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的眼楮看到信封上蒼勁有力的小字的時候,齊宣便有些失望了。那字體,並不是雲逸初的。雖然其中也透露著帝王之姿的霸氣,卻並不是雲逸初的字體。
嘆了口氣,將信封撕扯開,不管這一切都是誰安排的,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只見信封上寫著︰「齊宣,這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從此之後,你便是這東國丞相府的二小姐。朕永華宮中的貴妃。你身上佩戴的蘭花形的玉佩是你娘留給你的唯一的東西,也是丞相送給你娘的定情信物。丞相也是憑借這個玉佩斷定了你的身份。你自小便是在一個叫做東籬鎮的小城鎮長大……」
下面密密麻麻寫著的都是這個叫做柳絮如的女子這麼多年要經歷的事情,甚至連生辰八字都寫好了。連鄰居叫什麼名字,鄰居的狗叫什麼名字都巨細無遺。
最後落款︰夜無歡。
看著這最後落款的三個字,齊宣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這夜無歡的大名齊宣自然是听過的。東國歷史上最有作為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東國發展的比此前的任何時候都要繁榮昌盛。
齊宣揉了揉額頭,將信件交給蘇巧道︰「我知道了,將這封信處理掉。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從今以後,我便是這丞相府的二小姐了。一切的事情,只怕就要麻煩你為我打點妥當了。」
蘇巧眼神一亮,雙手接過信件,道︰「奴婢遵命,二小姐,老爺和夫人十分記掛二小姐。說是讓二小姐醒來之後便通知二老,眼下,請二小姐拿個主意。」
齊宣閉上眼楮,緩了緩,道︰「略微緩一緩吧。眼下我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你去給我熬些粥來。初來乍到,總不能夠勞煩二位老人到我這里來。過一會兒我有些力氣了,你便帶著我去給二位老人家請安吧。」
蘇巧點頭道︰「太醫說了,二小姐這兩日便會蘇醒,奴婢一直準備著呢,是二小姐愛喝的薏米百合粥。」
齊宣心底一顫,薏米百合粥,的確是她最愛喝的粥,可是這個消息出了雲逸初便沒有任何人知道。齊宣很驚訝,不知道這蘇巧是從何處得來的這樣的消息。可眼下分明不適合追根究底,齊宣也就忍住了心頭的驚訝。
橫豎這些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用過了粥,齊宣便起身下床。讓齊宣驚訝的是她的身體竟然沒有絲毫的損傷,除了因為久睡引起的頭暈乏力之外,竟然沒有絲毫不適。
齊宣可是記得自己徑直掉下了那麼高的懸崖。
看著齊宣的驚訝,蘇巧笑道︰「二小姐可是在奇怪為什麼自己身體康健?」
齊宣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筋骨道︰「原本我以為我應該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少說也得缺胳膊斷腿什麼的。可是眼下……」
蘇巧笑道︰「二小姐這是什麼話。原本奴婢來的時候,二小姐渾身都是傷,不過二小姐可是皇上欽點的貴妃。每日里有太醫細心的為二小姐調理身體,就連身上的疤痕也用了雪肌膏,眼下是一丁點兒都看不出來的。」
看著齊宣似懂非懂,蘇巧又道︰「皇上對二小姐的心,那可是日月可昭啊。就只差把全天下最好的療傷聖藥都給二小姐搜羅過來了。」
看著蘇巧那意有所指的笑容,齊宣的臉也騰的就紅了,宛若天邊的雲彩。
「愛貧嘴的丫頭,看你哪一天嫁人了,是不是也這樣貧嘴賤舌的。」齊宣分外喜歡著蘇巧心直口快的個性,因而也就不和她生分了去。
蘇巧人如其名,這手也是極巧的,不出一刻鐘的功夫,就已經給齊宣梳妝打扮好了。看著鏡子中的齊宣贊嘆道︰「果真是驚為天人,莫說是皇上,就連奴婢瞧見了二小姐這嬌俏的模樣,也忍不住動心呢。」
齊宣嬌嗔道︰「貧嘴的丫頭,你有沒有告訴老爺和夫人我醒過來了的事情?兩位老人家如何說的?」
蘇巧笑道︰「二小姐就放心吧,奴婢辦事情,二小姐還這樣的不放心。奴婢已經遣人去告訴二老了。听說丞相大人開心的不得了,立馬遣人進宮去告訴皇上了。眼下就等著宮里的準信兒,指不定過兩日,二小姐就要進宮了呢。這可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啊。」
齊宣嘆了口氣,這算是什麼福氣,橫豎她這輩子就逃月兌不了進宮的命運。一生下來便是在南國皇宮中,然後又被送到了北國皇宮,眼下不知道怎麼的來了東國,卻又面臨著進宮的事情。
