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攜子回府最高興的自然是甄玉潔,盛裝出鏡的美人一見女兒先是笑,笑著笑著就有了淚光,見她這樣如月忙將懷里的兒子遞了過去,「元壽,看,這是姥姥哦。」甄玉潔接過孫子不曉得怎麼疼愛才好,小意的抱著心肝兒的叫著,仔細看過後老懷安慰道︰「多俊的娃兒,這眉眼真像你,啊,鼻子和嘴倒是像他爹呢。」
他們正在凌柱府邸的大門,來往的人多不說,隨如月同行的還有一隊侍衛呢,陪在甄玉潔身邊的凌柱就道︰「玉潔,如月,咱們回屋敘話吧。」如此眾人皆都進了屋,暖暖的地龍開著,一家人喜氣洋洋的說著話,逗著孩子,外面是爆竹聲聲,一派歡聲笑語。
甄玉潔顯然對如月的現狀沒有以前那麼憂心了,見女兒水靈靈的皮膚,眼里含情,言語溫存,哪里會不曉的她這正是被雍親王寵著呢。被男人喜愛,又及時生了個男孩,該是她有福氣吧。可是以前呢,甄玉潔可不是個糊涂人,如月養病于皇莊的事她可是滿月復猜疑的,兩年多的時她連如月一面都沒見過,那該是多嚴重的病!後來也問了,還是沒有實情,不過看她現在這樣的好以前的事還追究什麼呢。就是可惜麒哥兒回不來,明明說過年能回的,卻又被耽擱了,這兄妹倆,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甄玉潔在這里愁腸百結,如月在那廂可是收了一堆的紅包,還有數條銀鎖金手鏈等物事,她把鴉九親手做的老虎帽子給孩子帶上。大伙一見眼楮都亮了,湊到近前都夸可愛,倒是弘歷自己顯然不是很喜歡,東搖西晃的似乎想把帽子弄掉。直逗得笑聲一片。
如月見到了佷女杉顏,轉眼這孩子都七歲了,生的很像濟蘭。這麼小就能看出將來實在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就憑這份容顏將來必會名動京師。還是女童樣的杉顏梳著兩條小辮子,穿紅戴綠十分喜慶,她正笑逐顏開的拿著鈴鐺去逗表弟,就和逗小貓似地,可惜淡定弟弘歷理也不理會,扭著頭繼續擺月兌帽子的壓制。鴉九見她這樣怕如月生氣就想去說。如月制止了她,說孩子們玩兒大人就不要管了,杉顏听到後對她一笑,哎,連笑容都那麼像哥哥。如月怔怔的看著女孩。心中又惦念起濟蘭來。胤禛雖然答應過她會想法子盡快讓他回京,可顯然這不是見容易的事,濟蘭是被康熙任命去青海的,那麼也得康熙同意才行。
「想什麼呢!」甄玉潔低聲問了句,陷入沉思的如月這才回過神來,她小聲道︰「妞兒真像哥哥。」
「可不是說的。唉,你哥這一走就是一年多,可是幸苦了鴉九。沒她,杉顏就可憐了。看你過的還不錯。是不是樂不思蜀,一點都想不起家啦?」
如月不好意思道︰「哪里啊,我一有空就會想你們呢。你才過的好呢,沒我們煩,只管和阿瑪卿卿我我,日子多愜意?」
「盡貧嘴了。」甄玉潔瞅了眼左右。拉著如月到一邊,「我一直在想你的事。看你是過的不錯,福晉對你怎麼樣?干嘛這樣看我,我可是過來人,哪里不曉得內宅的那些事兒?主要是听說了你家那位福晉連失兩子後性子變得很怪,她沒怎麼你吧?」
「自然是沒什麼。你也知道我得寵嘛。」
「得寵?那生個孩子還去外面?都說你是被福晉給氣走的。」
如月嘆了口氣,想解釋又覺得怎麼說母親都不會信的,她伸手拿過一個放在桌上的瓷質仙桃,將內息集中到手上,一捏之下頓時就碎了。甄玉潔張著嘴看著她,「這下信了吧,沒人敢動我。而且現在我有兒子,不是更有倚仗了?」她拍去碎末淡定道。
甄玉潔扶額嘆道︰「暴力。不過……」她又一次皺起了眉道,「烏林那里……她也有兒子了。」
「你放心,沒事的。」
當母親的幽怨的看著女兒,眼神復雜,「你壓力大不大啊?」
「嗯?」
「你生的這個可是……萬金之軀啊。」
「生都生了,還能怎麼辦?我沒壓力,就等著將來享福了。」
兩人互相嚴肅的看著,看著看著都笑了。這時杜嬤嬤進屋回稟,可以入席開宴了。
雖然是省親,雖然很受寵,如月還是得按規矩不能在娘家過夜,吃過了中飯,又敘了些話就該走了。眾人都出屋來送行,甄玉潔對如月是戀戀不舍,對這個可愛的孫子更是舍不得,要知道這可是將來的皇帝,不趁著現在沒有反抗能力好好的玩一下,將來可就沒機會了。于是她抱著不到半歲的孫兒又是親又是捏的,如月看著好笑極了,剛想說︰「還有機會的。」就听腦後有犀利的風聲,眼盲那兩年她對聲音的敏感度很高,于是立刻拽著母親向旁邊一閃,左手同時蓄積力量揮出。
甄玉潔從笑到驚,不過幾瞬,如月已經和偷襲者交上手了。蒙面黑衣人的動作很快,如月穿的是吉服又是花盆底,動作受了限制,她只能勉強應對兩個人,眼見有人沖到甄玉潔身邊伸手就要去搶弘歷,她急的眼都紅了,幸而侍衛們的反應不慢,有人擋下了搶人的黑衣人,如月大喝︰「辛九,保護好阿哥!」
