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奎回來以後,圍著那慘被破壞的豬圈,困惑了很久。因為眉洛洛告訴他︰「那兩只小豬太調皮,搶東西吃搶得太猛把那豬圈撞倒了。」
「這是什麼品種的豬?瞧著粉女敕女敕的,居然有如此神力!」關奎贊嘆了許久。最後還是眉洛洛怕關母回來听到了起疑心,才硬是把他從豬圈旁拉了回來。
關母趕這一趟集趕得可真是積極,眉洛洛與關奎等到都開始擔心了,才看到她背著一個**袋牙關緊咬青筋畢露地一步步挪進了大門。
「娘!」「婆婆。」兩人趕緊跑過去幫忙。「娘,您身體不好,都讓你別背重東西了,你怎麼又忘了!」關奎幫關母卸下那個**袋,虎著臉抱怨道。
「呼!嘶!可把我老婆子這把老骨頭累壞了!」關母想要直起腰卻疼得直咧牙,眉洛洛趕忙乖巧地湊上去幫她輕輕揉按了起來。
關母眼楮瞟了眉洛洛一眼,沒拒絕,但嘴巴里卻道︰「臭小子,還敢編排你母親我!若非你娶了個不爭氣的媳婦回來,你母親我用得著這麼辛苦為她費神計量嗎!」
「都怪洛洛不好。」眉洛洛趕緊搶在關奎前面道,看了看那個已經被關奎放下來的大編織袋,好奇問道︰「婆婆,都是些什麼呀?您就一個人置辦又一個人背回來噢?好厲害!」
關母不知是被眉洛洛揉按得舒服還是這句話听著舒服,總之,她只覺心里頭一陣舒坦,立即拿出了婆婆的架勢來︰「阿奎家的,你听著,再過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豐收大會。你前面輸給了文小娘子我就暫且不計較,但這次的豐收大會,你必須要拿到個頭彩回來!」
「頭頭彩!」眉洛洛原本甜美的微笑頓時僵住在了臉上,她甚至不需要去問一問豐收大會是怎麼一回事,頭彩啊!那肯定是至少需要打敗關村所有的小娘子們才能勇奪的榮譽啊!經前幾次慘敗之後,現在的她可沒敢再盲目自信了。
關母豈會不知她想什麼,登時一個眼神射過來︰「必須是頭彩,沒得商量!」說著,她推開眉洛洛的手,也不需要她按揉了,又指著那個編織袋道︰「這里面有不少玩意,你挑些拿手的好好準備,到時候若再丟關家的臉你就自個兒打包走人吧!」
最後還是關奎體貼他家小娘子,將豐收大會細細說給了眉洛洛听。原來,顧名思義,豐收大會是關村的村民為了慶祝一年的辛勤勞動大獲豐收而舉行的一次表演活動。為了這一天,家家戶戶的年輕人絞盡腦汁各使絕招。若能獲得頭彩可以得到五十斗大米不說,未婚的小娘子們小郎們更能借此提升了自身求偶的標準。對于那些家境一般相貌平凡的小娘子們小郎們來說,這無異于是個魚躍龍門的絕佳機會!因此對年年的頭彩之爭,連大字不識一個的關奎都能想到了這麼一個詞︰「悲壯!」
「既然如此,我的希望豈不是更渺茫了。」眉洛洛將腦袋耷拉在關奎的大手掌里,沮喪地嘟囔道。
「洛洛別怕,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奪得頭彩的!」關奎揉了揉她柔順的長發,粗聲安慰道。
「算了,我還是想著三天後怎麼讓婆婆消氣的妙計才是。」眉洛洛坐直了身子,開始掰著手指數著︰「負荊請罪?收拾包裹走人?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每數一樣,關奎的眼皮就跳了一次。這,這都是些什麼爛對策嘛!關奎一把將大手掌握住眉洛洛掰得正歡的手指,不悅道︰「呸呸呸!必須胡說!你敢走人,看我不揍你!」
眉洛洛翻了個白眼,抽回手叉腰,看了看關奎那比她高出整整幾個頭的魁梧身軀,覺得氣勢不夠,趕緊又將身板挺得直直地,幾乎半蹲在床邊俯視關奎道︰「那你倒是說說看,能怎麼辦!」
新婚這段日子以來,關奎再遲鈍多少也曉得了些眉洛洛的脾氣。他知道她可不是一開始自己以為的那樣純潔無害,老人家不都說狗急了會跳牆(洛洛︰呸呸呸!怎麼能將老娘將狗比呢,老娘是兔子,兔子啊!),她心情不好時,也是很凶的。她的凶雖然不會像劉氏她們那樣罵街摔東西,但她會讓他睡冷地板。他才不想睡冷地板
此時的眉洛洛,可不正是發火前的變身模樣嘛。關奎趕緊嘴巴一咧笑得很傻道︰「娘子~~~~」
「哼,趕緊給你家娘子想個好辦法來,不然,嘿嘿嘿」眉洛洛順桿子爬上去,朝旁邊那空地板努了努嘴巴,陰笑道。
關奎看了看空地板,吐了吐口水,猛地腦袋瓜一個靈光︰「對了,我想起來了!」
「嗯?」
「洛洛洛洛,你忘記啦,你煮飯不是最拿手的嘛!連娘都夸你做飯好吃呢!」關奎拉著眉洛洛的右手開心道。
眉洛洛幾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了。煮飯?虧他想得出來,這哪是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呢!況且,婆婆那天夸的可絕不是她的廚藝,而是他種的稻米顆顆精品好吧。不過,經他這麼一提醒,眉洛洛知道自己要拿什麼來參賽了。
三日後,關村的豐收大會在一陣陣敲鑼打鼓聲中隆重開始了!一只只角帶紅布縫成的大紅花的水牛挨家挨戶穿行著,而牛背上則坐著一個個精壯粗狂的漢子們,他們拉著嗓門齊聲喊著收割時的吆喝聲。牛尾後面跟隨著一大隊人馬,村民們個個面帶舒心的笑容。每戶人家家里的當家肩膀上都挑著沉甸甸的兩個籮筐,當然,籮筐里定是裝滿了這個豐收季節里他們家最厲害的收獲!
