他萬沒有想到這個時間了竟然還會有人來拜見密嬪,他對這個瑯如月印象不深。但是對玉煙還是記得很清的,玉煙也做了認出高三後的驚訝神色,高三笑道︰「原來是瑯格格。我家主子……」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帳里密嬪大聲道︰「是瑯格格來了,快請進。」
如月含笑看著高三,後者未听主子發話只得放行,他稍向後退,如月就帶著玉煙一道進了大帳。一進去就見跪著兩位宮女。密嬪的神色明顯是撈到救命稻草的樣子,而太子卻冷冷的看著自己。胤礽此刻正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眼神里透出酗酒後的放縱之色,如月立刻做出驚愕的表情,她呆了呆才想起行禮。「這麼晚了你到這里做什麼?」胤礽質問。
「奴才來給密主子送東西的。」說著她把手里的禮物展示了一下,繼而又看著密嬪解釋道︰「今日外出采辦了些東西,出營時踫到密主子,奉命順便替著帶了些回來。」
密嬪立刻會意接話道︰「正是如此。」
「這麼晚了你還來?」胤礽大言不慚的說道,「越制。你知道嗎?」
「都是女人急需用的物件兒。奴才急的送過來,不過之前又遇到十三福晉多說了兩句話,就耽擱了。加上營地暗黑奴才又迷路了一會兒……」如月很扭捏的說著。紅著臉的樣子真的像是不好意思似地。
胤礽盯了她一會兒,方道︰「原來如此。孤也是吃多了酒誤入了營帳,密庶妃好意為孤準備了解酒湯,還真是多謝了啊。」說著他就瞥了密嬪一眼。後者忙道︰「不敢言謝。」
「行了,孤也就不多待了。瑯格格,你放下東西也就走吧,可別讓四弟多等啊。」
如月暗自松了口氣,口里稱是。胤礽向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湊得很近的對如月低語道︰「真是奇怪,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四弟竟能忍住不下手,是他不行還是別有隱情?」如月又驚又疑惑,抬頭看向胤礽,這一抬頭二人就離得極近,把如月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後面就是爐子胤礽便拉住她向旁邊扯了一扯,如月又嚇了一跳,她又不敢撥開胤礽的手,就漲紅了臉低著頭僵在那里,她覺得太子靠近了過來,耳朵能感到吐出的熱氣,鼻子能嗅到酒味。「你們的事孤無心去管,那麼你的嘴也得給孤閉緊了。今日的事有半點傳出去,當心你的小命。」說完他放開了手揚長而去。
密嬪離的稍遠並沒有听到他們說的什麼,但看如月的神色就以為也被調戲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瑯格格,多謝你相助。你……沒事吧。」
如月僵硬的笑笑,「沒事。」她急于離開這里,就道︰「我得趕緊回去了,您早點休息。以後要多防備些啊。」
密嬪苦笑著道︰「我知道。就是真的怎麼了,誰敢阻止呢?不過也就是一次酒醉興起罷了,想來往後會無事的。還有,這件事……請格格務必嚴守秘密。」
「您放心吧。我也怕此事連帶到自己呢。我真的得走了。」說完如月告辭退了出來。
如月走後,密嬪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宮女薔薇和百合都上前來,方才被踢了一腳的百合還在揉胸口,薔薇扶著她小意道︰「小主。這件事要是傳到萬歲爺的耳朵里可對您是大大的不利呀。」
密嬪搖著頭,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我能怎麼樣?但願沒人看到沒人多嘴吧。」
「幸好瑯格格來了。要不然……可是她不會不小心說出去吧。」
「不會的,誠如她所說誰都不想被牽連進去,有口說不清,到時誰會站在我們女人這邊呢,就是個死也洗不清污名啊。」密嬪輕輕拭去眼淚,「這件事再也不許說了,就當今日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明白嗎?」
兩名宮女都沉默的點頭。
那邊如月還在模黑找路,終于在一刻鐘後找到了自己的營帳,當看到帳門口站在蘇培盛,如月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在她挑開帳簾進去後就見到胤禛黑著臉坐在那里,皇子板著臉冷冷道︰「你去哪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