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順人老成精,垂首道︰「長公主能夠如此想著,那便是南國之福了。眼下南國子民們都看著長公主,希望長公主的和親能夠讓邊陲安寧。國家繁榮昌盛,這才是皇上最想要見到的局面。至于長公主想要見皇上的事情,奴才會將長公主的話帶到。來人吶,替長公主挪宮!」
齊宣原本就產後虛弱,再加上失血過多。根本就沒有自己行走的能力,十幾個太監花費了很大的心思才將齊宣挪回了漪瀾殿。
看著漪瀾殿熟悉的一草一木,想到和雲逸初一起在漪瀾殿所有的時光,齊宣的眼淚便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半晌才問道︰「小梅,怎麼沒有見到小菊。小菊去哪里了?」
小梅難過的扭過頭去,略帶哽咽的道︰「皇上有些事情交代小菊去辦,所以小菊一時半刻也回不來了。公主不必為小菊擔心,若是公主想要見到小菊,便需要養好自己的身子。那樣,小菊便會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齊宣也是心思通透的女人,見到小梅如此這般如何能猜不到小菊眼下的情形。只是瞧著小梅不想要說破,自己也就不方便說破。點了點頭,道︰「那本宮就好生養著……本宮的一己安危可是關系著南國江山社稷的大事,本宮怎麼可以任性呢。」
齊宣唇角裂開一抹自嘲的微笑,原本在御書房中醒過來,自己還以為那人是回心轉意了。甘願冒著影響龍運的危險也要讓自己就近治療,卻不曾想,他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他的江山社稷。
和親,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把心底的那抹痛,放在自己輕易不能觸踫的地方,那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日子過得不疾不徐,在小梅的精心照料下,在一堆難得一見的補品滋養下,齊宣的身子也不過是傷口略微有些好轉罷了。而人卻是看得見的消瘦了下去。
齊宣的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齊宣微笑道︰「小梅,你說,小菊怎麼還不回來呢?我很想她做的桂花糕了。」
齊宣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小梅。自從自己被封了長公主之後,這漪瀾殿便是再也沒有人來過。就連素來喜歡和齊宣抬杠的蘭妃,也沒有來過。
不過這一次,齊宣卻沒有听到小梅熟悉的聲音。反而是感覺到了一抹熾熱的眼光在背後盯著她。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讓齊宣的心里有些毛骨悚然,轉過身,便見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
齊宣神色變了變,一個月了,他終于是肯見自己了麼。在齊宣的腦海中幻想過千百種兩人再次見面的畫面,卻沒有一種是如同眼下的這般平靜。
原本以為自己會激動的撲入他的懷中,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想念他。可如今,那人就這樣清楚明白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齊宣卻邁不動步子。
緩緩起身,輕輕淺淺的笑著,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輕聲道︰「齊宣見過皇兄。」
不是嗎?自己是長公主,那他,也便是自己的皇兄了。
雲逸初的臉隱藏在黑暗中,齊宣看不清楚。齊宣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在她決意尋死的那一刻,停止了跳動。可是,在眼下見到雲逸初的時候,齊宣的心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看著齊宣瘦的嚇人的臉龐,雲逸初的心里便是有些心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盡量的平穩一點,道︰「皇妹不必多禮。」
齊宣倒是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道︰「不知皇兄今日來著漪瀾殿,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朕听王福順說,皇妹想要見朕。朕今日得空,便來探望皇妹。皇妹一切可好?」雲逸初將自己的臉轉向了別的地方,不敢看齊宣那淡然的笑容。
他知道,齊宣的笑容就如同罌粟,哪怕是多看一眼,也會為之沉迷。他也清楚,若是多看一眼,他只怕不舍得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哪怕,是失了這江山,失這條性命,他也想要留下她。
看著雲逸初臉上勉強的笑容,齊宣心里便是一陣苦澀。若果真如此不舍,那又何必時時刻刻傷害于她。
心底的漣漪頃刻間便被齊宣壓了下去,臉上帶著雲逸初看不懂的微笑,道︰「有勞皇兄惦記,齊宣一切都好。齊宣找皇兄來,是想要見一個人。」
看著齊宣有禮而疏離說話,雲逸初便清晰的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深。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還是喜歡齊宣賴在他的身邊,甜軟的叫著他「逸初哥哥」。
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回不去了,若早知情深而緣淺,他寧願兩人最初便不要遇見。如此,便可以不相知,繼而不相思。
齊宣清淺的笑容似乎正在嘲笑雲逸初的無能,心里無力的呻。吟了一聲,強壓著心底的不愉快,勉強道︰「卻不知道皇妹想要見的人是誰?」
雲逸初的心里是妒忌的,原本他以為她處心積慮的想要見他,是因為太過于想念自己。卻不曾想著,終于見到了,她口中、她心里念叨的卻是別人。
齊宣不知道雲逸初心里在想什麼,她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找回對自己好的人。
微笑著走近雲逸初的身邊,笑道︰「皇兄容稟,齊宣想要見的人是小菊。」
雲逸初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小菊,那是他早先布下的一枚棋子。原本是想著齊宣不肯心甘情願的去和親的時候再用,卻沒有想到齊宣這次醒過來之後竟然是不吵不鬧。
而小菊也就被雲逸初扔在了天牢中,若不是齊宣今日問起,只怕雲逸初已經忘記了還有小菊這個人。
見到雲逸初不說話,齊宣還以為雲逸初不想要齊宣見到小菊。知道他眼下最在意的是什麼,便開口道︰「若是皇兄不讓齊宣見到小菊,那麼齊宣便不會答應去北國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