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顏標歸來
初夏，六月。
安荷出院這天，嬋娟剛好考完學校里全部的科目。
「恭喜你今天出院，安荷哥哥。」小人兒手捧一大束包裝華麗的藍色妖姬，遞給面前這個已經月兌胎換骨的重生者。
上身是韓版的寬松休閑t恤外加色彩光鮮的連衣帽外套，是最新款式的名牌牛仔褲外加寬皮腰帶。此時的安荷早已換下病服，容光煥發的一身現代行頭，接過小人兒手中妖嬈的藍色花束。
「謝……謝謝。」若是換作是從前的西雷，太子根本不需要向屬下道謝的。移魂到了今日，在醫院的康復療程中所學的現代禮儀，多少還是得用給小老師看。
嬋娟是一身聖修蘭耶貴族學院特有的學生制服，三個多月的時光讓這個快近八歲的孩子又長高了將近半個頭。現在的他身高已經從原來只及安荷臀部下面，長到了略高于腰間以上的位置，身子骨似乎也縴長了不少。
之前初遇時，他還只是一個七歲半大小的孩子而已呢！
這個差異對于安荷來說，不過就是原本自己站著的時候需要他抬起頭來才能做的事情，漸漸變得需要他低下頭去做了而已。
和鳳鳴的差別就是，安荷每每想到這種事情，面皮厚似城牆，絲毫不會羞愧到臉紅心跳。但是和他因為偶然間有了聖血之緣才靈犀相連的小人兒總會感覺到背後一陣惡寒，左右雙眼皮同時驟跳不停。
嬋娟的意識海中，一群呆頭呆腦的可達鴨撐著荷葉嘎嘎叫著路過，又是一塊抽筋處悄悄從他額角突起。
「恭喜安荷公子出院！」以護士長為代表的幾位粉紅護士裝的女性恭候在病房門外，五人在靠門左邊站成一排，畢恭畢敬地向安荷頷首行注目禮。
靠門右邊站著的，想也不用想，就是理事長嬋楓、秘書聞遠、保鏢屠連、還有溫婉嫻醫生四人。
「謝謝，謝謝大家在我養傷期間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雖然心中如同懷揣一只兔子般忐忑，安荷還是一字不漏地將嬋娟事先教好的禮貌用語背個滾瓜爛熟。
很好，看來一切順利。
嬋娟抬起頭，轉向嬋楓遞了個不為人察覺的眼色。
遙阡陌不在。就算他在，除了嬋楓和嬋娟，在場也無人能夠看見。唯有安荷，還有可能隱約感覺到他的氣息。
戶外，原本先前一直陽光明媚的天氣，開始變得潮濕，似乎在宣告盛夏前夕梅雨季節的來臨。
剛走出醫院的大門，外面的其他幾位保鏢早已打好傘恭候在那里了。
屠連打開車門，嬋娟領安荷鑽進車內。依舊是聞遠開車，嬋楓坐在副駕駛座上。
春江水暖鴨先知的媒體記者和小道八卦的狗仔隊們，早就已經不畏綿綿細雨堅守在醫院外面。所幸嬋氏行事低調，加上天氣等諸多原因，來者人數不多，因此輕而易舉地全都被保安和其他保鏢擋了下來。
淡淡地微蘊著初夏時節的雨季，寬敞而又少車的柏油路上，快速行駛中的車輪始終濺起一串串細小的水花珠子，向外側飛濺開來。
車前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很有節奏感地來回擺動，掃清車窗玻璃前水霧對視線的障礙。這些嬋娟先前在醫院里都有教過，邊幫安荷解決問題邊教的。這些他都記得，沒有再表現出好奇寶寶的新鮮表情。
只是大家都靜靜地坐在車上不發一言，五個人都無話可說的情況下，氣氛頗有些不同尋常的尷尬。
于是，善知人顏色行事的聞遠順手打開車上的背景音樂，放出節奏舒緩旋律優美的現代曲調，打破了這一沉悶的僵局。
途經一處十字路口拐彎的時候，屠連突然面向窗外一個回首，透過墨鏡瞟了一眼路邊匆匆經過的為數不多的行人。
那稀疏的寥寥行人群中，有一個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戴著一頂大蓋帽子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臉，看不清長相。
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直覺。
他回來了。
他怎麼回來了？
「你怎麼了，屠連？」嬋娟注意到了這一細小的舉動。
「不，沒什麼。」屠連鎮定地回答。
那個人的身影，高大而又神秘到深不可測的背影，他是不會看錯的。
至少，對于屠連來說，在茫茫的人群里面，那個人注定是一個突兀顯眼的存在。
……
「今天的例會到此結束，散會！」
和往常一樣走出大門的時候，突然撞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好久不見，卓雷霆警官。還記得我嗎？」。
面前幾步遠處，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用手指微微頂起了一點頭上的大蓋帽檐，露出一雙犀利的眼楮。
