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臉篤定的看著玉貴人離開的方向。突然覺得有些累了,這許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有些累了。
在翠雲閣的門口,懷抱鳳求凰的玉貴人受到阻攔︰「娘娘,皇上吩咐過,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那侍衛也十分的無奈,這些天,他已經擋下了無數位娘娘的駕了,就連皇後娘娘也是三番五次的被擋了回去。真不知道這素日里都不出門的玉貴人如何會想要來這翠雲閣踫踫軟釘子。
玉貴人抬起頭,微笑道︰「既然不能進去,那本宮就不進去了。雲芝,給本宮將琴案拿過來。本宮就在這里彈琴,為皇上解憂。」
「這,玉貴人,這……」那擋駕的侍衛有些著急了,擋駕了這麼多位主子,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像玉貴人這樣固執的主子。竟然就在這里彈琴,不準備走了。
玉貴人素手拂弦,揚起笑臉問道︰「難道皇上說了,這翠雲閣的門口,也不允許有人呆著嗎?」
那侍衛結結巴巴的道︰「沒……。沒有……」
那侍衛的心里有些憋屈,原本瞧著這玉貴人不和別的主子一樣在這翠雲閣的門前大吵大鬧心里便舒坦一些了。卻不曾想著這個看起來斯文俊秀的玉貴人才是那個最難踫的釘子。
人家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你彈琴,自己總不能找個借口將人家趕走了吧。好歹人家可是主子呢。人家也沒有強行要求要進去翠雲閣。
雲芝也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家娘娘,自家娘娘素日里可是從來都不會主動離開翔罄殿的,自從今兒個去了一趟慈寧宮,回來就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似的。
不過能夠再次听到自己的娘娘彈琴倒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自從娘娘小產之後,娘娘可就從來沒有再踫過琴了。
如今娘娘再度彈琴,或許是娘娘心里那些不高興的事情都已經逐漸的過去了吧。
雲芝如此想著,心里也就更加的舒坦了一些。反正不管娘娘在哪里彈琴,為什麼彈琴,只要娘娘能夠借此排解心中的郁悶,雲芝心里都是高興的。
悠揚的琴音透過翠雲閣外斑駁的陽光進入藍天凌的耳朵,許久沒有動一動的藍天凌的眸子輕輕的轉了轉。
鳳求凰!這是他手把手的教玉貴人彈奏的曲子。
和玉貴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逐漸的浮現心頭,藍天凌的心在此刻如同一汪干涸的泉水一般得到了救贖。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順著琴音飄蕩進來的還有空靈的歌聲,卻是誰人在唱歌。藍天凌並不記得宮里有誰能夠唱出這樣好的歌聲。
不過這聲音听著倒是有些像玉貴人的。
玉貴人在門外不知疲倦的唱著,也不知道唱了多少,方才期期艾艾的說了一句︰「皇上,沒有見到尸骨,便不能絕望啊。皇上,若是宣妹妹回來知道皇上為了她如此作踐自己的身子。皇上要讓宣妹妹如何在宮中立足啊。皇上……」
緊接著,藍天凌就听見雲芝的驚叫︰「娘娘……」
然後便是侍衛嘈雜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快,快,玉貴人暈倒了。」「可不是麼,這麼熱的天兒,玉貴人也沒有撐個傘什麼的。」
藍天凌的心猛然被攥緊了,一陣風一樣的掠出房門,出現在了翠雲閣門口。
只見玉貴人依舊穿著兩人初見時穿的那件衣裳,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雲芝在一旁哭泣……
「哭什麼哭,還不趕緊的叫太醫?」藍天凌將玉貴人抱起來,又是一陣風一樣的沖進了翠雲閣中。
也就是這樣曇花一現的出現,便讓那些侍衛們喜出望外,這皇上總算是願意出門了。看來這玉貴人這一暈,真是功不可沒啊。
消息傳到慈寧宮的時候,太後也欣慰的笑了,道︰「倒是難為了這孩子了。」
桂枝不以為然的道︰「後宮中的妃嬪都是為了皇上而存在的,能夠讓皇上走出翠雲閣,也算是她的造化了。只是可惜了,她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為皇上懷上孩子了。」
太後的眼眸卻陡然凌厲了起來,道︰「如此膽大妄為的損害皇家血脈,哀家沒有問她的罪,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了。傳旨下去,秘密將她的家人處決。用哀家的皇孫換來的性命,他們還想著逍遙快活?」
桂枝打了個寒戰,連忙下去辦事去了。許久沒有看見太後發脾氣,桂枝都要以為太後是沒有脾氣的了。她幾乎忘記了當初的太後是如何一步一步從一個小小的美人成為如今母儀天下的太後的。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東國,一個美麗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