「是!」對這個暗衛如月還是很相信他的能力的,辛九來了,寅十一自然也來了,他接手了如月這邊的黑衣人,「格格快走。」
如月不敢耽擱,扯出身來就來到甄玉潔那里,接過弘歷見他一切都好,心這才定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凌柱拿著刀道,甄玉潔看著滿院子的刀光劍影,臉都白了,如月大喊道「你們快進屋,關好門窗!」說完她又看向凌柱。「阿瑪,你快帶我娘走。」
「你呢?」
「我得盡快回府邸。沒時間了!」
「好,我這就……啊,當心!!」
如月來不及回頭忙向旁躍去。腳剛著地,就听到背後有風聲,她又立刻向左一跳。掌風又到,如此數次如月連回頭去看是誰的機會都沒有,懷中的弘歷睜大眼看著如月,如月則睜大眼看著誰能給自己以援手,沒有人,所有的侍衛都被纏住了!氣息將近,她終于避不開。後腰被掌風掃到,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向前飛去,如月吐出一口血,她的手里卻沒有松開,為了不讓孩子受傷。在落地的時候她努力翻轉過來讓後背著地,也是因為這個翻轉她看到了打傷自己的是誰。她的心沉下去了。
雖然是蒙著臉,她也知道這人是誰,那樣的眼楮身形,那樣的身手!他的手里什麼武器也沒有拿,卻比任何一個拿著刀劍的人更危險。
看到如月有危險,凌柱拿著刀就沖了過來,但他輕而易舉的就被擊退了,也就利用這點時間如月抱著孩子就向門口沖去。辛九終于殺死了一個黑衣人騰出手來。如月使勁跑著,她的後腰痛極了,連崴了好幾回終于沖到了門口,馬車,馬車!!她心里期望著能騎馬回府,可是才跳下台階。那人就從里面追了出來,他伸手鎖住如月的肩胛骨,劇痛之下如月的手松了,孩子眼看要墜地,蒙面人伸手接住了,「你要做什麼!!把孩子還給我!!」
「對不起,你們都得死。」
他的聲音平靜極了,如月只覺得胸口氣血翻騰,她剛想大罵,突然急而涼帶著殺氣的風掠了一下,只是喘了兩口氣,如月就看到眼前立著一個男子,他右手拿著劍,左手抱著孩子。
「阿弦!!」如月大喜,她想向前去,卻半步走不了。
「你放了她。」伍十弦冷靜的說著,他的眼瞬也不瞬的盯著蒙面人。
對方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什麼,「莊西涯,放了她。」
如月听到身後的人嘆了口氣,「果然瞞不過。不過我是不會放的。」
「你想要什麼?殺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奉命行事,雇主要他們的命,我收錢做事。」
「今日遇到我,你覺得你能做到?你躲了這麼久,咱們是不是得把新仇舊恨一起算清楚?」
莊西涯輕笑一聲道︰「你帶著孩子,劍再快也殺不了我。而且我現在就可以殺了她,再出手殺了你們。」
「你倒是可以試試。」
寅十一在他身後說,他的肩頭已經被刺穿了一個血洞,血不住的流著。
「想以多欺寡?」
「對你這樣的叛徒,殺了就好,不論用什麼法子。」辛九拖著傷腿過來了。
「哈哈,可惜了,要是你們兩個沒有受傷我可能還會懼怕,但是現在……」他懶洋洋的說著,突然腿一蹬提著如月就躍到了屋脊,腳步不停的用全力向前奔去,伍十弦隨即跟上,接著是寅十一,辛九走了兩步又作罷,他牽過馬翻身上去反方向往府邸而去。
半個時辰後,凌柱不安的站在院中,府上的下人都被著召集到一間屋子問話去了,只剩他一個陪著死人和跪著的人,死去的黑衣人臉上的蒙面都去除掉了,有人在逐一繪成肖像,屋外還時不時傳來新春的炮聲,可院子里靜悄悄的,好像幾個時辰前的歡聲笑語是一場夢。凌柱擔憂著如月的情況,又一次把眼光放在了雍親王的身上,這位主子的臉色已經說明了心情,他的手握緊又松開,如此反復著似乎在壓制震怒。正月里的寒風讓人冷的發抖,胤禛的氣場又讓很多人流下了冷汗。終于等到寅十一回來,他的匯報讓顯然讓胤禛很不滿意,人跟丟了。又過了一炷香伍十弦也回來了,他抱著孩子,身邊沒有其他人,胤禛只覺得眩暈了一下,他強自鎮定下來,把孩子接了過來,弘歷還是瞪著大大的眼楮無辜的看著一切,白皙柔女敕的臉上是殷紅的血,胤禛疼惜的用手指去擦,心如刀割般的難受。看到伍十弦跪下來,他咬著牙道︰「是他?」
「是。」
「在哪里跟丟的?」
「冰碴子胡同。」
「繼續去找。你什麼都不用做了,只要去找到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