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熙對她招手,「笑笑,你叫張伯和李叔,咱們一起放大的!」
常笑一愣,還是轉身走進廳子里!兩個老人正坐在炕上下五子棋,見常笑來了,李大夫便朝她招手道︰「來來來,笑笑給我支個招兒!」
常笑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李大夫是下到困招兒了,不免一笑,正要給他走一子,張伯就開口了,「觀棋不語真君子!」
聞言,常笑伸出的手又放了回來,對著李大夫,兩手一攤道︰「爺爺,我沒辦法了!」
李大夫糾結了,卻也沒再說什麼,而是對著簡易的棋盤埋頭苦思!張伯見他這樣,未免忍俊不禁!
常笑便道︰「玉熙買了煙花,我來是叫你們出去看煙花的!」
李大夫頭也不抬道︰「這放煙花是你們小姑娘小伙子的事兒,我一個老頭子,還看什麼煙花啊!我呀,還是下我的五子棋!」說罷,抬手捻起一子,放在棋格子上,抬頭對張伯道︰「該你嘍!」說話間,暗地朝張伯使了個眼色!
張伯有些無語,還是對常笑道︰「我也不去看了,你和少主子去吧,我和老李下完這盤棋!」
常笑無奈,只得轉身走回院子!
待常笑出去,李大夫對張伯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臉,道︰「就該讓年輕人培養培養感情!」
張伯嘆了口氣,「至于麼你!」
常笑走回院子,柳玉熙見她一人,不免詫異,常笑便道︰「他們要下棋,說不來了!」
柳玉熙了然,常笑走過去,看著一堆煙花,便有些納悶,「玉熙,你哪兒來的錢買這些東西?」
常笑自己平素還有醫管收入,柳玉熙可沒什麼錢,剛開始的時候,他接受,卻只說借的。常笑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總得有些骨氣,倒也沒說什麼!後來,柳玉熙便不收她的錢,反倒將之前借的錢都還給她了!常笑以為是張伯給他的,倒也沒說什麼!
古代制作煙花成本較高,價格也比較昂貴,這便讓常笑疑惑,若他是用張伯的錢買的,常笑未免過意不去!張伯雖然身子骨健朗,且還具有功夫在身,劈柴什麼的,比好些小伙子都要利索。但是,他一把年紀了,攢些錢也不容易。且他對柳玉熙一片忠心,那是比對親兒子還要好,拿錢給他也無可厚非。若柳玉熙為了自己,花錢買這些煙花,常笑心里如何能安!
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柳玉熙開口道︰「一年難得一次,破費也就這一次,你平素兢兢業業,又省吃儉用,一年到頭,也該過個快活年!買煙花的錢是我自己賺的干淨錢,就當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聞言,常笑驚訝,「你不是都在家里看書的麼,怎麼有時間出去賺錢?」
讓常笑擔心的是,離可靠沒兩個月了,柳玉熙還分心去做別的,那科考怎麼辦?
柳玉熙見她焦急的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免笑道︰「我只是在閑暇時間寫字作畫,拿到鋪子里去買!那里有專門的師傅,根據字畫的質量評估價格,我便是這樣賺來的錢!至于科舉,我並沒有拉下,你別擔心!」
最後這句話,他說的很溫潤,讓常笑心頭微微一跳,不禁別過臉,不敢看那雙溫潤的眼楮。
柳玉熙將一個大煙火盒子放在院中央,待常笑後退了,然後拿出火折子點燃引子!
常笑見引子點燃,發出滋滋之聲,那速度,燃得當真極快的,常笑怕他被煙火沖到,忙不迭叫道︰「玉熙玉熙,快點兒過來啊,要爆了,要爆了!」
柳玉熙失笑,走過來道︰「哪兒這麼容易爆!」
話音才落,就听得「砰」地一聲,兩人紛紛抬頭,望向高空!
一枚煙火沖上高空,又猛地炸開來,碎作細碎的螢火光斑,猶如一朵花朵綻放在夜空,燦爛至極,也美麗至極!
常笑瞪大了眼楮,啟開唇笑了,煙火將她的臉孔都照亮了,常笑清亮的瞳孔里映滿了煙火的倒影,如星辰一樣閃亮!
柳玉熙在她身側,沒有看煙火,而是回過頭來看她,看她一臉歡喜,笑容燦爛,心里也跟著柔軟!
這大煙火一放,周圍的住戶,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一齊走出來看,小孩子更是拍著手掌歡呼大叫,顯得興奮異常!
放完了大煙火,兩人又開始放小煙火!
有一種小煙火是那種竹筒狀的,幾個兒黏在一起,放在地上往外沖的,只是沖的不是太高!
常笑就坐在院子里的階梯上,柳玉熙拿火折子點燃引子,而後坐回常笑身邊!
引子燃完之後,便有燦黃的煙火從里冒出, 里啪啦一陣亂響。
常笑在一旁看著,笑的花枝亂顫,眼里面上都是光,手里還拿著兩只細長的煙火!
