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號。
昨晚雷家的周歲宴給檳榔打過電話,可她沒去,也就讓她歇著了。今天在家睡得正香,下午時突然被孟轍的電話叫起來,只好起床換衣服,招輛出租車向他給她的地址馳去。她對辦公室並不像孟轍那麼向往,他進駐辦公室代表他已經正式踏入正規公司領導者的領域,從此大展宏圖,出人頭地,也許要不了多久便會比肩父兄,這對他來說是種榮耀,一種對自己的肯定,一種虛榮心的滿足。可她沒這想法,她只要賺錢就好,賺得越多越好,在哪兒賺倒無所謂。
在一棟大廈前站定,門前的石牌上寫著「鑫源大廈」,正當她望著牌子發愣之際,孟轍忽然從里面出來︰
「你怎麼沒開車?」
「油價太貴。」她懶洋洋的。
他哼了一聲,轉身進去,她知道那是鄙視她的反應,可她才不在乎。省自己的錢,讓別人鄙視去吧!
電梯升到二十三樓,從電梯出去,轉過一個彎,來到一扇磨花玻璃門前停下,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只牌子,上面寫著公司名稱和商標,檳榔知道這就是了。走廊邊擺了一排花籃,各個都價格昂貴,她說︰
「好多花籃!」
「那當然了!我人緣好,送花籃的人能少嗎!」他刷卡進去。
這是一間還算寬敞的寫字間,比一般小公司要寬敞,上面吊著白色的頂,深色的地面很干淨。門左邊的牆面下是一個開放式茶水間,各種器具應有盡有。門右邊是組從原來辦公室拉來的沙發和衣櫃。正中間有一個辦公區,藍色的四人區隔間。辦公區正對著的就是一間辦公室,是用擱板與玻璃組成的,玻璃上掛著漂亮的百葉簾,百葉簾展開時可以形成一個私密空間,收起時可以使內外的光線融合在一起,使整個公司采光更明亮。辦公室里有面窗,一張很大的烏木辦公桌,桌子後面的牆壁上放著一面牆的櫃子,上面全是書籍和文件。顯而易見,那間辦公室是孟轍的。
辦公室的右面一扇與辦公室的窗子相通的窗下打了兩層台階,台階上也放著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右邊的牆上也有一排櫃子。這里的台階下面被一間用玻璃磚區隔的小小會議室擋住,只留一條小通道,算是與外面的辦公區隔開,也形成一個獨立空間。整個室內采光很好。
「不錯嘛!誰設計的?」檳榔問。
「可安設計的,沒用裝修公司,只雇人刷刷牆,弄弄隔斷,幫你打個台階,也沒費多少錢,兩天就弄好了。昨天我媽和我大哥大嫂來過,也說很好。」孟轍將她帶到會議室旁邊用實木打造的台階上的辦公室區里,「這兒是給你的,你的桌子原封不動地給你搬來了。」兩人的辦公桌都是原來的,他現在也學會了能省則省的道理,「你覺得怎麼樣?」他拿起辦公桌上金地黑字的名牌,上面有「副總經理
蘇檳榔」的字樣。
「這個可真傻!」她接過來看看,「我才不要這個!」
「這個可代表你的職位,這就等于在公司里,除了我,誰都要听你的,你應該有榮耀感。」
「我從來不知道榮耀感是什麼樣子。」
「你這樣可不行,你要對你的生活有熱情,不要一天到晚總是波瀾不驚的,有點表情。」
話音剛落,只听外面喊「孟轍」,是雪庭的聲音,孟轍就出去。檳榔打個哈欠,懶懶地跟著。卻見雪庭和水伊站在門口,他問︰
「你怎麼也來了?」
「她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我說你晚上請吃飯,她就來了。」雪庭解釋。
「孟轍,行啊,請吃飯誰都請,就是不請我,你對我有意見?」已有四個月身孕的水伊穿著寬松的大衣掩蓋住微隆起的小月復。
「不是。」孟轍嘿嘿笑,「你老公出差了,他不帶著你,我哪敢隨便叫你出來,你現在不是處于易碎品狀態嘛。」
「切!」水伊一臉不信的表情。
檳榔搖搖地出現,雪庭見了,抱胸問︰
「天天給你那麼補,你的臉色怎麼還這麼差,我讓人給你送去的湯你是不是都倒掉了?」
「沒有,我都喝了。」檳榔模模臉說,「有那麼慘嗎?」。
「有啊,這樣子你也敢出來,連妝都沒化!」水伊說話更夸張,嚇死人不償命。
「哎!」檳榔不滿地道,「要當媽的人了,積點口德,說話別那麼狠行不行?」
「我是實話實說,你怎麼那麼憔悴?是不是孟轍天天奴役你?去做個SPA放松一下吧。」
「別听她胡說八道!」雪庭忙說,「多休息一下就行了,你不能做SPA。」懷孕怎麼能做那個!