當隊伍經過關家門口時,關母趕緊拉上早已準備好的兩人接上了隊伍。關奎樂呵呵挑著那一副沉甸甸的擔子,看看一左一右走在他身邊的娘親和洛洛,一種巨大的滿足充溢了他渾身!以往每年這個時候,娘親總會暗地里偷偷垂淚,他知道她想念爹爹了。因此,無論那一季收成多好,他都沒覺得有多開心。可今年不同,他們家來了洛洛!娘親渴望著洛洛能夠在今年的豐收會上奪冠,昨晚哪還有空垂淚!她可是拉著洛洛忙了一晚,不停地傳授經驗著,直到最後她滿意了才放行。
「喲,關大娘,帶你家小娘子來參賽啦?」金大娘遠遠看著關家三口同心協力的模樣,招招手問道。她嗓門大,這一招手立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關家這邊。
關母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此時臉色未改,點點頭笑得有點得意︰「當然!」
這一得意的笑落在了李大娘眼里可就不舒服了,她那三角眼賊溜溜朝四處望了望,尖著聲音道︰「喲!我還道眉小娘子不敢來了呢,畢竟我們大家都知道嘛,那次她輸給小文娘子輸得那麼慘!」
關母笑容一滯,眉洛洛那場敗仗可是使得她在關村最丟臉的一次事實啊!
「大娘子此言差矣。」眉洛洛如百靈鳥般的聲音適時柔柔地響起︰「豐收大會意在慶賀豐收,我們關家今年的收成可也算得上豐收了呢。洛洛即使才疏學淺,但出來參賽為夫君慶賀又有何錯呢?我想,這豐收大會,最重要的是抒發我們大家豐收的愉悅心情吧,勝負不足為重也。」
眉洛洛為了今日比賽,特地穿上了關母為她準備的新衣裳。雖然是粗布麻裙,但眉洛洛僅僅那麼一站便是裊裊風情無限,如弱柳扶風般令人不由憐惜。況且她此時柔聲細語,一長篇勝似辭賦的話語流水般緩緩道來,听者無一不心曠神怡,如同春風拂過水面舒服。
李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甚至都沒听明白是什麼意思呢。「你個婆娘,有力氣過來幫老子拎上筐地瓜的,淨是刁難人家小娘子做啥!!」李大娘家漢子是個暴脾氣的,見自家婆娘被人說得一愣一愣的呆鵝模樣,氣得一踹她的破口大罵道。
李大娘雖然惱火,卻也不敢杵她家漢子的意,她恨恨地看了眉洛洛他們這邊一眼後,趕緊轉身快步跟了上去。
這一小插曲並沒有造成多大影響,大伙兒的情緒依舊熱情高漲。等來到了關村中央那棵最高的槐樹下面的大空地時,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如火如荼。
按著原先安排好的位置,關母拿出早準備好的三個板凳領著關奎眉洛洛坐了下去。挨著他們坐的是尤小娘子一家和喜妞一家,一見眉洛洛,喜妞哼了聲扭頭,只搭理關母和關奎。倒是尤小娘子,見到眉洛洛很高興,拉著她攀聊了起來︰「听說你真參加這次比賽了,我就說嘛,何必顧慮那些亂嚼舌根的話呢!」
眉洛洛不習慣與人靠得這麼近,稍微抽出手來,禮貌問道︰「你呢?參加了嗎?」。
尤小娘子不察其他,橫眼媚笑了下,又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我哪敢參加呢。家里積著桶陳醋,我算是無趣透了。」
眉洛洛看了看尤小娘子旁邊的她的夫君,他是個國字臉的漢子,典型的老實巴交莊稼漢。尤小娘子長得也算有幾分姿色,怕是心中多少都有些不甘心吧。眉洛洛柳煙眉微微一皺,正想借抬起身子抽離被她拉住的手。
「眉妹妹呀,瞧著你這氣色,被滋潤得很舒服吧。」尤小娘子話里有話,還朝關奎那兒飽含深意地看了過去。
這尤小娘子,也太膽大了吧!眉洛洛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呢,沒想到在關村,還有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說著這般赤luo果的閨房話!她佩服她的勇氣,卻不喜她的輕佻。眉洛洛眨了眨眼楮,狀似沒听明白︰「小娘子這是什麼意思?滋潤?我又不是田地里頭的稻米,不需要滋潤啦。」
若說閨房那些話,最令人心跳的莫過于朦朧。一經說開了,別意蘊全無。因此,尤小娘子原本很期待很曖昧的表情瞬間一臉憋屈,卻又不知該怎麼去細說滋潤這事。
幸好,台上里正的開場話解了兩個人的尷尬。台上共坐著三個人,除了里正、收割冠軍兩人以外,今年增加了一個人︰樂青滄。按照以往規矩,待里正宣布大會正式開始後,他會將參賽的選手名單順序提前念一遍,以便保持整個大會秩序井然。
關母最激動,她面帶笑容坐得筆直筆直地听著。而眉洛洛,趕緊離了尤小娘子一小段距離後,舒了口氣後,也認真听了起來。正所謂知己知己百戰百勝,听著她心底也好有些計量。總之,只要是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就必須要做到最好。頭彩,她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