若是藍天凌在此處,定然會認得,這個女子,便是她魂牽夢縈的齊宣。
「二小姐,你醒了啊?」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傳入齊宣的耳膜。
齊宣疑惑的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姑娘正在沖著自己微笑。有些模不清楚狀況的問道︰「請問,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那個丫頭嬉笑著,眼里閃現出些許耐人尋味的笑容,道︰「二小姐,你別開玩笑了,你這樣說,丞相大人可要多傷心啊。你自然是在丞相府中了。」
齊宣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她原本是在北國去給太後請高僧的路上,遭遇了行刺。自己失足滾落山崖,這怎麼就到了什麼丞相府。
就算自己被救起,那也應該出現在宮里而不是丞相府。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可是,我不是應該在宮里嗎?」
那丫頭抿嘴兒一笑,道︰「二小姐果真是冰雪聰明,知道皇上就要納二小姐為貴妃了。二小姐當真是有福氣的人,才和丞相大人相認,便馬上被皇上下旨封為貴妃了。足可見皇上對柳氏一族的榮寵啊。」
齊宣听得一頭霧水,這北國的丞相可不是姓柳啊,而且什麼相認。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齊宣理了一下頭緒,道︰「等等,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那丫頭轉過身,撲閃撲閃的眼楮看著齊宣,似乎知道齊宣會有問題問她一樣,微笑道︰「不知道二小姐想要問什麼,奴婢知道的,定然都會告訴二小姐。」
齊宣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誰?」
那丫頭眨了眨眼楮,指著自己問齊宣道︰「二小姐是在問奴婢的名字嗎?」
見到齊宣點頭,那丫頭才回答道︰「回二小姐,奴婢叫做蘇巧,是二小姐的丫頭。自小便是跟在二小姐身邊的。二小姐是丞相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一個月之前才被找回來。皇上為了彌補二小姐,特意納了二小姐為貴妃。宮里的皇後娘娘是二小姐的大姐。皇上說了,等二小姐一醒過來就即刻進宮。」
看到齊宣還是有些迷茫的表情,蘇巧道︰「不知道奴婢這樣說,二小姐都听明白了沒有。」齊宣點了點頭,再次問道︰「這里是哪里,不是在北國了嗎?我又叫什麼名字?」
听到齊宣問出這樣無厘頭的問題蘇巧似乎一點都不奇怪,徑直回答道︰「回二小姐,這里是東國了。二小姐是東國丞相大人的私生女,名叫柳絮如。」
齊宣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此後我便叫柳絮如了。再也不是什麼齊宣……」
蘇巧急忙阻攔到︰「二小姐,你已經是柳二小姐了。別的人,和二小姐再也沒有關系,也請二小姐再也不要惦記。若是說漏嘴了,不光二小姐你性命難保,連帶丞相大人一家上下三百余口的性命也會被二小姐連累。」
齊宣緊盯著蘇巧,不多時垂下眼瞼,道︰「眼下這房間里橫豎就你我二人,蘇巧,你和我說實話。是誰派你來的,而我又怎麼來了這里?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蘇巧面色不變的看著齊宣,道︰「既然二小姐都如此開誠布公,那蘇巧也就不矯情了。蘇巧並不知道二小姐的來歷,蘇巧只知道二小姐並不是真正的二小姐。而蘇巧來的時候,二小姐便是昏迷狀態。照顧二小姐,隨著二小姐進宮,讓二小姐適應新的身份,便是蘇巧的責任。蘇巧只是奉命行事,別的蘇巧並不知道了,還請二小姐見諒。」
齊宣嘆了口氣,看來這蘇巧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齊宣也不想要為難她,點了點頭道「罷了,我也不想難為你。那是誰派你來的呢?」
蘇巧福了一福道︰「是當今的皇上。」
齊宣心中一動,問道︰「敢問當今皇上的名諱是?」
蘇巧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二小姐,皇上名諱並非我等俗人能夠直呼的。不過皇上為了讓二小姐放心,寫了一封書信給二小姐。想必二小姐一看就應該明白了。」
蘇巧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給齊宣。
齊宣顫抖著手接了過來,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雲逸初安排的。這樣她就可以再一次名正言順的呆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