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寫的?」霍長青一抖手上寫了情書的宣紙,面色扭曲,還有些惱怒。
在角落里研藥的奚平本以為常笑收到的是家屬一類,听得霍長青的話語,也有了幾分好奇,不禁放下手里的工具,大步走了過來,待看清霍長青手中書信的內容,緊抿的嘴唇抖的厲害,似乎想笑又不敢笑。
若是外人,遭遇此等事,奚平必然面無表情,但是和常笑相處久了,彼此又談得來,竟隱隱有種突破男女之別的限制,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其關系,好的有時候讓霍長青都心里泛酸。在朋友面前,也必然會多露出一些真性情來。
常笑搖搖頭,表示很無辜,「沒署名,我不知道!」
霍長青捏著紙,面目陰沉地出去了!
「長青生氣了!」奚平在一旁輕輕說道,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常笑。
常笑微微皺眉,雖然這事兒是個大烏龍,不過,別人給她寫情書,霍長青生哪門子氣啊!
到了第二天早上,常笑听士兵們說起了一件意外的消息,有個士兵大晚上出去,卻被霍長青逮個正著,說他深夜外出,犯了軍紀,從早上到下午,現在還站在廣場上暴曬思過呢!
常笑奇怪地想到,不會是那個給她寫情書的士兵吧……
經過十日的周旋,霍長青偷襲敵軍,佔據上游的建議終于通過了,雖然有一部分人堅持不同意,但是在眾高層將領的商議中,支持霍長青者稍微佔了上風。主要還是,這毒水問題讓軍營的士兵乃至于將領吃了不少苦頭,即使有的人有心作對,在考慮到自身性命的時候,還是不得已做出了讓步。
但是,前提是,由霍長青親自領兵,支持霍長青的人不信任這些本地將領,不支持霍長青的人覺得此戰勝算不大,不想讓自己人送死,更有些太子黨見此事無法逆轉,干脆把心一橫,想來個借刀殺人!于是,這次作戰行動,霍長青當仁不讓地坐上了第一把交易,率領五千士兵前去殲敵,因為是偷襲,加上對方地勢奇險,數量不宜太多。其中,又有三千士兵是霍家軍,這部分人,基本上可以一個頂兩。
常笑知道霍長青這次出戰,吉凶難料,而且,一旦遠離了軍隊大本營,遇上敵人,是很難回來求援的。常笑听說霍長青從軍營里挑了幾個軍醫,隨軍出行,其中卻沒有自己,不免微微皺眉。
奚平看出她的不愉,解釋道︰「長青只是不想讓你涉險!」
「我又不是去戰場廝殺,涉什麼險?」丟下這一句,常笑已經飛快地出了帳篷,來到自己的居所,簡單地收拾幾件衣物,又背起隨身的藥箱,便去找霍長青去了!
她還念著霍長青之前為了給她補身子,不惜違抗軍紀,大老遠地給她買雞炖湯,雖說以他的身份,沒有收到什麼懲戒,不過,也讓那些不滿于霍長青的太子黨有了借口,借機給了他不少臉色看。
對此,常笑雖然嘴上不說,這份人情,總讓她不太舒服,便想趁此機會,還了他!
更何況,自己遠赴戰場,也是想干出一番事業,實現自己的價值所在,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巾幗不讓須眉,她雖然不懂廝殺,但憑借一身醫術,也能挽救不少生命,當一位讓人尊敬的杏林國手,也沒什麼不好。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且有奮勇之前的人,畏畏縮縮,只會一事無成,她願意放手一搏!
霍長青正準備整軍出發,剛從帳篷里走出,便和迎面而來的常笑撞了個正著。
「笑笑,你來找我有事嗎?」霍長青瞥了眼她背在肩頭的包袱和藥箱,心下有幾分猜測,卻又不是很確定。
「我要和你一起去!」
此話一出,霍長青微微變了臉色,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不行!」
常笑也不慌,只是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霍長青搖了搖頭,似有難言之隱,「我答應過昭王,要保你平安,決不能讓你涉險。」
「我就跟在你的隊伍里面,也不隨你上戰場,不算涉險!」
霍長青皺眉,「你就這麼有把握我們不會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嗎?」
常笑眉頭一揚,「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把握嗎?」
霍長青有些進退維谷,「笑笑,你別為難我!」
常笑堅定道︰「我不是為難你,這是我自己要去的,就算出事,也怪不得你,你就說,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霍長青盯住她倔強的眼,良久,才微微嘆了口氣,從腰間解開一把匕首遞給常笑,「這個你拿著防身!」
聞言,常笑知他是同意了,心里一喜,接過匕首,抽出劍刃,頓覺一道寒光射來,反射到臉上,隱隱有些冰涼的寒意。
這把匕首其貌不揚,倒是一柄好武器,常笑一笑,看向霍長青的目光,便充滿了感激之意,「謝謝!」
霍長青搖了搖頭,語氣無奈而認真,「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是對我對大的回報!」
常笑莞爾!
