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月 第四章 強者之路(中)

作者 ︰

繁華的西城中無數縱錯交織的小道從主干道上延伸出來如同蛛網一般布滿整個城鎮,而暗街則是其中極為特殊的一條,不僅是這條街道上的所有建築都是肅穆森然的黑色,更因為這是一條只在夜晚出現人跡的街道。

暗街是午夜時分開啟的地下黑市,這里每天交易著卡爾大陸上無數修煉者夢寐以求的奇珍異寶,小到具有特殊效用的靈丹,大到由煉器師煉制的天地靈器。當然,有能力混跡于暗街的自然也不會是普通人,通緝榜上的重犯,揚名大陸的獨行修煉者以及卡爾大陸上大大小小的勢力都是暗街的常客,而暗街卻始終保持中立的地位對于黑白兩道的生意通吃,如果一定要給其一個界定的話,暗街便是那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

暗街中最大的兩個勢力便是暗界和冥域,勢均力敵的兩家都在近幾年內崛起並控制了暗界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勢力,暗界的主人混世魔狐以其新穎詭奇的經營手段著稱,而冥域的主人天啟妖狼則是穩中求進的類型,兩人平日里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據說除了兩大勢力的高層以外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容。而自兩人執掌暗街以來地下黑市便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奴隸與具有人類智慧的靈獸禁止作為物品買賣。

「鴉鴉,好難得耶!你今天居然主動出來接我,人家雖然喜歡你,但你也不要表現得這麼熱情呀,人家會害羞的!」彌月听到聲音突然轉過身用極為甜膩嬌嗲的嗓音對身後的灰衣男子說道。

灰衣男子俊雅秀氣的臉從鴉鴉兩個字開始就一陣抽搐繼而黑得發青,光潔的額角隱隱約約透出幾根猙獰的青筋。丫丫,你當我是你女兒麼?心中不禁一陣郁悶,攤上這麼個妖孽主人完全是在考驗心理承受能力,真不知道當初饒有興味地選擇她為主的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走吧!」彌月突然收起笑容淡淡地說道,獨自一人便向暗街的深處走去,仿佛剛才那個機靈古怪的孩子根本不存在一般。

灰鴉不禁疑惑地看著彌月的背影,往日肯定還要再調戲他一番才肯罷手,今天她是轉性了麼?

彌月走進一棟黑色的哥特式建築,這里便是暗界的總部,也是由她一手締造的地下商業帝國。陰暗的房間中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彌月有些無奈地笑起來,那幫家伙估計這會兒正在家里抱著枕頭呼呼大睡吧!被釋血的雷劈到房頂的人今天晚上大概會帶著一臉怨婦相來瘋狂吐槽呢,如果被雷劈到的是瑕疵必報的紅雪他們,估計九神殿那幫神棍這一個月內都別想在暗街成交任何生意了。

彌月笑著走到桌子邊坐下,伸出一只白女敕的手臂撐住下巴,九神殿那幫鼻子翹到天上的臭神棍們吃閉門羹的糗樣她也想瞻仰瞻仰呢,可惜她必須該離開了,卡斯爾叔叔的突然死亡讓尋找暮叔叔的線索斷了。如今她必須單獨到黑巷的小木屋去確認暮叔叔的行蹤,墨織陽那女人自然也不會是傻子,極有可能在那里設下埋伏守株待兔,此時的黑巷必定是龍潭虎穴。但是,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去,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也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

一旁的灰鴉看著陷入沉思的彌月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小家伙估計又在打什麼驚世駭俗的鬼主意了吧。認識這孩子大概也有六年了,第一次見她真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狼狽的時刻,當時在暗街被稱為灰色梟鳥的他在生意上遭到合伙人的背叛,身中劇毒被仇家四處追殺,憑借著自身的空間系靈力逃到暗街的一個角落里,全身虛弱無比,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血跡斑斑的狀態下,一只白女敕的小手突然拿著一瓶解毒丹藥遞到他面前。他抬起頭便看見了那時只有四歲的彌月,當時她那雙紫色眼楮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問道:「和我做個交易怎麼樣?我救你一命並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你舍棄過往成為我的手下。當然,我若沒有成功幫你解決麻煩的話,就算我白救你一條命,怎麼樣你都不吃虧,如何?」

本著商人的趨利心理,他默認了這個賭約卻在心底對這個乳臭未干的女乃女圭女圭不信任,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陪她去找自己的仇家,接下來的事情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的仇家見彌月是個小孩子便想狠狠敲一筆,而彌月不僅不生氣反而不斷地讓利,簡直是把錢往人家口袋里送。

一夜之間,她為他背上天文數字的巨債,而他立下誓約成為她的手下。

漆黑的夜空下,他輕輕問她:「我本只是一個利益至上的商人,死于仇敵之間的追殺也屬正常,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地來救我?」

