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下班時間,但冠玉還在辦公室里加班。從前和檳榔在一起時,他都會盡力把工作早早做完,然後去陪她。可現在,他磨磨蹭蹭,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辦公室還能去哪里。
清脆的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雨逢從外面進來,提著袋子,對他擠出一絲靦腆的笑,說︰
「沒吃飯吧?我給你買了牛肉面,你吃一點。」
冠玉沒說話,他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令他不知所措,他不知該用什麼方式應對她。雨逢帶著討好的微笑把給他買來的晚餐放在桌上,見他一動不動,就道︰
「我知道你現在很忙,但也要吃點東西。」
「雨逢,」他嘆口氣,無法沖她發火,只能表現出一貫地溫和,「你不用做這些事,我可以照顧自己,你現在應該多休息。」
「沒關系。」=.==她坐在他對面,輕聲說,「我希望為你做一個好太太,為這個我一直在努力。也許你現在已經忘了我們過去在一起時的相處模式,沒關系,我現在可以幫你想起來。」
「雨逢……」
「冠玉,」她打斷他,「什麼也不要說,我們已經登記了,從今以後我會加倍愛你。真的,我會比從前更愛你。」
他不知該說什麼,她經常像這樣打斷他的話,只听她接著說︰
「對了,我爸媽想讓你明晚到我們家吃頓飯。還有,我爸說他想給我們買套別墅作為我們結婚後住的地方。而且我爸還說,結婚後我就該回自己家的公司工作了。」
「也好。」他淡道。
「還有,我想去參加烹飪培訓班,我已經報名了。雖然我媽不願意讓我去,不過我想學做菜,那樣結婚後我就可以做菜給你吃。」
「你沒必要那樣,不需要那麼辛苦。」
「沒關系,我喜歡,我說過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明晚說定了,來我家吃飯,明天我會叫你的秘書通知你,省得你忘了。」
「好。」他順從地答應。
這時門被敲開,康爵的司機拖著一只大箱子走進來,說︰
「凌先生,Alvin說讓我把這個箱子給你送來。」
冠玉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的旅行箱,也知道這就意味著檳榔已經回國了。他怔愣幾秒鐘,問︰
「Alvin已經回來了?」
「是,他剛剛從機場回來。」
「哦。」他點頭,「謝謝你。」
「那我先走了。」司機見他沒別的事,把箱子留下,出去了。
「是Alvin送來的嗎?他干嗎送箱子給你?」雨逢疑惑地問。
「我今晚有很多事要做,你剛出院,回去好好休息。」冠玉對她說。「你現在應該很忙吧?」
「哦,是啊。」她為這些他對她說得比較多的話感到興奮,「我現在要開始為婚禮給自己做保養了。」
「那你就回去吧。」他淡道。
「好。」雨逢安靜地答應,她的話其實只說一半便被打斷了,因此心情變得壓抑起來,「那我走了。」她體貼地不能再煩他,所以只好起身離開。于是所有的落寞心情霎時包裹住她的心。
冠玉坐在孤獨的辦公室里長嘆口氣,他看著自己的箱子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曾經它和檳榔的箱子一起旅行,現在因為他也變得形單影只。他覺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就是在隨波逐流,他在水上漂著,卻不知要流向何方,因為他控制不了方向。
十一月的陽光依舊充足明媚,在照進窗子的同時順便也照進自己的心。檳榔在嫵媚多姿的清晨從床上爬起來,洗過澡,換上自己久違的職業套裙。她打算從今早起破繭而出重新活過,新的開始,新的起點,她也開始自己新的生命。
雖然心底尚且壓抑,可心房的浮面上已經足夠開朗。重活的第一步就是吃一頓豐富的早餐——果汁、粗面包和一片煮牛肉。
吃完後,她把碗洗干淨,拎起包準備上班。不想剛打開大門,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康爵穿著一身米黃色休閑西裝站在門外,斜靠在門邊,擺出很白痴的pose。
「你在這兒干嗎?嚇我一跳!」她低呼。
「我來送你上班。」他晃晃手里的車鑰匙,笑問,「怎麼起這麼早?吃早餐了嗎?」。
「當然吃了。」
「你真吃過了?」她吃早餐,這倒讓康爵很吃驚。
「當然吃了,我又不想餓死。我不是告訴你不用來嗎?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到,以為你要多睡一會兒,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沒叫你來。」
「你第一天重新上班,當然由我來送你。」他故意打量她一番,笑道,「重新穿起職業裝,真的很漂亮!」
檳榔微微一笑,沒說話。康爵就說︰
「走吧。」他去摟她的腰,她躲開他的手,下樓去。
他那輛價值百萬的白色法拉利就停在樓下,她迅速鑽進車里,康爵很高興地載她去上班。白旋風般的車行駛在路上,即使馬力再強,面對早高峰的糟糕路況也只能做蝸牛行。
「我今天下午要出差。」他說。
「哦。」她望著旁邊一輛日產里的大狗,可里面的桃花眼男人以為她是在看他,不停地對她拋媚眼。
