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都市傳說
嬋氏集團最高首席ceo嬋楓在各界的風評出淤泥而不染，與世俗遠得毫無瑕疵。縱使各界名媛紛紛主動示好，他也敬而遠之。
這種情況之下，自然也有人懷疑他兒子嬋娟的來歷。
嬋楓也不避嫌，公開帶嬋娟做了親子鑒定並廣而告之地公布結果，不但沒讓狗仔隊得逞，相反又讓自己在業界的知名度有了提升。
對于人類這種喜歡獵奇的生物，滿足好奇心的需要永遠是最大的賣點。
于是，嬋楓心歸何處、嬋娟的生母來歷、單親父子家庭過去有著怎樣的經歷，還是讓眾多吸引眼球的追隨者們樂此不疲。
自從在意起嬋楓這樣一個人物的存在以後，雷霆的各種煩惱也開始呈幾何級增長。
他原本就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工作狂，工作上面如魚得水，年紀輕輕就升任警官，負責重大事故和刑事案件。
比自己晚五分鐘的雙胞胎弟弟萬鈞，在別人眼中永遠是個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的樣子，所以至今在交通的組里面負責各種不大不小的任務。
注意到嬋楓，第一次負責他的案件，是去年的一起栽贓婚姻詐騙。女方是個多起婚姻詐騙得利的老手，盯上嬋楓這條奇肥的魚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情場上連連得手的女騙栽在嬋楓手里。多年連本帶利的累累罪證都被牽扯出來，這一系列長達三年的重大案件在雷霆接受以後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像嬋楓這樣兩袖清風還不被污染的人物，絕對是一個當代的神話傳說。
那起案件事後經過媒體的添油加醋，一時間家喻戶曉，雷霆仕途上首次飛黃升遷也正是源于此。
一個是警官，一個是心理學家。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因為那次事件，讓卓雷霆初次認識並接觸到了嬋楓。
此後雷霆也暗下留意過嬋楓，像他這樣的社會名流人物，光看表面自然是不行的。
他甚至還喬裝委托私家偵探調查嬋楓的資料，不過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能夠調查得到的，自然也是早已公開的資料，不是秘密了。當今社會信息時代，可以獲取的渠道多于牛毛，但是真正有價值的卻寥寥無幾。
再次和嬋楓發生正面交集的，正是鳳鳴卡車底下勇救嬋娟的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是卓萬鈞警官處理的，但因不排除人為謀殺刑事案件的可能，卓雷霆才得以參與進來。
像嬋楓這種鑽石王老五，誰會不關注呢？
……
「今天的小組會議就到這里。散會！」雷霆第一次在會議上短暫閃失了神。
小組人員陸陸續續離去，會議室里只剩下萬鈞和自己兩個人。
「在想什麼呢，哥？」萬鈞過來拍了拍肩，「看你今天這表情，一點都不像往常的樣子。」
「萬鈞……」
「嗯？」
「上次交通事故里的當事人、那個鳳鳴，你還記得不？」
「記得啊，他怎麼了？」
「他是嬋楓的兒子。」
「啊？」萬鈞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嬋楓說的。」雷霆若有所思，「今天開會前，我去他醫院見過他了，是他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不得了，這件事要是公開了，鐵定是個大新聞。」萬鈞點點頭，「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還是覺得應該是在情理之中的。」
「你說什麼？」雷霆詫異，「為什麼？」
「那次搶救鳳鳴的時候正好醫院血庫缺血，是嬋楓現場獻血救急的。」萬鈞提醒道，「當時大伙兒都說巧合他們是同一血型的呢，你忘了？」
「這……」雷霆當時出去抽煙了，此時才回想起來。
「這也不過是他們二人血型相同罷了。」用鼻子哼了一聲，雷霆滿不在乎的，「如果他真要領養……應該說認養鳳鳴的話，必須由國家公證處第三方為他們執行親子鑒定，確屬失散的直系血緣父子之後法律上的關系才能生效。」
「可是鳳鳴的血型是一種十分罕見的rhpd陰型，全世界99.99%的人屬于陽型，你說這是巧合嗎？」。萬鈞笑笑。很顯然他把這個細節也記錄進備案了，而且記得十分清楚。
「我說哥，嬋楓也確實是個社會上的大人物。電視上網絡上的采訪啊互動交流之類的節目他都沒少露臉，為人行事又低調。」萬鈞點燃了口中的煙，順手也遞給雷霆一支，「像他這樣黑白兩道都通吃的人物，我們何必跟他過不去呢？」
雷霆順手接過煙，點上火狠狠吸了幾口，又陷入沉思。
對了，血型！一個念頭從腦際劃過。
「萬鈞，你剛才說鳳鳴和嬋楓他們的血型是什麼？我要他們血型方面的具體資料！」
萬鈞臉上露出極其不自然的表情︰「哥，我們家又不住在海邊，你管得也太寬了一點吧？」
……
微風輕拂，吹不散城市喧囂的塵埃。
是你自己，選擇來到這里的。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我再告訴你，你是怎麼來的。
嬋娟的話如烙印一般，久久回蕩在耳際。
難不成真要告訴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大小的孩子，自己是被人推進河里淹死的？
