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讓穗兒回將軍府回話,說是要在宮里小住幾日。自己則帶著紫蘇住進了韶華差人為她準備的攬月閣。
攬月閣曾是先皇最疼愛的公主住的地方。又與凌若詩住的瓊芳齋離的很近。
因此晚膳過後,落塵在凌若詩的瓊芳齋里,閑聊了一陣,見時辰晚了,方才辭了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路過長廊之時,忽聞不遠處的嘯聲響起,詞曲名為《長相守》,是凌雲翼最愛吹奏的曲子。只是此刻的嘯聲中哀怨的情緒甚多,卻少了幾分纏綿的相思之苦。
落塵知道這宮里素來多是非,雖聞得嘯聲悅耳,卻無心駐足。
紫蘇見她不為所動,便問︰「小公主,這嘯聲好美。我們要不要過去听听。」
紫蘇差點叫錯了,忙改了過來。而听著這陌生的稱呼,連她自個兒也覺得有些陌生和別扭。別說是紫蘇會覺得不習慣。
「不去了。如今這天色已晚。听這嘯聲,想來也是個失意之人。我們若去了,且非掃了旁人的興致。」
走之拐角處,卻見到了吹簫人,不是凌雲翼,卻是穿著白族服飾的阿玉兒。
阿玉兒怎會在此,此次入宮,三番兩次的遇見她,難道僅僅是巧合?而凌若詩此番留她在宮中,又是真的希望她能作伴,她們之間並無表面上的和睦。難道….又是凌若詩?不管是不是她在給她使絆子,阿玉兒如今的身份不僅是依雲國的公主,也是凌雲翼的未婚妻,不管從哪方面考慮她都要小心應付才是。
落塵想著從她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便對她微微一笑,向她點頭示意,從她身旁走過。阿玉兒見她要走,忙放下手中的蕭,攔著她道︰「明珠公主且慢。」
落塵淡然一笑問︰「請問阿玉兒公主有何見教?」
阿玉兒見朦朧的月色之下,落塵皎潔的深眸,像一彎湖水一樣寧靜。而她的氣質又是那樣出塵絕俗,連她這個女子看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擁有傾城之貌。可是她的容貌雖勝她幾分,但她自幼習武,在氣勢上卻也不輸她。
「不知明珠公主可曾听過這曲子?」阿玉兒說話的時候,眉宇間不自覺的笑,帶有一絲狂傲之氣。雖是試探之意,警告的意味十足。
「公主何以見得。」落塵斂眉問道。
「這曲子是太子殿下親自教的,常听聞公主與太子兄妹情深,想必是听過這曲子的吧!」見阿玉兒在她面前,故意裝出于凌雲翼的親厚,落塵立刻明白,原來她是把她當做假想敵了,此刻正在給她下馬威。
只是她很想告訴她真的沒有這個必要,她根本無心與她相爭。從她嫁作人婦的那一日起,她便注定與凌雲翼無緣。只是此番若真的如此解釋,只怕會越描越黑,反而把這中間的的結打得更大,到頭來只會越來越難解開。
況且如今雲哥成了太子,他的婚事,不僅關系到他一人的幸福,更關系到整個醒悅王朝的興衰。阿玉兒一看就是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烈性女子,倘若真的惹惱了她,自己遭罪道無所謂,要是牽連了整個醒悅國,引發戰亂,便是自己犯了天大的罪過。
她雲淡風輕的笑,似乎是在嘲諷阿玉兒的多此一舉,又似乎是在打消她的顧慮。
「公主多慮了。這曲子,我不曾識得。至于我與凌雲翼太子的兄妹之情深厚,實則是因為落塵自幼父母離世,太子是個善良之人,因此對我多加照撫。我自然心中感念他的好。兩人之間的兄妹情深也屬平常。」
阿玉兒見她雖然在客氣的笑,眼里卻是淡漠冷然,嘴上更是伶牙俐齒。當日在大街上,她便知道她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此番爭鋒相對,她自然清楚她是說不過她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听到了不少有關凌雲翼與她的傳聞,這點她還曾在她最好的姐妹凌若詩那里得到過明確的答案。況且白天見二人相處的境況她親眼見。只是此刻面對落塵的侃侃而談,她又有些將信將疑。
她見阿玉兒不語,接著道︰「說來,阿玉兒公主不只是相貌生的風華絕代,就連福氣也非常人所及。公主生來便貴為依雲國公主,再過不久便會成為太子妃。到時候,落塵還要稱公主一聲大嫂,只是,嫂嫂不會嫌棄落塵這粗鄙之人吧!」說這話的同時,落塵故意露出一臉艷羨的目光。
雖然心里還是對她有所顧忌,但阿玉兒到底是個心眼實誠的女子,見落塵態度如此誠懇,又有意與她為善,也就不再過多的為難于她。
她笑道︰「明珠公主客氣了,你是皇上的掌中明珠,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又怎會小瞧于你,快別再妄自菲薄了。」
見阿玉兒此刻已不在咄咄逼人,她心中一喜,剛剛自己之言諂媚之意深濃,是她一向鄙視的。她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心思深沉如凌若詩她都不曾畏懼過,且會怕了阿玉兒。
只是她以為個人的榮辱得失在更多的生命面且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阿玉兒對她心存芥蒂,此番若能將她的心結解開,她也樂得做一回虛偽之人。
「如此說來,阿玉兒公主是不嫌棄落塵了!」
「那是自然。」
阿玉兒快人快語,一點也沒有令落塵感到局促之感。見她已經沒有全然相信了自己所言,她便友善的同阿玉兒告辭。「夜已深了,公主還是早些歇著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不遲。」
回到攬月閣,紫蘇忍不住心中所想說出來。
「公主,那個阿玉兒公主太囂張了,剛剛公主就應該好好兒教訓她才是。怎的,在我听來,好似公主不僅讓著她,對她還有討好的意思。」
落塵笑著,心里是一片蒼涼。她的心中所系紫蘇是了解的,可是紫蘇卻不了解她的性子。從她嫁給龍擎蒼的那一日起,她便決定要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就算不能從心里否認對雲哥的愛慕,但對他卻已經不存半分念想。
「我不這樣說,你要我如何說呢?難道告訴她,我心中日日夜夜想著念著的便是她未來的夫婿。還是告訴她,她長得雖美卻要遜我三分,個性也不如我溫順,雲哥是不會對她上心的。紫蘇,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如今我是將軍夫人,沒有任何立場來做這些事情。況且我的心已經死了。就算沒有她的出現,就算我此時已是自由身,我也不會再對那人心存幻想。」
「公主,都是奴婢考慮不周。」這些日子以來,公主總是逃避著不提凌雲翼,她以為她對他是無法忘情,現在見她如此決絕,想來,公主是對他徹底死心。這樣也好,將軍待公主的好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若是公主有一日真的能接受將軍,她相信公主也一定能獲得幸福。
「傻丫頭,我如何能怪你呢?你也是不忍看我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