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一直是清醒的,莊西涯沒有要對她隱匿行蹤的意思,按著常規如此做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不留活口。但如月不願意就此放棄,但她不能動,又被點了啞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被動的隨著莊西涯轉進了不知道第幾個暗道,黑暗里如月感到後腰疼痛難忍,而莊西涯也在壓抑著喘息,伍十弦方才那一劍到底是傷了他。無聲中如月終于體力不支的倒下,莊西涯沒有說話,直接將她扛到肩頭繼續往前走。這次出了暗道是一間柴房,外面則停好了一輛馬車,有人在等。
「莊先生。」陌生男子請了個安又向後看去,見沒有人跟上來,他皺起了眉。
「不用看了,五個死了,還有三個逃了。」莊西涯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那人嘆了口氣,「帶去的都是好手,結果莊先生就只帶回了一個人?如此損失慘重,我可不好向主人解釋。」
「要是算錢的話你去找九爺,要是算命的話,你可以隨時找我。」莊西涯說完就把如月打橫抱著準備上車,那人搖了搖頭就去了車轅。在車廂里莊西涯見如月瞪大眼楮盯著自己,就對她笑了笑,「你也是一樣,做了鬼想報仇的話我隨時奉陪。」
馬車前行,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看著彼此,莊西涯望著眼楮骨碌碌轉的女人,她沒有一絲求饒的表情也沒有哭,都這樣了還想著怎麼月兌困吧,剛才自己已經說了九爺,也許已經想到了是誰,可是她再怎麼聰明也不會想到誰才是真的想要她命的人,就連莊西涯自己也想不通。不過女人間的事一向很難以揣摩,也許是爭風吃醋,也許是為了別的什麼事。莊西涯暗嘆了口氣,剛才見到了許多故人,那些眼神真是讓人不舒服,一見他們就會想到那些黯淡的歲月。他的腦中浮現出師弟伍十弦仇恨的模樣,還有凌柱。傻乎乎的男人真是傻人有傻福,還有什麼比如願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更美好的,如果能像他一般,自己願意什麼都不要,自尊武功甚至是性命都可以舍棄。可是命運啊,總是那麼無情。
反復想著怎麼逃月兌的如月也在看莊西涯,這個讓胤禛這些年恨的牙癢癢的男人正望著自己出神,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平淡的臉上有了傷心的表情。如果能開口就好了,動之以情說定能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有了信息才好想對策。可是他怎麼就不解開穴道呢!
馬車終于停了,如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下來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車簾挑開,淒厲的風吹的她打了個寒戰,荒郊野外。只是一瞥如月就判定出這里不是城里,當她出來,再見到太陽就斷定這里是城北。下了地後腰頓時開始痛,莊西涯解開她的穴道,指了下草屋道︰「進去吧。」
如月看了眼那間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屋。屋外站著數個蒙面人,她冷靜了一下又回頭去看他。「為什麼呢?你是伍十弦的師兄,和他們一樣都是孝懿仁皇後選中的人,這麼多年的情誼為什麼麼說放下就放下了?四爺是苛刻了些,但對于效忠他的人是很好的,他也是不會無故懲去懲罰人的,何況你還是他的心月復,為他赴湯蹈火那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不念舊情,到底是什麼讓你背叛了他?難道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嗎?」
莊西涯輕笑道︰「這些話你沒有資格說。」
「沒有資格?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就不能給出個解釋?」
「我不說你也會死。」
「那麼就讓我做個明白鬼好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因為你的恨做了報復四爺的冤死鬼。而且,不論怎麼樣,是你對不起四爺,也對不起伍十弦玉煙他們。他們是恨你可更痛心,朋友的背叛最是傷人。」
莊西涯將手抄了起來,含笑看著如月,「難怪她千叮嚀萬囑咐路上一定不要讓你說話。」
「她?」
莊西涯揚了揚下巴,如月回過頭,小屋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立在那里,她只露出半張臉,可也就是這半張臉足以讓如月認出她。
「是你。」如月僵了半晌才從嘴里擠出這個詞,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在木蘭圍場送給自己手爐時的羞澀樣子,然後是在某次宮廷筵宴,她怯生生的站在胤身後,偷偷的看自己……還有呢,沒有了,一個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什麼想要自己的性命?如月想這是不是胤授意的,剛才莊西涯說過九爺,一定就是胤了,他們是因為恨還是怕,才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除去自己,可為什麼要借一個女人的手這樣做?一個內宅的女人憑什麼讓他們相信,即使是自己胤禛也不會……
如月好像撲捉到些什麼了,念頭一閃又過去了。張舜華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她的步子是那麼輕盈,即使有距離如月也能看出她面帶病容,就是這樣平淡的女人她的氣場已經和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判若兩人!
