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里話，」她突然說，「我不是個對錢啊、物質啊追求得特別厲害的女人，我只是越來越感覺到結婚並不是一樁很重要的事，我把它看得越來越淡了，要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在很多莫名其妙的壓力下，很多事情解決不了的情況下去結婚，我總覺得……」
「覺得害怕，覺得恐懼是吧？好像總覺得未來不可預測，是不是？想想蠻奇怪，以前結婚什麼想法也沒有，我記得我結婚時根本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好像到了時候就應該結婚一樣，可現在倒反而有很多的想法，以後會怎麼樣啊，有沒有足夠的錢啊，有沒有足夠的保障啊，有時候還會突然感到害怕，心慌——/」
「說實話，我這種想法的改變，我那個朋友，鄧蘭蘭的事情，還有認識你，也有一部分原因，我的很多想法改變了。」
馮大龍的眼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接著將一塊切下的牛排塞進嘴里，又喝口啤酒。「我沒這麼大影響吧，不要讓我負這麼大的責任好不好，我負不起。」
他們兩個同時笑，接著又吃東西，喝酒，就這樣，有好一會他們沒有說話。
服務員來給馮大龍倒酒，他們倆看著，服務員走開了，他們倆看這那啤酒杯，看著泡沫一點點的消退。
馮大龍端起酒杯，想要喝又不喝，說，「人的一生，想法會不斷的變，什麼階段有什麼想法，說什麼話，沒有永恆的東西。就舀你和我來說吧，幾個月前你沒有想到今天，誰又知道幾個月後你又會想些什麼。但每一個階段，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積累，以後想想，總覺得非常懷念。」
若靜咽下嘴里嚼碎的食物，「你說鄧蘭蘭呢？對她來說，那是什麼回憶，我都不敢去想，她就更不用說了，以後，每時每刻，那一天都會在她的腦子里，甩都甩不掉。」
「那是反常的事情，一般來說……」
「那我呢？正常還是反常，是不是這個反常的事讓我也反常了，一想到鄧蘭蘭，想到她以後要每天這樣過下去，每次想到那天她身上著的火，我就後怕，我甚至慶幸幸好不是我自己。」
她感到自己的眼楮里濕乎乎的，好像有眼淚要流出來，她低下頭，不住的眨眼。馮大龍很吃驚，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凌若靜的手被他捏著，她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淚，抬起眼沖他一笑。
馮大龍縮回手，兩手交叉，看著她。沉默片刻後，他說，「你很正常，踫見這樣的事，你這樣的反應，看起來還是很正常的反應。」
她抬起眼，看見他故作嚴肅的表情，嗔怪的橫他一眼，舀起紙巾擦自己的眼楮，嘆口氣。「原來想到這件事，我就恐懼、覺得虛假，好像不是真的一樣，今天還是第一次感到這麼傷心。」
「是我不好，今天就不應該和你討論這種事情，今天應該讓你高興。」
「沒關系，今後想起來，我會懷念今天的。」
他笑了，對她舉了舉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