不不不，這一定是在做夢！而且是一場噩夢，我安荷好歹也是西雷的太子之身，怎麼可能被推下河就輕易淹死？
只不過，這場夢……未免也太真實太漫長了吧？被人狠狠壓在身下凌虐的感覺，酒後微醺的感覺，冰涼河水侵襲全身的感覺，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渾身上下撕心裂肺般的傷痛，和已經麻木不仁的意識。
「安荷……」小人兒細巧的縴手滑入被中，輕靈地越過纏著紗布的傷口，撫觸在沒有傷痕的肌膚上，「你的傷勢好得可真快，這個身體原本就是屬于你的，所以才會這麼快就適應了你的靈魂。」嬋娟的聲音幽幽地響起，與往常孩童般的天真截然不同，似乎來自遙遠的靈魂深處。
病房內又是片刻沉默，一臥一坐，二人相對無言。
「我是……投河自盡的。」安荷咬咬牙，編了一個近似的謊。就算不是同一個世界的，讓人知道西雷太子不會游泳，喝醉酒後被人推下河淹死的事情，安荷也不想說，「我……這個身體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逃不過嬋娟狡黠的目光，索性如受驚的鴕鳥一般把腦袋埋進沙子里。
「你現在這個身體，它原來的主人叫鳳鳴，它是為了救我才受了這麼重的傷。」嬋娟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在講別人的事情一般，跟自己毫無關系，「是從卡車底下把我救回來的，但是他自己卻死了……應該說，他自己的靈魂離開這個身體，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然後，你就來了。」
你知道嗎，安荷？你也好，之前的靈魂宿主也好，你現在的這具身體，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鳳鳴？」安荷呢喃，還是把頭縮在被子里不肯露臉，「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也不知道。」嬋娟莞爾，「我跟鳳鳴本來就素不相識，被救之後才知道他叫鳳鳴，十九歲，大學生，是個孤兒，就這些。」
十九歲？安荷才十六歲。大學生，是官位麼，還是職業？這個世界，果然和自己原來的世界不一樣。
「對了，你還沒見過鳳鳴……不不，是你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吧？」正在安荷胡思亂想的時候，嬋娟忽然故態復萌，又恢復了孩童般的神情，「嘻嘻，不要動，我給你看看哦。」
說完，從口袋中掏出最新款的隻果手機，用前端的小攝像頭和界面屏幕正對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展示給安荷看。
醫院病房里有精密的醫療儀器，所以是沒有任何通訊信號接入的，但不打電話只是自拍功能的話倒是沒有任何影響。
隻果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自己從未見過的臉。五官雖不如自己從前那般俏靚精致，卻也比例端正、儀表堂堂。劍眉星目，中等高挺的鼻梁，嘴唇的輪廓線分明，仔細琢磨也別有一番韻味。雖不是第一眼看上去的美人，但是看久了卻是越來越耐看。頭上和臉頰外圍還打著繃帶和紗布，不過幸好臉蛋倒是沒有破相。
這就是我現在的樣子？怎麼和他們父子二人一樣都是短發？隻果手機又是什麼，是鏡子嗎？雖然話並沒有說出口，但是安荷臉上的表情已經被嬋娟手中這個叫做隻果手機的東西很誠實地收藏下來。
「哈哈！」嬋娟終于強忍不住笑意，他故意沒拿鏡子，而是用手機的自拍功能向安荷展示，「這個是手機啦，安荷哥哥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麼？」
安荷抿著嘴搖搖頭，再度忍著渾身散架的痛楚把自己縮回被窩中。
「你今天又沒去上課？」這時候，嬋楓帶著慣例該換的藥從門外走進病房。
「爸，你忙糊涂了吧？今天是周末耶！」嬋娟不滿地將手中隻果的自拍畫面切換到日歷，轉而朝向門外進來的嬋楓。
「哦，原來是周末啊……我想起來了，今晚本市有一場慈善夜宴，我要親自去出席的。」嬋楓點點頭，「這次我就不帶你一起去了，到時候還有媒體和記者什麼的，很麻煩。今晚你也不用一個人回別墅睡了，住這兒給安荷陪夜吧！」
「哇？真的？」嬋娟呆了足足五秒才反應過來，「爸，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上次的風波到現在也就半個多月，我們能低調就盡量低調。」嬋楓定了定，又看向腦袋縮進被窩的安荷，「今晚這場慈善夜宴是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提上行程的，所以無法更改，我只能去了。就今晚，一天。你給我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千萬別忘了你自己現在的身份。」
天知道這個該死的小鬼如果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別墅去的話，回家路上難保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放心啦，爸。我保證今晚就在這間病房里陪安荷哥哥一起，乖乖的，哪兒都不會去的。您就別再這麼操心啦！」小人兒立刻裝出格外乖巧的樣子，將嬋楓重重的警告化解得煙飛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