「她為什麼不能做SPA?」水伊不解地問。
「她太忙,哪有時間?!」雪庭撒謊不眨眼。
「哇,你們還真是夫妻!」水伊指著她與孟轍道,「你是不是想幫你老公一起剝削檳榔?」
「你別挑撥離間!」
話音剛落,雷霆夫婦走進來,雷霆笑說︰
「這麼熱鬧!這兒的風格不錯,挺有品位的!。」
「你們來啦。」孟轍笑道。
「你一定要我們來,還要白請客,我們當然來了。」雷霆問,「準備請我們吃什麼?」
「你怎麼一來就問吃,想吃白食就先參觀一下我們的辦公室,再說兩句吉利話。」
「恭喜發財!大吉大利!」雷霆笑道,一听就是敷衍。
「你怎麼也來了?」問水伊。
「我來蹭飯。」水伊灑月兌地回答。
卻不再理她,拉住檳榔問︰「你怎麼樣?」
「挺好。」
「你看起來真憔悴,有不舒服的情況嗎?」。
「那倒沒有。」
正在這時,一陣皮鞋聲響起,這聲音檳榔相當熟悉,她感到頭皮發麻,剛感覺到,虛掩的門被推開,一身黑衣的凌冠玉走進來。所有女人都吃一驚,尤其是檳榔,她看著他,他是單獨來的,一時間她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好。
「恭喜,辦公室很氣派,以後可以大展宏圖了!」冠玉迅速掃眾人一眼,對孟轍笑道。
「謝謝,借你吉言!」孟轍笑說,雪庭狠狠瞅他一眼。
「你叫他來的?」她把丈夫拽到一邊問。
「都請了,我又不好不請他。」
「那你還叫檳榔來!」
「反正早晚都要面對。」
「面對你個頭啊!檳榔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
「可是……」
「我去下洗手間。」檳榔對說,音量不大,說完迅速出去,從冠玉身邊越過,他的目光跟隨她一起出去。
雪庭听到響動回頭,檳榔已經不見了。
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呆了一會兒,她洗個手,悶悶地出來,她只是想逃避一下剛剛令人窒息的場面。
然而她沒想到,出了洗手間會有更窒息的場面在等她,冠玉就站在洗手間門前的走廊上。她看他一眼,微怔,旋即邁開步子想再次越過他離開。就在這時,他叫住她︰
「檳榔,我們談談吧。」
「有什麼好談的?」她站住腳看著他,他剛一說話,她的腦子忽然敏感起來,由混沌變得清醒。
「你別這樣!」他覺得她的語氣很沖,因此說出這句話。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她對這話哭笑不得,非常厭惡這句話。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他望著她,用最誠懇的表情說,「尤其我不該在已經決定和別人在一起後,利用醉酒做借口,和你……」
「不要再說那件事了!」她語氣不佳,心下忽然憤恨起來,他根本還不知道那次事的後果!
「檳榔!」他用祈求的眼神哀求她。
「你不要再說了,沒必要!」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恢復為好說好商量,「我不是傻瓜,我也不是小女孩,當時更沒有不清醒,你不必為那件事對我解釋或表示歉意,沒必要,只要別再去提就好了。」
「可你還是很排斥我。」他望著她,幽幽地道,「我知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你又沒做錯,你沒必要讓我原諒你。」她有點不耐煩地說,「你現在想讓我怎麼樣呢?我上次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兩清了,以後沒必要再來往,沒必要再說那些沒意義的事了。」
「我認為很有必要。」冠玉忽然有點激動,「檳榔,我不想讓你恨我,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怨恨我,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只是想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想盡辦法去補償你。我真的會補償你,只要你肯給我一個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看見我就像看見蒼蠅一樣厭煩,把我當成瘟疫一樣避之不及。」
她望著他,思索了一陣,忽然哼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了,你是想說做不成情人還可以做朋友,你是這個意思吧?」
「就算不能做朋友,至少你也不要再像現在這樣排斥我了,可以嗎?」。他哀傷地說。
她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笑了笑,道︰
「你已經補償過我了,這我們兩個都知道,所以你不欠我什麼。如果你覺得你的補償不夠,你也不需要再追加這種彌補。你為什麼要彌補我?你沒做錯什麼。你情我願,沒有誰對不起誰。不過至于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你這麼想,也太高估我的忍耐度了。我說了,我不怪你,但要我祝福你,我可沒那麼大度。我承認,我不想跟你有過多接觸是因為我不想再想起過去的事,免得自己折磨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所以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樣覺得愧疚的話,那你不來打擾我就已經是很幫我了。我再說一次,我不怪你,但你也別妄想我祝福你,我保證不詛咒你就是了。」她說完,繞開他離去。
康爵剛來,听說消息後立刻找到洗手間,眼見兩人正在說話,就氣憤地要沖過來。沒想到她已經和冠玉談完了,他便在離她三步遠處緊急剎車,她向他走來。
「他和你說什麼?」他跟著她一起走,問。
「這屬于個人隱私。」她回答。
「他騙你說他會離婚,要你暫時給他做情人嗎?」。康爵語氣很不好地問,開始發揮他的無窮想象力。
「你當他是你啊。」她瞅他一眼。
「在你心里我就那麼齷齪?」他很不高興。
「所以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齷齪,他可是你大學同學兼好朋友,如果為一個女人就反目成仇,那可得不償失。」
他冷哼一聲,對這項提醒不屑一顧。
人都聚齊了,在孟轍的新辦公地點參觀閑聊後,便各自驅車前往本城最火的一家自助餐廳海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