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寵——至尊狂妃 002、冷灕篇

作者 ︰ 墨十泗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我是冷灕,而不是葉西之。舒駑襻——冷灕

我的母後不愛我的父王,或許是報應的,所以我的父王也不愛我。

我鮮少見到我的父王,即便難得地見到,父王看我的眼神,也是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

然而,父王雖不愛我,卻愛極了芷兒,我不明白,同是一個母後,同是一個父王,為何我就得不到父王的愛,所以我是羨慕芷兒的,羨慕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溺在父王身邊,享受那足以讓所有兄弟姐妹艷羨的寵愛。

不過,好在我有母後,一個寵我疼我入骨的母後。

從小,我便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病,醫不好,除不掉,每個月總有那麼幾日,我會痛不欲生,每每痛苦的時候,母後都會將我緊緊摟在懷里,以減輕我的痛苦,而每每那個時候,我總能見到母後的淚。

我知道,若是可以,母後願意替我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我也知道,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我以為,父王就算不愛我,可至少我身體里還留著他的骨血,他也不會將我往死亡里推,可是我錯了。

或許我在父王的眼里,連畜生都不如。

所以,在朝臣提出需要一個人前往夷國做臥底的時候,父王幾乎是想也未想地便選中了我,任母後在他面前跪到昏厥,他也沒有改變主意。

自古邦交有大道,炎國這麼做,無異于是在撕毀炎國的邦交大道,為後世開下歪門邪道的先河,我不恥這樣的事情,可我沒想到,這樣受萬人唾棄的事情會落到我的頭上。

我寧可死,也不願去做連我自己都不恥的事情,可是我卻沒有選擇的權力,因為父王站在我的面前,告訴我,若我不按他說的去做,他知道什麼最能讓我痛苦,並且生不如死。

我知道,他指的是母後與芷兒,她們是我的軟肋,若我不去夷國,他就會捏碎我的軟肋。

那一刻,我看著面前的男人,覺得他不是我的父王,而是我的仇人。

他透著寒芒的雙眼,讓我知道,他不是不愛我,而是恨我。

為了母後與芷兒,我答應了前往夷國,我第一次直視他寒涼的雙眼,我要在我離開之前知道他恨我的理由。

那一夜,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仿佛要將這個時間的污濁滌蕩干淨,也是那一夜,我知道他不愛我,甚至恨我的理由。

他是堂堂帝王,如何忍受得了他第一個兒子身體里淌著是別的男人的骨血,讓我活著,是他對我最大的仁慈了,因為我知道他是怕殺了我,母後會恨他一輩子。

對于母後,他是又愛又恨的,他做不到將母後恨之入骨,所以他將他所有的恨意傾瀉在我的身上。

可是他不知道,我的身體里淌著的,從來都是他的血,或許他是知道,只是他不願相信罷了,因為我的存在早已成了他心底最丑陋也無法愈合的傷。

離開的時候,我只帶了沐風在身邊,沒有去看還尚在昏迷的母後一眼,只有芷兒摟著我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最後是侍衛將她拉開,將我「請」上了馬車。

從始至終,我沒有回頭,我怕我一回頭,便再也邁不開腳步了。

這次前往夷國,是以夷國二皇子的身份在夷國走動,我不知道炎國是如何辦到的偷天換日,也不知道我這一去,還能否再回到炎國,何時年月,是否還能活著,是否能再見到疼愛我的母後。

然而我卻不得不去,因為我不想看到我最愛的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夷國的氣候不同于炎國,當炎國還在漫天飛雪的時候,夷國已是鶯飛草長的季節。

那一年,我十五歲。

當我被秘密送到夷國皇宮時,望著雜草叢生的庭院與到處結滿蛛網的屋閣,我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冷透了,這是一座被廢棄的宮室,沒有任何人,暗衛將我扔下之後便離開了,我知道我以後就要生活在這個地方,扮演著一個早已被人遺忘的皇子。

可笑,這樣一個早已被夷王遺棄了的皇子,能做什麼?看來父王真是恨透了我,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因為我不能死,若我死了,沒有做到抑制夷國強大的事情,母後還有芷兒與我便會是天人永隔。