按照之前所確定的路線,這五千精兵在趕了一夜的路程之後,在離敵軍五里的一個山谷里扎了營。士兵們吃完攜帶的干糧,便養精蓄銳,為晚上的偷襲做準備。
而常笑也明白,對方人數眾多,若想一下子火拼完畢是不可能的,偷襲只能佔據上風,而後雙方經歷一場廝殺,再果斷地佔領地形。
當夜晚悄悄降臨之時,常笑只能站在營帳外目送突襲隊伍離去,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天上烏雲密布,連一點月光也無,倒是極好地掩護了偷襲部隊的行進。
待隊伍走遠了,常笑便走回了自己的帳篷里,開始給手術用具消毒,她早就提前吃了一顆寧神丹,用以提神只用,是以夜越沉,人反而越精神。
而這一夜,也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平心而論,常笑也有點隱隱的擔心,這種情緒,隨著時間地流逝,越來越強烈。
直到,有人快馬加鞭地闖進營報捷,我軍偷襲成功,如今正佔據上風,雙方已經火拼上了,霍家軍派人有令,讓待營戰士全軍出動,支援戰場。
一時間,軍隊沸騰了,將士們傾巢而出,很快,原本還有些人的軍營瞬間就空了,只留下幾個軍醫面面相覷。常笑知道,這個時候,他們是派不上用場的。不是說沒人受傷,相反,現在戰場上肯定死傷無數,但是,雙方火拼的檔口,都以斬殺敵手為首要目的,哪里有時間又有機會幫助傷員徹底。再者,就算抬出來了,戰場離營地,也有好幾里,若是傷輕了,自可不必管,若是傷重,抬回來也早死了。要這些軍醫上戰場,更是不可能,這不明擺著給敵人當活靶子麼!
也只有等戰事過後,再進行統一處理,只盼那些人福大命大,爭取活到最後!
除非,那些主將或者高層受傷了,會指派一個軍醫過去,或者快速弄回營地救治。
直到東方即白,又有一個西秦士兵闖入軍營,直奔救軍醫所在的帳篷。
他身上多處染血,一身鎧甲也被利刃劃破了多處,沾滿血腥沫子的臉上滿是惶急,一進來,便急聲大叫,「常大夫在哪里?」
常笑認出,這人是跟在霍長青身邊的親兵,心下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急忙從角落里站了出來,道「我在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見了常笑,這人便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迎了上來,「常大夫,此次出師大捷,霍家軍唯恐放走了頭目,帶領一個小隊乘勝追擊,沒想敵人布了埋伏,用巨石而暗箭偷襲,我們損失慘重,霍將軍更是被一劍命中心髒,眼看就要不行了!」
聞言,常笑也是嚇白了臉,「他現在在哪里?」
「將軍被我安置在一個山洞里,我不敢再移動他,只有回來請你,眼下,就只有你能救他了!」
常笑秀眉一擰,拿起隨身的藥箱,帶頭走了出去,「帶我去!」
到達東南軍營之後,常笑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學習了騎術,教她的人,自然是霍長青。畢竟,關鍵時刻,這可是逃命的重要手段,沒想到,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雖說不是逃命,卻是救命!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到了不能騎馬的山區,果斷騎馬行走。
一路上,這名叫劉大柱的士兵,也給她講了更為詳細的情況。
從大局上看,這場戰,無疑贏得十分漂亮,霍長青指揮得當,一馬當先,英勇無匹,手下的霍家軍也是凶猛如虎,霍遠之死,讓他們對這群蠻夷恨之入骨,要知道,這些都是霍家的親兵,都是跟著霍遠在戰場上出生如此存活下來的,更是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對霍遠那是一百個忠心。
他們時刻想著報仇雪恨,如今好不容易能放手廝殺,他們比任何人都要興奮,那股不要命的狠勁,更是讓嚇得膽小的敵人肝膽俱裂。
經過幾個時辰的血拼,霍家軍在主戰場上殲滅了一半的敵人,形勢已經完全倒向了霍家軍,勝利只是早晚問題。還有一部分敵人自知不敵,便護送倭寇的小頭目想要逃走。因為海邊的部分已經被封鎖,他們只有轉入深山,繞遠道再出海,向海中的主力軍尋求幫助。
霍遠也是對這伙有著殺父之仇的倭寇恨之入骨,哪里肯放他們逃走,見敵人潰敗而逃,他便帶了一隊精兵乘勝追擊,而剩下的士兵則還在于所剩不多的敵人進行廝殺,乃至于進行最後的清場。
本來這隊精兵也百人之多,而敵人只有區區幾十人,但是,山里地形復雜,岔口極多,霍長青便分批尋找。巧的是,霍長青帶領的這十幾個正好追對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