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落塵起了個大早,紫蘇來回話,靖王爺早就差人來請,說是太子妃要回王府探親,讓落塵回去敘敘舊。正逢佳節,龍擎蒼毫不推辭的一同前往。
到了靖王府,落塵總算是見到已為太子妃的凌若詩了。見她華冠置頂,錦袍在身,本就絕美的容顏此刻更透出雍容華貴之態。身旁的嬤嬤丫頭排成了一長排,架勢十足。
凌若詩見了她,臉上是笑足顏開,只是當眼光接觸到龍擎蒼的身影時,眼里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卻沒能逃過落塵的眼楮。
尋常人家的夫妻,這逢年過節的回娘家,都有夫婿相隨。如見她雖然入主東宮,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卻沒有丈夫相伴,雖有萬千華貴在身,卻失了底氣。
不過,到底凌若詩是個要強之人,因此給王府的每個人都包了一份大禮,就連丫鬟嬤嬤都不曾落下,足見其奢華尊貴,出手大方。
落塵見一室皆為女眷,想著龍擎蒼一個大男人在這里,少不得會覺得煩悶,男人自有男人的話說,正欲讓紫蘇去找凌雲翼來相陪,不料靖王爺身邊的小廝得了令來請龍擎蒼去他的書房。
韶華與凌若詩雖然不親近,但到底是血濃于水,見自己的親生女兒能得光耀門楣,自然也感到揚眉吐氣。因此這天倒是穿了紫色芙蓉襖,顯得貴氣十足。見到凌若詩送的禮物,東海夜明珠,也欣然一笑。東海夜明珠世間少有,得此一顆,已是畢生無憾,哪里有不高興之理。
而余氏見著眼熱,心里雖有些不服氣,但到底忌憚凌若詩太子妃的身份。又想到自家的女兒婚事還沒有著落,若是得罪了她,恐怕不好,于是便違心的說了幾句恭維她的話。
「真難為太子妃上心了,這樣大的黑珍珠,真是太少見了。若詩啊!姨娘這麼叫你,你不介意吧!」
這余氏說得也太夸張了,這韶華的禮物是東海夜明珠,人家也不曾這麼激動,她卻如此的顯擺,想要討好凌若詩的態度太明顯不過了。
凌若詩倒是不以為然的一笑,謙卑的道︰「這是自然。中宮禮數太多,難得今日我回到娘家,也是想找找往日做女兒時的情懷,就不要顧及那些繁文縟節了。我是晚輩,姨娘叫我名字甚好。」
聞言,余氏大喜。今日見凌若詩的態度和善,盡然希望能仰仗凌若詩太子妃的身份,為凌若秋謀得一門好婚事。
「我就說過吧,王府的女兒,就若詩的福氣最好。就是若秋的命苦啊,都二八年華了,親事還沒有著落。若是若詩能有好的人選,千萬不要忘了提攜一下自己妹子。」
落塵見狀,心中冷笑。這余氏,算盤是打得極好的,可她卻不了解凌若詩,凌若詩從來就不是什麼老好人,只是平日里王府的人都沒有得罪了她,因此也就不曾領教她的心計。
「姨娘哪里的話,我雖貴為太子妃,但平日料理的不過是中宮瑣事,照料太子殿下的飲食起居,見得最多的不過是太監和宮女。又不像姨娘似的長袖善舞,認識達官顯貴,哪里有什麼好的人選。」
凌若詩說得這話,硬是把余氏給損了一道。余氏听聞此言,頓時怒意橫生,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拂袖而去。
落塵默默地看著這出戲,只得贊嘆,這凌若詩的心計是越來越重了。先給你一點甜頭,讓你飄飄然得忘乎所以的時候,再給你致命一擊,的確高明。應該是在中宮練就了好身手的,不然也不會更加的內斂,更加讓人防不勝防。
落塵能明白,如今的凌若詩比往日更加伶俐三分,可是凌若秋卻偏生是個不知死活的。見余氏吃了虧,不知道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冷嘲熱諷。
「落塵妹妹真是好福氣,回門和探親都有夫君相伴,真是羨煞旁人。若詩姐姐回來了,今日正逢佳節,怎的不見太子爺呢?我可是听聞太子爺的侍妾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莫不是為了照料那位佳人的身子,冷落了姐姐。」
凌若秋這丫頭,平日里倒是個機警的,許是凌若詩和自己都出嫁了,家中找不到斗嘴的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起了糊涂。心知肚明也就罷了,還真敢當眾給凌若詩難堪。這讓落塵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只見凌若詩極無害的笑了一笑,看凌若秋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不尋常的深意。
「若秋妹妹對姐姐可真是關心有加啊!放心,姐姐感念你的這份好,回頭稟明了太子殿下,定讓殿下為妹妹尋一門配得上妹妹的好婆家,妹妹就等著做新娘子吧!哈哈哈」
說著,她盡然笑出了聲。這笑聲多多少少有著冷意。笑里藏刀就是這個面孔。
落塵見她笑得這樣冷然呢,便知道,這凌若秋是自掘墳墓,惹惱了凌若詩,要想嫁個如意郎君可就難了。
罷了罷了,由他去吧。她和凌若秋本就不睦,如見她要是為她說情,倒顯得矯情。還是順其自然吧!估計要是選的夫婿太差了,余氏也不會應承的,自己應該是太多慮了。
見落塵在那里不置一詞,凌若詩便熱絡的拉起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落塵妹妹,多日不見,姐姐好生惦念。不過妹妹看起來氣色很好,真是越來越出塵美麗了。」
對于凌若詩的稱贊,落塵淡然一笑,也毫不吝嗇的回敬道︰「姐姐過獎了,多日不見,姐姐不僅越發的國色天香,連性子也是更加沉穩內斂了。姐姐心思細膩玲瓏,想必在中宮定然是如魚得水吧!」
面對這樣的贊美,凌若詩沉穩老道的說︰「如魚得水說不上,不過是見招拆招,游刃有余罷了。」
韶華看了看落塵,又看了看凌若詩,滿意的一笑。「都是自家女兒,見你們婚後美滿幸福,母親真為你們高興。」
母親啊!這樣的稱呼,她可擔當不起,不過落塵也只在心里嘀咕,沒有去掃了她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