我知道父王說得出便必然做得到,縱使他再如何愛母後,可當愛耗盡,他便什麼都做得出來。

于是,我便以夷國二皇子冷灕的身份在夷國皇宮住了下來,被遺忘的宮室,被遺忘的人,沒人知道,這五年我是如何活下來的,沒有了母後的關愛,沒有了宮人的伺候,甚至沒有了每日所需的飯菜,于我一個從小便是錦衣玉食的皇子來說,可謂是異常痛苦,尤其是體內毒發的時候,簡直就是痛不欲生,多少次我握緊手中的匕首想要了解了自己,卻又只能生生抑制住自己這種可怕的念頭。

我雖可以離開這座廢棄的宮室,但是我卻不知道我離開之後能去哪兒,我本不是夷國的人,就算我離得開這座宮室,也逃不開層層的皇城守衛,我不是無所不能,我沒有辦法做到毫不畏懼,況且我也只有利用二皇子這個身份,才能辦到父王所要求的事。

我時常會想,帝王應該都是無情的,否則為何父王會將我往死亡里推,為何夷王會舍得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扔在冷宮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我在這個冷宮整整呆了五年,當我認為自己都快要瘋了的時候,我第一次看見了有人踏足這個完全被人遺忘的冷宮。

來人是一名與我年紀相仿的男子,一身白衣,長得很是英俊,一瞬間,我竟覺得他的眉眼與我有幾分相似,他身上的衣袍仿佛一塵不染,與我身上這身早已洗得看不出原本色澤甚至已有些破舊的衣袍差得太多太多。

可是冷灕?他問我。

這是我五年來見到的第一個來人,听到的第一句與我說的話,我竟怔忡得反應不過來。

來人的眼神很冷硬,然而在與我說話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他的唇角微揚,掛著淺淺的暖意。

你已被王上封為紫王,賜府邸一座,可即刻到府中居住。

這是來人的第二句話,仿佛一道曙光,照進我早已變得灰敗的生命。

你——是誰?

我一向不喜與他人說話,可是卻在來人轉身之際,我問出了聲,沒想到這麼多年沒人與我說話,我竟還能還會開口說話。

我叫冷澈,是你大哥。

這是他的第三句話,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哥?呵——

我冷笑,親情都可以成為糞土,手足情又算得了什麼,不過他的短短三句話,卻可以將我從這座冷宮中解放,進而開始著手我來到夷國的目的。

我知道大夷的國事明著掌控在太後與青王的手里,暗著卻是掌控在冷澈手里,所以我不得不接近他,做著與他背道而馳的事情。

可是隨著年月的推移,我卻發現,這個所謂的大哥,比任何人都要溫柔,雖然他總是頂著一張寒霜似的臉。

我覺得,他與我有些相似,不僅僅是樣貌,更是內心,似乎他與我一樣,都渴望著不可及的溫暖,只是他比我堅強,他擔起的是整個國家,而我擔起的卻是一件無恥而見不得光的事。

我與他經常坐在一起品茶,談論國家大道,一起談對兵法的見解,甚至一起切磋武藝,久而久之,我竟覺得我在大夷活得比在炎國活著要自在舒心不知多少倍。

偶爾,我能從冷澈的嘴角看到一記溫和的笑,雖同為男子,我卻覺得他笑起來很是好看,因為我能從他淺淺的笑容里看到他對大夷的執著與堅強。

冷澈與我一樣,自小就身患怪病,只是我已知道我的並非是病而是毒,而他的,卻無人知曉,若非我偶然見得他發病,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身上所謂的病,根本就是六魂歸!

他發病時的模樣與我太過相像,讓我不得不懷疑他身上的根本不是病,于是我佯裝扶住他的時候握上了他的手腕,那停止的脈象讓我確信是六魂歸無疑。

只是,他毒發時的痛苦比我更甚,可是至始至終,我卻沒听到他的一聲喊叫,不似我,每一次發病總會撕心裂肺地喊叫借以減輕痛苦。

我不明白,他是如何忍受的,我來大夷之前一直有母後陪著,而我從他人的口中知道,他從來都是自己,與我一樣沒有父王的疼愛,但是他卻連娘親也沒有。

果然,他是比我堅強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並非真正的冷灕,可是隨著年月的推移,我發現我在不知不覺中已將他當作了自己的親兄長,當作了知己,當做了最敬最愛的大哥。