「這樣的見面你沒有想到吧?」張舜華輕輕的說,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淺笑,表情里有得償所願的快樂,她伸出手放在如月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如月側了下頭,干燥又蒼白的手停在了空中,食指上碩大的鑽石戒指散發著冰涼的光,如月盯著這枚戒指,心一陣亂跳,多麼不吉利的東西!這讓她想起不願意去回憶的往事,但那只手不肯放過她,繼續撫上如月的臉,手的主人幽幽嘆息一聲,「一別經年,你都已經是做額娘的人啦,看看這張小臉兒,多好看啊。經歷了那麼多事,居然還能這樣真是不容易的很,瞧這雙眼,誰能想到它曾經瞎過?」
「張舜華,你是在為八阿哥做事,是他要殺我?」
張舜華搖頭道︰「唉,良妃死了,他好難過,嗯,不管是做給別人看得還是真的。他是沒有心情來管這些事的。所以我才有機會出手啊。」
「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
「誰說的?」張舜華的唇邊揚起微笑。「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恨你的了。」
如月迷惑的看著這張臉,張舜華卻不再看她,而是對莊西涯燦然笑道︰「多謝莊先生。」她的語氣十分的嬌媚,裊裊行了個禮後從拿出一個匣子遞了過去,莊西涯打開看了看又聞了聞。「就一半?」
「說好兩個人的,你可只給我帶回了一個。」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在意這個女人,居然暗中派了那麼多高手。」
「我知道莊先生幸苦啦,哎呦。都受傷了,真可憐啊。」
莊西涯不動聲色道︰「我還要另一半。你要殺弘歷,現在不行。他們會看得很嚴,等機會吧,總會有機會的。」
如月又驚又急,喝問道︰「為什麼要殺我孩子!!」
兩個人都轉過頭看她,張舜華笑盈盈道︰「沒有了弘歷我想胤禛就失去了大半做皇帝的機會吧。」
「你!」如月急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你這個瘋子在胡說什麼!弘歷還那麼小,他怎麼會對胤造成威脅呢,你……」如月的心又像剛才那樣好像捕捉到了什麼東西,而近在咫尺的臉上的表情很熟悉,是那種輕蔑的驕傲的……「我認識你?」
張舜華轉頭冷冷道︰「莊先生。我會給你另一半,你把她給我弄開。然後听我的吩咐。」
莊西涯依言這麼做了,他重新點了如月的穴,「你想怎麼做?」
「先把帶到屋子里。」張舜華嫌惡的振了振衣服,重新將它們整理整齊。
屋子是新蓋的,不僅是木頭和茅草,就連這些道具都是新的,被吊在半空的如月忍著快要月兌臼的痛瞪著拿著鞭子的張舜華。只見她慢慢的把鞭子放到水里又取出來,自語道︰「听說這樣泡過鹽水後打起人來會更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著她揚手就揮了出去,張舜華顯然是不通此道,這一鞭沒有打實,只有辮梢的掃過柱子。
「還是你來吧。」她把鞭子遞了過去。見莊西涯不動,張舜華挑著眉道︰「你不舍得啊?」
「要殺就殺,這樣有意思嗎?」
「要是綁在這里的是胤禛,你會不會打?想想沈喬……啊,你生氣了?我就是打個比方,你有多恨胤禛我就有多恨她。」
莊西涯的臉冷下來,見他仍是不動張舜華輕蔑的哼了聲,她把鞭子交給其中一個黑衣人。說不出話的如月閉上了眼楮,她想這樣也好,總比痛苦的哀鳴要有些尊嚴。
「好了。」托著腮看著鞭打的張舜華打了個哈欠,黑衣人停了手,「原來不管是折磨人還是被折磨,多了也就沒有趣了。」
說著她提著半桶水過去,看了會兒滿身是血的如月,「昏過去了是不是就不覺得痛啦?」沒有人說話,張舜華也不再問,直接把水澆了過去,冰冷的鹽水侵蝕著傷口,如月立即從疼痛中轉醒了,她一睜眼就看到有探究眼神的女人正在看自己,「疼嗎?」如月瞪著她,「啊,還有力氣瞪人啊。真不虧是練過武術的人,果然皮糙肉厚耐打的很呢。」她笑著從頭上拔下一個簪子,又把如月鞋襪月兌了,用力把簪子扎到腳心里,看到吊在半空的人在嗚咽和掙扎,她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得親自動手才痛快啊。」張舜華轉到前面,又用簪子去扎如月的手,這回換做指甲縫了,把五個手指都折磨了一遍她如願的看到如月哭了,「真的那麼疼?嘖嘖。」她一把拽起如月的頭發,「這些比起雷擊可是要輕松多了。真可惜現在是冬天不會打雷。」
見到如月睜大眼看過來,張舜華既興奮又燦爛,見對方驚懼的樣子張舜華終于體會到了報復的快感,她輕快的道︰「你想到了啊,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這是不是就叫做現世報?不用老天,我自己來。看你哭,看你害怕,看你快死了,這滋味真的爽快極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