彌月看著手上的賬單笑道:「因為我覺得你值這個價,看來你自己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是多麼孤絕堅定、灑月兌不羈。一個人的眼楮能泄露太多情緒,剛才倘若我不救你的話,一旦你被仇家追上一定會選擇自裁吧?再說你真當我這些錢是白花的嗎?」。

當時的他心中一驚,看著月光下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那雙紫色的眼眸中流轉著睿智狡黠的光芒,突然想要看看這個孩子在這條路上究竟能夠走多遠,莫名地開始期待,莫名地開始熱血沸騰。

一年後,在他的仇家紛紛破產後他才明白當初彌月與他們簽下的契約就如一劑慢性的毒藥,從他們最薄弱的地方慢慢深入內里,如同一只不知休止的貔貅一點點啃噬他們的勢力,直至千瘡百孔,而那些勢力轉眼便成了她手下的產業,成為他們在暗街發家的第一桶金。

六年來,從最初對她經商頭腦的驚嘆,到後來一次次為她精彩絕輪的手段所折服,她帶著他登上了一個他從未企及的高度。閑來回憶往事時,也曾感慨遇上她或許是自己此生最幸運的事。

「轟」一聲巨響打斷彌月的思考,整個房子一陣劇烈的搖晃,一陣細細的粉塵紛紛揚揚地從房頂落下,彌月抬頭赫然看見房頂上多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大洞,抬手便猛拍桌子,張口罵道:「靠,敢在老娘頭頂上開天窗,活的不耐煩了!灰鴉,今後半年里,九神殿要是在暗街成交一筆生意,我拿你是問!」

灰鴉冷笑著應道:「保證超額完成,我想兄弟們應該很樂意接手這個任務。」哼,居然敢動我們暗界也不看看這兒是誰的地盤。

彌月有些擔心地著看著一臉笑意的灰鴉,輕嘆一聲:「灰鴉,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請你替我管好那幫頭疼的家伙。」

灰鴉的笑容一瞬間僵在臉上繼而消逝,他輕輕低下頭,縴長的眼睫在臉上撒下一層淡淡的陰影,溫和的聲音響起:「為什麼?」

彌月苦笑道:「是不能告訴你的秘密呢!」

「一定要去嗎?」。

「恩。」

「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麼?彌月看著房頂破洞中灰暗的天空,輕嘆一聲:「少則兩年,多則五年吧。」

少頃,彌月似是想起什麼,找出紙筆洋洋灑灑地寫起東西來。一個小時後,彌月折起兩份不同的紙,從衣襟上扯下一條紅布綁住其中一份,用暗界獨有的銀狐徽章固定住繩結,抬頭對一旁仍有些失落的灰鴉說道:「灰鴉,這一份是暗界未來五年的發展計劃書,綁著紅布的請代我交給天啟妖狼,記住務必親手交給他本人。」

灰鴉那雙鴿子灰的眸子緊緊盯著彌月,極其鄭重地接過紙張,正欲說些什麼。突然,一個嬌小的人影便撲入他懷中緊緊抱住他,悶聲說道:「灰鴉,什麼也不要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怕你說了我會舍不得離開這里,但那樣我會後悔一生。我不在的日子里請代我管理好暗界,照顧好兄弟們,謝謝!」

彌月說完後迅速放開灰鴉,一路跑著離開暗街。灰鴉失神地望著那道消失在黑色街口的明麗身影,喃喃道:「保重!」

少頃,彌月站在黑巷的小木屋前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門,久年失修的木門發出沙啞的鳴叫。彌月走進屋中,那天為了佔星在地上畫的陣紋還依稀可辨,桌子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浮塵,並沒人來過的跡象。彌月不覺一陣失落,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麼?

輕嘆一聲,彌月轉身打開木門,一個她恨之入骨卻又最不想見到的人闖入她的眼簾。墨織陽身著一襲黑衣背靠著一堵牆,面帶陰鷙的笑容看著她。周圍站著一眾暗夜鬼士。

彌月笑了笑,毫無畏懼地走出木屋,直面墨織陽毒蛇般冰涼的視線。

墨織陽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上染成黑色的指甲,笑道:「你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吃驚。」

「我母親的遺言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在來這里之前就有九成把握你會在這里設下埋伏,你不出現在這里我還真感到奇怪。」彌月冷淡地回應道。

「哈哈,寶貝兒,我是該夸你聰明呢還是該說你愚蠢呢?不過,你也沒有時間來听了呢!」墨織陽瘋狂大笑道。

「看來你受的打擊還真不小呢,藍家前家主夫人!」彌月冷笑道,狠狠往墨織陽的痛處踩。

墨織陽驀地收起笑容,狹長的眼楮危險地眯起:「你果然和你母親一樣該死,動手!」

暗夜鬼士們收到命令迅速向彌月逼近,彌月的唇畔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墨織陽,你以為現在的我還會任你宰割麼?

閃著寒光的長刃破空而來直逼彌月的面龐。驀地,一條灰色的鉤鎖橫插進來擋下所有的長刃,一個高大的身影瞬間擋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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