面對他,有時候我甚至會忘了自己是炎國的皇子葉西之,以為自己就是真正的冷灕。

面對他,我甚至希望我可以一直做夷國的二皇子,與他做一輩子的知己。

可是,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的臆想,我要做的事情,足以會讓他恨我一輩子。

我雖敬他愛他,可是我卻又樂得見到青王將他如糞土一般踩在腳下,因為青王如此做,更能接近我來大夷的目的。

有時候,我覺得我是個連自己都厭棄的人,見到自己所敬愛的人遭受非人的目光我卻樂得其所。

有時候,我會笑著笑著便自己落下淚來,因為我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可奈何,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我想要改變的太多,可我始終只是個螻蟻。

冷澈娶妻了,那所謂的妻,不過也是青王強加在他身上的而已。

我知道冷澈是隱忍的,即便他有的是能力除掉青王不受他的欺辱,可當他自身與大夷擺在一條線上,他首先選擇的定是大夷。

于是,我心血來潮地去看了那個讓世人所不齒的女子,我希望她不會像青王之前扔給冷澈的那三個女人一樣一事無成,我希望她能真正影響到冷澈什麼,那麼我便有了能拿捏冷澈的人。

可是在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我卻有些在意她嫁的人不是我。

我自嘲,不明白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不值得我在意。

可是在我第二次見到她時,我卻再也自嘲不起,即便我只見過她一面,即便她是一身男兒打扮,但是我還是準確無誤地在人群中認出了她,並且,怦然心動。

沒有理由的,我自己也說不出她究竟是何處吸引了我,只是覺得我只想注視著她而已,可是,她已經是冷澈的妻了,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我從沒有後悔過自己做過的任何事情,獨後悔當時沒有阻止青王將她嫁給冷澈。

這是愛嗎,我問自己,突來的感情,讓我自己都有些無法接受,因為這是必須深埋的情感。

于是,鬼使神差地,我竟在冷澈的茶水里下了能促發他體內六魂歸毒素的藥,只因我內心升起的,嫉妒。

呵……是的,是嫉妒,我嫉妒他是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更當我看到她為冷澈挺身而出的時候,我覺得我內心的嫉妒在無限擴大。

我覺得我是瘋了,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能向我最敬愛的大哥下毒。

我是瘋了,因為我也渴望被人愛,看到她能為了冷澈不顧一切,我渴望她也能為我如此,所以我生出了可怕的念頭,將她搶過來。

來到大夷十五年,除了之前的五年我與外界幾乎沒有任何聯系以外,之後的十年,我皆與母後有著暗中的聯系,在大夷做見不得光的事情時,我也通過母後經營著我在炎國的勢力,父王既對我無情,我又何須要對他有義,我要自己守護我想守護的人,所以我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

冷澈除掉了青王,那便意味著他與冷浩不再隱忍,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太後姜芙蓉,那麼除去了姜芙蓉之後呢?

我覺得我是時候該離開了,我不想將自己的命斷送在大夷,我不相信冷澈會有這麼愚蠢,至始至終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必須要在他決意對我下殺手之前離開大夷。

雖然我與冷澈是知己,我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大哥,也知道他把我當做真正的親人,可是一切只要與國家掛上關系,我能向拔刀,他也能向我揮劍。

可是我在離開之前,我想將她一起帶回炎國,即便我知道這不可能,因為我知道大哥是愛她的,而大哥是一個誓死守護自己所認定的一切的人,我的想法,不過是異想天開。

最終,我親手燃起一把大火,燒掉了「冷灕」,而後只身離開了大夷,離開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大夷,離開了給我留下最美好回憶的大夷,我想回頭,可是我注定回不了頭。

而我與大夷,與冷澈,終將會成為敵人,也注定會成為敵人。

回到炎國的我,仿佛是變了個人,變得冷血,變得無情,便是母後看我的眼神,我都能從其中看到些許的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只是覺得胸中有一把怒火在烈烈燃燒,仿佛要將一切舌忝舐干淨才肯罷休,並非是我一直覬覦儲君之位,而是只有我成為炎國的主宰,我才能真正地保護母後與芷兒,所以,我不惜犧牲一切。

