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昶走後,傅寧一直坐立不安,直到三日後得知他的行蹤。
向北……去京城?
傅寧長長嘆了口氣。不知傅昶到底想怎麼做。
天色漸晚,傅寧獨自坐在客棧的房頂,等著看星星。
忽听得背後傳來一句「林姑娘,好久不見。」
她不用回頭,便知是馮笑天。那聲音清朗得有些過分,想忘也忘不掉。
「我說過,不想再見到你。」傅寧淡淡道。
「我知道,可我想見你。」馮笑天從隔壁的屋頂跳過來,坐在傅寧身旁,這情景,同那一日很像。
「你師父呢?」傅寧看到馮笑天,不免要擔心方小蔥,不知馮銘全到底要如何處理這事。
「山東的事辦完,他便回去了。」馮笑天知道傅寧在擔心什麼,「最近他有很多大事要做,大概不會有空來找你們的麻煩。」
「那你怎麼不回去?」傅寧不解。
「我來找你啊。」馮笑天傻兮兮笑著,顯得十分善良無害。
「憑你一個人,找得到我?」方小蔥傷還沒好,傅昶又不在,傅寧只好盡力隱藏行蹤。
「你們很小心,確實不大好找。不過我知道你的名字,這就不一樣了。」馮笑天邊說邊往傅寧身邊蹭,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原來你是送信門的人啊,我眼光可真好。如今江湖上很多門派傳遞緊急消息都靠送信門,貴是貴了點,不過夠快夠可靠。我若跟師父說,我要娶送信門四代弟子林芷寧,他肯定不會反對。」
「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傅寧雖入了送信門,但從不做任務,她的名字不可能那麼容易被人知道。
「丁歡啊,你師弟。我和他交情還不錯。」馮笑天毫不避諱。
「丁歡?原來你們認識……」傅寧回想,她所听到的關于馮笑天的故事,很多都是出自丁歡之口,怪不得丁歡把他說得那麼好,原來他們是朋友。
「送信門有送信門的規矩,要得到消息,要麼用錢買,要麼用等價的消息換,各門派內部消息絕不外泄。我很好奇,我的行蹤值多少錢。」傅寧暗忖,丁歡還算是個機敏的人,既然他認可馮笑天,也許她真的是誤會馮笑天什麼了。想著想著,態度也溫和了許多。
「我用消息換的。」馮笑天見傅寧放松下來,笑得很開心。
「什麼樣的消息?」
「我沒告訴丁歡。」
「哈?」傅寧驚訝地看著他,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會告訴你。」馮笑天深情地看著傅寧,柔聲說道。
「告訴……我?」傅寧轉頭去看他,正對上他的目光。馮笑天有一雙挺漂亮的眼楮,睫毛很長,有些不像是男人的眼楮。傅寧看著看著,心中竟有小鹿亂撞的感覺。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川兒的人?」馮笑天正色道。
「嗯。」傅寧發覺他是認真的,決定耐心听下去。
「我知道她在為誰做事。」馮笑天低聲說道,「紅柳詩社。」
「詩社?」傅寧錯愕。
「當然只是名目上的詩社,雖然那詩社的主人霧荷居士確實寫了幾首好詩。」馮笑天繼續說道,「在泰山腳下秘密召集江湖人士的就是紅柳詩社,我同師父下山調查此事,可惜只能在附近轉悠,混不進去。」
「他們在謀劃什麼事?」傅寧問。
「一般這樣的情況,不是想滅掉哪個武林大派,就是想對抗朝廷嘍。」馮笑天說出自己的推測。
「若是他們想要反清,你站在哪一邊?」傅寧印象中,武當似乎為朝廷做過不少事。
「不知道。」馮笑天痛快答道。
「不知道?你好歹算是個少俠,在江湖上也不是寂寂無名,事情鬧大了你早晚要攪進去,卻連最基本的立場都沒有麼?」傅寧笑問。
「大概,怎樣做犧牲最小,就會怎樣做吧。權利的爭斗,若是能不傷害無辜的弱者就好了。」馮笑天說得很誠懇。
「你真這麼想?」
「你相信麼?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很假?」
「暫且相信吧。」傅寧淺淺笑著,「看你日後的表現了。」
「你笑得真好看。」馮笑天不禁贊嘆。
「可是我不相信你要娶我。」傅寧低下頭,不再看他。
「為什麼?」馮笑天似乎有些委屈。
「我們算上今日,也就只見講過三次話。你了解我麼?婚姻大事豈能如此兒戲。」傅寧顯得有些羞澀,聲音極小,卻也說得清清楚楚。
「我自十八歲開始下山幫師父辦事,見過很多女人,卻頭一回心動。」馮笑天又湊近了一些,「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可以慢慢告訴我,我都會牢牢記住。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幫你做。你弟弟現在似乎遇到些麻煩,為了你,我也可以幫他。」
傅寧感覺到自己臉頰發燙,還好已經入夜,馮笑天大概看不清楚。只是這樣的話再听下去,她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抬起頭,認真問道︰「紅柳詩社……在哪里?」
「在大明湖附近,明日我帶你去看。」馮笑天並不介意傅寧轉移話題,耐心回答。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傅寧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屋頂,從窗戶翻進自己房內。
「這也太快了吧!以後你若是要逃,我要怎麼追啊!」馮笑天不是沒見過丁歡的輕功,可傅寧明顯技高一籌,這讓他又驚喜又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