「你不問我去哪兒嗎?」。
「去哪兒?」
「北京。」
「我以為是去 谷。」她還在瞅那輛車。
「你在看什麼?」他回頭來看她的側臉,緊接著看到旁邊車里的那個白痴男人,就蹙眉問。
「你看見里面那只大狗了嗎?金毛和拉布拉多串兒,長得和漢堡很像。」她漫不經心地答。
「狗我沒覺得像,人倒是很像。」
檳榔撲哧一笑,對他說︰「小點聲,讓人家听見。」
「我還怕他听見!」路況剛一好轉,他就把車開走了。
跑車一路加速把檳榔送到餐廳門口,停穩,他轉過頭笑看她。檳榔解開安全帶說︰
「我走了,開車不許超速。」
「遵命!」他笑道,「不和我吻別嗎?」。
她看著他,微顰秀眉,笑問︰「你又欠我罵你是不是?」
「是啊!」他嘻嘻笑說,「你三天不罵我,我就渾身癢癢!」
她「哧」地笑了,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在上面親一下。她沒防備,已經被親了,只好趕快抽回來,認真地道︰
「我告訴你,我就算和凌冠玉分手,你也沒戲。你要再敢性騷擾我,我就對你不客氣。」
「這是吻手禮,不是性騷擾,你見過有人性騷擾騷擾手嗎?」。他一點不為所動,嬉皮笑臉。
「無聊!」她說,打開車門下車。
「檳榔!」他跟下來,隔著車子喊。
她回過身看他,他突然將一個東西扔向她。她下意識伸手接住,看過後愣住,居然是一枝用白巧克力做成的玫瑰花。
「上班時開心點,我過幾天就回來,到時候會給你帶禮物。」他粲然笑道。
檳榔哼一聲,但已經抿嘴在笑,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餐廳還沒營業,服務生正在曉幽的指揮下收拾前場準備開門,曉幽一見她進來,立刻大呼︰
「老板啊,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有多慘,孟先生把所有工作都交給我,我天天忙夜夜忙,又要看場子又要整理報表文件。從前你做的事現在全壓給我,就算是這樣還不算完,我這幾天就像一頭驢一樣不停地圍著磨盤轉!」
「有那麼夸張嗎?」。
「當然有!雖然從前我也看報表,可你不在,那麼多報表和合同我都看不過來,全是數字,搞得我的頭都大了!結果這些人還天天給我找事!」她指著已圍上來對檳榔噓寒問暖的服務生,「你們都在這里圍著干嗎?還不快去收拾,馬上要營業了!」
其他人轟然而散,檳榔邊往里走邊笑道︰
「我不在正好給你磨練的機會,你現在頭大,以後怎麼升職?」
「唉!我是真忙不過來!那麼辛苦,我本來還想讓公司給我請個秘書。不過現在你回來就好啦,老板,重新上班,有現成的很多事,夠你忙的!」檳榔噙笑走進辦公室,孟轍已經在里面,見她回來說了句︰
「天啊,你終于回來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檳榔沒說話,放下包,月兌掉外套掛起來。孟轍讓曉幽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把門一拉,對她說︰
「你也真是,一聲不響就跑了,一聲不響又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雪庭也很擔心你。」
「我知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微笑,「孟轍,你知道我去哪兒了吧?你也知道我去干什麼了吧?」
「我是知道,你……」
「所以你不要再問我任何問題,也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她含笑打斷他。
「好!不過……」
「謝謝!」她又打斷他,給自己倒杯他煮好的咖啡,坐回自己的桌前。
他想了想,說︰
「好吧,但你今後可不要再無緣無故地失蹤了。」
「好。」
「你突然跑了把整個公司弄得雞飛狗跳,很多事都亂七八糟。」
「只有這樣你才能知道我的重要性。公司決定給我加薪了?」
「你已經賺得夠多了,每年的股份加獎金可不是一筆小數。」
「那是兩回事,況且我賺得再多也沒你賺得多。就目前來說,你還是我的上司。」
「難道你還想在有一天成為我的上司嗎?」。孟轍把自己桌上的大堆文件搬起放到檳榔面前,「這是積壓的工作,本來應該是你干的,我每天坐在辦公室里面對這些玩意兒都快瘋了,你好好處理。還有,北京那邊小玲傳來消息,說我們到底把金港西餐廳擠垮了,目前‘金港’的領班和主廚以及一部分服務生已經跳槽到了小玲店里。也就是說,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在北京開第二家分店。」
「資金方面呢?」她喝著咖啡,看著報表。
「當然沒問題,本來就沒問題。要不是這場金融危機,各店的營業額下降,分店我們早開了。不過自從外賣那個項目開始以後,財源滾滾,連餐廳里面的效益也好得多。而且我們投資在商鋪的錢收益也很大。資金絕對充足,開分店沒問題。」
「那誰來總負責?」
「當然是你,還有誰!」他坐在她對面說,「你做個詳細計劃
給我,我最近比較忙。還有,我告訴你件事,雪庭懷孕了。」
「真的?」她詫異地問。
「嗯!」他高興地道。
「恭喜你!」
「謝謝。」孟轍笑眯眯地,「中午雪庭會來和我吃飯,到時候你
就能看見她了。」
檳榔聞言,知道被審問是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