我奪得了儲君之位,卻也讓整個帝都血流成河,我卻沒有一點喜悅之感,或者是說,在炎國的日子,我永遠都快樂不起來。

母後說我變了,變得不再是她認識的西兒,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開。

其實我想與她說,炎國的大皇子葉西之,早在十五年前離開炎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兒子,但是卻叫冷灕。

多麼可笑,一切都只待到失去了才知珍惜,冷灕與那個能攫我心魄的女子,我只能在記憶里追尋。

可是,我沒有想到,母後為了解我身上的六魂歸之毒,不惜一切背叛三國聯盟,不惜將炎國推入深淵,也要將溫柔引到炎國來。

沒有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清白女子以自己的血和身體作為藥引,那麼天底下若再想要解六魂歸的毒,便只能用另一個同樣中了六魂歸之毒的人的血來作藥引,且在這之前,必須以蠱養血三年,一旦取血,對方便再無多少時日可活。

而母後之所以將溫柔引來,是因為她知道溫柔也想解冷澈身上的六魂歸之毒,母後要利用溫柔,將解毒所用的蠱蟲種到冷澈身上,溫柔能答應前往炎國,便證明了冷澈是她的軟肋,母後自然不會怕她不上鉤。

可是,我怎能接受母後的一錯再錯,我也不能接受她用冷澈的命來換我的一生無恙,就算我與冷澈是敵人,我也不想他因為而死,畢竟,在我心里,他是我真正的大哥,即便他恨我。

所以,我第一次違逆了母後,既然她已經將炎國推入了沒有退路的境地,我便只能盡我的力量來守護炎國,守護我想守護的人,比如溫柔,比如大哥。

我對母後說,我就算死,也不會接受她這樣的做法,也對她說,我想娶溫柔。

母後的反應是可想而知的,我卻並不打算與她多說,我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溫柔是我看中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動她一分一毫,便夠了。

我知道她不可能嫁給我,我只是要她在炎國能夠安然無恙便好,雖然我期待她或許會愛上我,哪怕一點點心動也好。

我不會讓她見母後,因為我怕母後會做出什麼我想不到的事情。

我知道溫柔恨我,可是我卻依然想要保護她,想她多在我身邊多呆些日子,因為冷澈遲早來會來把她帶走的。

炎國的廟堂如今很是混亂,加之毀壞了三國盟約,外患層迭而來,或許是因為心頭積壓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于一天夜里吐出了大灘大灘的血,粘稠的血液沒有一點猩紅,暗紅得詭異。

我沒有驚訝,我知道我的命,不長了。

于是,我平靜地做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決定,既然我的命不長了,我希望有個人能比我活得更長一些,替我活下去,替我一起守護她。

我偷走了母後為救我而收起的蠱蟲,種到了自己身體里,我要養血三年,讓冷澈替我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不注意間,母後與溫柔說了什麼,只是看到溫柔安然,我才放下心來。

沒有人知道,在她喚我一聲「葉西之」時,我是多麼的開心,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名字也可以叫得那麼好听。

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間轉變了對我的態度,甚至答應了陪我走完生命里最後的三年,我也不想去知道,我怕真相與我心中所想相差得太遠太遠,我寧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三年里,我預想到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了,炎國在步步走向滅亡,我知道,離冷澈前來炎國的日子不遠了,她也將離我遠去。

在兵臨城下的那日清晨,我本想將我的血親自交給她,可是我到達她的居所時,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我知道,她定是到了城牆之上,等著冷澈的到來。

可笑我這三年,竟換不來她對我的一點點心動。

不過,我不悔。

我讓沐風將我養了三年的血交給她,我要守護炎國,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戰陣之上,我與闊別了將近四年的冷澈兵戈相向。

我知道我贏不了他,我知道直到最後一刻他依然不忍心殺我,而我卻依然迎向他的劍尖,讓他的利劍穿透我的心房。

死在他的劍下,我不悔。

在我閉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溫柔向我跑來,我慶幸我在最後一刻還能見到她。

原來,她的心里,有我。

這就夠了。

我希望大哥與你能夠幸福。

這是我與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還有一句話尚未來得及與冷澈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我是冷灕,而不是葉西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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