倏然,一個炮筒似乎堵住了,里面的煙火沒沖出來,反而在里頭爆炸了!一時間,火星子亂濺!
常笑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往身邊躲,柳玉熙手一伸,自然而然地抱住她!
炮筒滅掉之後,常笑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反應過來,猛的抬頭!
柳玉熙正低頭看她,一抬一低,兩人的臉正撞在了一起,嘴唇也撞到了一起!
一時間們兩人都怔在原地,常笑望著眼前那雙眼楮,深邃的,狹長的,翻騰著一股復雜的情緒!
常笑心里一動,一時間也忘了躲開。
柳玉熙看著眼前那雙清亮的眼楮,心里亦是漣漪不止,緩緩壓了過去!
感受著唇上的壓力,常笑忍不住微微閉上眼楮!
柳玉熙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臂,兩人的身體漸漸貼近……
這時,不知誰家放了大煙火,隨著一聲「砰」響,煙火再空中炸開了花兒!
兩人猛的驚醒,倏然分開!
常笑別過臉,只覺得臉頰燙的厲害,不禁用手捧住臉頰,不知道為何,心里卻有點兒竊喜,嘴角又止不住勾起!怕難為情,常笑又拿手捂住嘴唇,仍舊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她不知道
柳玉熙別開的臉上也有點兒火燒,一張容顏本就絕美無雙,此時,雙頰染上胭脂般的薄紅,更有一種酒醉般的風姿。只可惜,這紅暈只微微停留,又很快散去,常笑沒有看見罷了!
屋子里,李大夫通過打開的窗戶,看得頻頻搖頭,嘴里嘆道︰「還差一點兒……」
張伯也搖頭,暗忖,這老李操哪門子心吶!
如此到了初三,吃完早飯不久,家里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一般來說,前院是醫館,後院是住家,所以,醫館關門,便得從後門出入!
常笑吃晚飯,本和柳玉熙在院子里散步,便听得後院傳來一陣敲門聲!常笑跑去開門,一見屋外的人,瞬間驚訝得長大了眼楮!
只見門口站了一個身穿暗綠衣裳的年輕公子,一頭烏絲梳髻,劍眉星目,風神俊秀,整個人顯得貴氣利落,正是霍長青!
此刻,他手里提著一個紅色包裝的禮盒,見著常笑,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赧然,還是擠出一個笑臉,「李姑娘,我,我來拜年!」
反應過來,常笑側身一讓,客氣地說道︰「歡迎歡迎,快進來吧!」
霍長青進的院子里,見著柳玉熙,便是一笑,「柳公子!」
他知道柳玉熙也住在天青醫館,卻沒有這麼多花花腸子,他信任常笑,便一根筋地信任,也不會認為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便會出什麼貓膩!
柳玉熙也笑,全是待客的禮貌,「霍公子好!」
幾人走進屋子,李大夫和張伯正在喝茶聊天兒,見有客人來,都有些吃驚!
張伯不認識霍長青,李大夫則是吃驚平素極少來的人,怎麼會年關來家里,且手里提著禮盒,那就是拜年!以他和常笑的交情,且對方又是出自貴門,能來這貧寒之家,也是難得了!
李大夫便笑道︰「原來是霍公子!」
霍長青倒是笑的很謙遜,將禮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對李大夫和張伯行了個虛禮,道︰「長青給兩位長輩拜年來了,祝兩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大夫一愣,隨即笑道︰「好好好,霍公子請坐,笑笑,還不給霍公子看茶!」
常笑應了一聲,將霍長青引到桌子旁坐下,而後,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一邊道︰「家里只有這種粗茶!」
霍長青搖頭笑道︰「沒事的,在軍營里,有時候別說茶了,水都沒得喝,我不挑的。」似是證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霍長青端起茶杯就喝!
常笑一見,忙不迭阻止,「小心燙!」
只是,常笑提醒得一見有些晚了,霍長青一口熱茶已經入了口,瞬間燙的臉都紅了,眼楮眉毛都皺在一起!霍長青出于禮儀,又不好意思吐出來,一咬牙,猛的吞了進去!
那個燙啊,直從喉嚨通到腸子里,霍長青臉色半紅半白,張嘴吐著氣!
常笑擔憂地問道︰「霍公子,你沒事兒吧!」
霍長青燙的要死,此刻嘴里邊兒火辣辣的,但是,見周圍人都擔憂地看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強擠出一個笑臉道︰「沒事兒!」
常笑看他那樣兒就知道他有事兒,還是回過頭給他泡了一杯涼茶,遞給他道︰「喝口涼茶,否則,小心嘴里起泡!」
霍長青看著眼前的涼茶,就是一愣,抬眼就忘進常笑那雙清亮中的眼楮,心里邊兒莫名一跳。低聲說了一聲謝謝,只是接茶的時候,觸踫到她的手,臉上便起了兩團可疑的紅暈。
一旁的柳玉熙見了,不自覺皺了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