蘇巧見到齊宣心緒似乎不佳,連忙笑道︰「二小姐怎麼了?難道皇上對二小姐情深意重還不好嗎?都說君王無情,奴婢瞧著咱們皇上對二小姐那才叫一個好字呢。」
蘇巧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道︰「得了,別貧嘴了,趕緊去拜見二位老人家吧。」
蘇巧似乎也對這丞相府算不上熟悉,出門招呼了一個小丫頭帶著齊宣去了。因為想著齊宣大病初愈,相府也算對齊宣厚待了,特別給齊宣準備了一乘小轎,以供齊宣進出方便。
一路上七彎八拐,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廊道,齊宣才走到了一處院子外面。那帶路的小丫頭轉身對蘇巧道︰「蘇巧姐姐,這里便是老爺和夫人的居所了。」
蘇巧揮了揮手,頗有些不以為意的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自己帶著二小姐回去。」
那丫頭驚訝的看著蘇巧帶著齊宣進去了,心里想著這一路上可不算近,那些玩玩拐拐,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找得到的。不過蘇巧在這府里可是二小姐的人,大家都知道二小姐是未來的貴妃,也不敢開罪蘇巧,只能由她去了。
蘇巧撩開轎子簾子道︰「二小姐,到了,請下轎。」
齊宣下了轎子,抬眼望去便看見一處大氣的居所,雖然比不上皇宮那樣的富麗堂皇,可乍一看去便知道一定是大富大貴之家。
門口守著的家丁看見齊宣過來了,便都稱呼齊宣為二小姐。
齊宣心里微微驚訝,想著自己頭一次出門,怎麼好像人人都認得自己似的。
剛一進院子,里面就迎出來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雖說看起來一股子書卷氣,可是一雙眼楮卻是晶亮晶亮的,一看便是十分精明能干的人。不用想,齊宣也知道這一定就是柳丞相了。
果然就听見柳丞相大聲道︰「如兒,你可算是醒過來了。爹這些日子可為你擔心了,來,趕緊隨爹去見見你母親。」
齊宣微微側頭看著蘇巧,等著蘇巧點了頭,齊宣才躬身行禮道︰「女兒參見爹爹,女兒不孝,讓爹爹擔心了。」
柳丞相看著齊宣禮數周全欣慰的點了點頭,道︰「爹的乖女兒,趕緊起來吧。你母親在里面等著你呢。」
柳丞相話音一落,齊宣就听見里面大廳里傳來一聲茶杯破碎的聲響,被唬了一跳,疑惑的看向大廳里。只看見黑洞洞的入口,也看不真切什麼東西。
卻听的柳丞相略微有些尷尬的道︰「如兒,你母親脾氣有些不太好,一會兒她要是說什麼不好听的,你可千萬別介意。皇上剛才已經傳了旨意,三日後便要接你進宮了。橫豎這兩日你便在你自己的院子里。也就是進宮的時候才會來給你母親磕頭罷了。」
看著柳丞相這樣緊張的給自己解釋著如許多,齊宣大約就猜到了些事情。微笑道︰「一切但憑爹爹做主。」
果然,一進門,首先看見一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在門邊收拾著剛才被摔碎的茶杯。然後就看見一位穿著十分得體的貴婦人坐在主位,冷冷的看著被蘇巧攙扶著的齊宣。一見到齊宣進門,便是冷哼了一聲。
柳丞相有些為難的看著她,軟聲道︰「夫人這是干什麼,女兒好容易醒了過來,夫人這樣做,豈不是讓女兒心里難受嗎?」
柳夫人冷眼看著丞相,又狠狠的剮了一眼被蘇巧扶著的齊宣,道︰「老爺忘記了,妾身只得一個女兒,那是咱們皇宮里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妾身並不記得什麼時候生了這樣的一個野種。你看她那狐媚的樣子,裝的這樣的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給誰看吶……」
蘇巧臉色變了變,正待上前去理論,齊宣一把將蘇巧拉住了,輕輕搖了搖頭。
上前從柳夫人身邊站著的丫頭手上端過茶水跪在地上恭敬道︰「女兒給母親請安。恭祝母親福壽安康。」
柳夫人卻是冷哼一聲,根本沒有把跪在地上的齊宣當成一回事。反而是豁然起身,看著丞相道︰「老爺,妾身有些不舒服,還是先回房歇著去了。」
柳丞相面色一變,緊張的道︰「夫人,你瞧如兒還跪著呢。你好歹喝了這口茶,讓孩子趕緊起來啊。」
柳夫人涂抹著蔻丹的手輕輕的戳著柳丞相的胸膛,不依不饒的道︰「老爺,妾身跟在老爺身邊這麼多年了。倒是不知道老爺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竟然還有了這樣大的一個野種。她娘和妾身搶奪老爺的恩寵也就罷了。可她也要眼巴巴的進宮去分皇後娘娘的恩寵。這果真是富貴有種,貧賤有根。這種狐媚的樣子,完全隨了她那狐媚的娘。這賤種沒有一絲半點兒像老爺的,妾身不會承認這賤種的身份的。哪怕她果真進宮成了貴妃,倘若她敢威脅到妾身女兒的地位,妾身第一個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