「你是……」卓雷霆一愣，馬上回過神來，「顏標？原來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呵呵，沒想到吧？」顏標笑了。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雷霆馬上走上前，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不是應該在fbi總部嗎？」。
「那里我早就已經不干了，現在回國主要從事的，是調查經濟類的糾紛和經濟犯罪案件。」
「原來你去搜查科了啊，好家伙！這事兒都不告訴我，不厚道啊你。」
「哪里哪里，干咱們這一行的，有私人的時間和空間玩溝通交際嘛？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都升那麼久了還不告訴我！」
「什麼跟什麼啊，不提這個了。來來來，今天剛好有點空，一會兒下班了我們找家館子好好聚聚。」
顏標啊顏標，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雷霆心中一陣歡呼雀躍，他的腦子里則是飛速地轉著。
畢竟，自己只是負責重大刑事案件的，有顏標這樣一個可以在經濟領域內調查的故交重逢，對于線索中斷的自己來說，無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錯，先前屠連在路上透過車窗外一瞥驚鴻的黑衣身影，正是顏標。
二年前的競爭對手，一同參加並通過fbi考試的人。
來到這座城市三年，屠連只花了一年就自學完成並且通過了自己所在這個行業內所有的資格認證考試，不管是理論還是實踐，他都遙遙領先。當時的他還去參加了fbi的考試，後來只有二個人通過，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顏標。
只不過他自主自動地棄權，留在了這座城市繼續履行自己的使命，從而放棄了考試之後去fbi總部報道上任的機會。
但是，顏標沒有。那個命中注定會成為自己競爭對手的人，有著一雙堪比草原飛鷹那般犀利的眼楮。
屠連不知道，其實顏標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經離開fbi悄悄回國。
這一次，因為一樁比較嚴重的跨多省市經濟類犯罪案件，出于執行任務時的保密需要，他被不為人知地派往到了現在的這座城市。
現在，顏標回來了。
……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太陽依舊沒有出來雲開見天的念頭。
幾輛車魚貫駛入半島花園別墅小區，其中只有一輛黑色賓士通過遠紅外線掃描以後，通過嬋氏的鐵閘門，另外三輛則依次停靠在附近的公共停車位上。
聞遠把車駛進嬋家別墅的地下車庫，其余尾隨的保鏢們則分別停在別墅區內以及外面附近不遠處，開始慣例的站崗放哨和走動巡邏。
「我們到家了，您辛苦了！」嬋娟非常有禮貌地沖著車內的後視鏡點了點頭，屠連先下車為他跟安荷打開車門。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回醫院，另外，學校快放暑假了，也有很多瑣碎的事務需要我去親自處理。」嬋楓沒有下車，淡淡地對二個兒子交代，「下雨天的，安荷又剛出院，今天你們兩個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兒也不用去。」
「嗯，我也有事要回保安公司處理，正好順路。」屠連附和。
在家是很安全的，不論是物業管理還是小區保安，外面還有其他的幾個保鏢看守著。
「真的？真是太好了！」安荷听了兩眼放光，不由得歡快出聲，立馬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坐在一旁的嬋娟只覺得自己雙眼皮又是一陣不規律的跳動。
這該死的梅雨季節，什麼鬼天氣啊？
本來按照計劃，今天安荷出院，是想帶他一起去博物館和音樂廳，親身體驗並熟悉一下現代化的生活。
「不對耶，爸。根據行程安排，我們今天不是應該先到博物館，再去音樂廳的嘛？票都已經提前預定好了耶！」
「票我早就退了！也不看看這幾天是什麼天氣，安荷剛出院你就這樣，一點也不為自己哥哥著想！」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全都是一個鼻孔里面出氣的啊？
看來今天，又要逃不過被安荷一頓好生招待了……
不是吧，我不會這麼慘吧？！
嬋娟在內心深處無限絕望地哀號。
可是，沒有人能夠听到他這發不出來的悲鳴。
但，另一邊，鳳鳴的心底卻微微一顫，一個閃神，手中的小葉刀已經失手掉落，竟是因為自己被妙光公主趁機用金針在左手虎口上扎了穴位。
故意的，爸爸和哥哥絕對是故意的！喵了個咪的，你們兩個竟然合伙，聯手起來一道對付我一個小孩子，哼！嬋娟月復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