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將軍府花燈璀璨,宗親們都乘著香車寶馬而來,各式各樣的香氣彌散在整個院落。真正應了那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落塵一直以為上元節的燈火繁花似錦,今日見了將軍府的光景才知,這除夕的燈火,原來並不比上元節的遜色。
宗親們可謂是盛裝出席。落塵把主席與陪坐都安排得井井有序,等宗親們一入座,提前準備的菜肴依依上桌。落塵這次準備的是上好的女兒紅,瓊漿玉露一下傾進金樽杯里,便有濃郁的酒香彌散在空中。淺淺吸了一口氣,發現這酒香中帶有的那一股淺淡的赤茯苓和甘草的味道,落塵心里一顫,這酒里有竟然有軟骨散。
軟骨散雖不能致命,卻足以讓人渾身無力,失去意識。
可是現下不能把酒有軟骨散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則不僅會引起恐慌,也會害得將軍府顏面無光。思及此,她並未聲張,而是淡定的看了身後的紫蘇。紫蘇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走了過來。
落塵對紫蘇輕聲道︰「酒被人下了軟骨散,速速去我房里取百草燻香來。」
龍擎蒼坐在主位,落塵落落大方的與他並肩而坐。可是想著要在紫蘇沒把解藥拿來之前,不能讓他們喝到毒酒,就意味著要延遲開席的時間,心中正犯難。
龍擎蒼見落塵面露難色,便知她心中有事。低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落塵如實答道︰「酒被人下了軟骨散。解藥我已讓紫蘇去取,想辦法拖延時間。」
龍擎蒼立刻站起身來。「眾位宗親,難得齊聚一堂,龍某幾月前得勝歸來,蒙皇上賞識,賞賜我青鋒寶劍一柄,今日願與大家一起品鑒。」說著便拿出配件,讓小廝放在托盤里,讓賓客一一過目。
青鋒劍身長三尺,劍光寒氣逼人,劍鞘上更刻著祥雲與麒麟。眾人一見,紛紛贊嘆。「削鐵如泥,果然是好劍。」
見大家興致正濃,落塵道︰「自古寶劍配英雄。如此佳節,又有寶劍在手,不妨請將軍為大家舞劍,助助興致。」
眾人都意興闌珊的看著龍擎蒼,想看他舞劍,卻又不敢聲張。在他們眼里,龍擎蒼是家族的英雄,又因為他一身冷然的氣質,所以宗親們對他十分尊崇。
龍擎蒼本是不愛顯擺之人,把寶劍拿出鑒賞,只是為了不讓將軍府顏面掃地。現下听聞落塵的提議,雖然心中不悅,但覺得也不失為一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只得執起劍來,用電光石閃般的速度舞著劍。
賓客們一個個都看到目瞪口呆,因為的確太令人嘆為觀止了。
終于等到紫蘇回來了,落塵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這百草薰香,是需要百種草藥提煉而成。點燃一支,便可使得整個屋子的人凝神靜氣,百毒不侵,軟骨散的毒自然無法侵入體內。落塵遞給龍擎蒼一個放心的眼神。龍擎蒼這才回了主位。此時宴會才正式開始。
宴會的菜肴是落塵精心準備的,多為北方名菜,且是請教了王府的膳房嬤嬤做的,因此,宗親們一個個都吃的眉開眼笑的。見此情景,龍老夫人的臉上也對落塵也有了些許的贊許之色。
難得見龍母對她流露出善意的笑容,落塵也回了她一個淡淡的笑。
這一幕馮雲曦看在眼里,極為刺眼。她一臉陰寒的看著落塵,心里正得意著。「酒里早已經慘了軟骨散,我看你究竟能得意多久。」
她一臉看好戲的看著事態的發展,心里正在狂風怒吼。
酒過三巡,酒席上賓客們依舊談笑風生,半點不適的跡象都沒有。更令她惱火的是,賓客們對落塵主持的宴會,贊不絕口。這讓她沮喪的發現原來自己費盡心思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給他人做嫁衣。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都沒有反應?難道連老天爺也要幫她嗎?
落塵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一直感覺有一道寒氣逼人的目光,在盯著她看,當她抬眼,一眼便望見這道寒光的主人是馮雲曦。
這眼神,是恨,是妒,她再熟悉不過。她從沒想過要與誰爭,與誰斗,卻處處逃不開爭斗。看來她的一生都注定要在爭斗中過去了。
想起凌若詩說過的話,這將軍府也不是個安生的地兒。看來她的忍讓卻是不能換來與她的和睦相處。
待到亥時,賓客都散了,龍擎蒼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馮雲曦,馮雲曦心中一喜,以為龍擎蒼會去她的房里,卻發現他一語不發的來到她身邊,然後看她的眼神越來越陰寒。
在她來不及思考他眼中的寒意從何而來之時,重重的耳光落在她的臉頰。一陣吃疼,她隨即重重的跌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臉上是極度的難堪和心痛。輕拂著嘴角的血漬,她看龍擎蒼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不解與質問。
龍擎蒼一陣冷笑,冰眸中多了平日里少有的冷冽,他看她的笑容更有著嗜血的味道。軟骨散不會無緣無故的飛到酒里,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腳,剛剛他讓管家調查,卻在落塵房里搜到了軟骨散。馮雲曦這一招嫁禍他人的辦法著實太笨拙了。只是眼下沒有證據,馮雲曦又有母親撐腰,給她一個懲戒便罷。
「惡毒的女人,做過什麼好事兒,不需要我提醒吧。」
落塵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猜想,他這樣對馮雲曦,想必是知道酒中的藥是誰下的。
她這樣想著,卻發現自己整個人被一條強有力的臂膀橫空抱起,她整個被龍擎蒼扯入懷中。她想要說什麼,但龍擎蒼沒有給他機會,只是半拉半抱的領她往自己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