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三娘跟你說話呢。」趙玉兒見中君如此不懂事,忙催促道。
姚氏扭著腰身,走到中君面前,眼神中充滿挑逗,嬌聲道︰「君兒怎麼跟個小姑娘一樣,跟三娘害羞啊。」邊說邊抬手像中君的臉上捏去。
中君眸色一暗,一巴掌狠狠將姚氏的手打開,往後退了兩步,一臉敵意。
姚氏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眼里閃過一絲陰狠。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呢!」趙玉兒見中君如此失禮,急忙解釋道︰「三姐,孩子不懂事,你……」
姚氏皮笑肉不笑,道︰「小孩子嘛,妹妹常年多病沒時間管教他,正常,這群孩子中,我也是最疼君兒的。」
趙玉兒見姚氏臉色不對,語氣僵硬,尷尬的拉過中君貼著自己,解釋道︰「中君也是最喜愛三娘的,中午還吵著要給你送羹湯呢,這……」
「是燕窩粥和人參羹嗎?」姚氏打斷趙玉兒的話,冷臉一僵問道,狐狸眼瞬間射向中君,那神色恨不得把中君活吞了。
中君全身一怔,感覺一桶涼水灌頂澆來,身心皆冷,耳邊像是一個炸雷轟然炸開,嗡嗡作響。
「不是!」
「是……」
中君和趙玉兒同時答道,一個語氣堅定決絕,一個猶豫未完。
「呵呵呵呵,瞧瞧,瞧瞧你們母子,真是同心同氣,那羹湯啊,味道真是不錯,得,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姚氏笑的嬌媚無比,拿著手帕一拍大腿,扭著身子朝門口走去,路過中君身邊時,狠狠剜了中君一眼,惡毒至極,為了打听風聲,她四下走動,沒想到原來是這個小兔崽子。
「姐姐慢走,有空常來。」趙玉兒拉著中君往門口送去。
「行了,別送了。」姚氏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喜意,若是這個小狼崽子知道她的秘密,一切都好辦。
這幾日,中君過的渾渾噩噩,總覺得有事發生,不好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該來的終歸會來,怎麼躲也躲不掉。
冬季漸深,連呼吸都覺得冷,中君從小學徒那里拿完藥,忙將藥包塞進懷里,擁緊小棉襖,一歪一歪的往後房走去。
隔著老遠,少女嘻笑打鬧的聲音傳來,尋聲望去,見幾個十一二歲的姑娘們在花園里嘻嘻哈哈的踢毽子,中君微微皺起眉頭,繞開院子往回走,不料確被其中一個少女撞個正著。
少女體態微胖,大眼楮里滿是驕傲的神色,挽著漂亮的麻花辮,穿著公主裙,一看便是上等小姐,她飛起一腳,將毽子直直的像中君踢來。
「啊呀,我的毽子。」少女攔住一群正要跑過來撿毽子的丫鬟,沖著中君嚷道︰「中君啊,幫大姐把毽子揀過來。」
中君自顧自的轉身離開,並不搭理雲珠的挑釁。
「雲中君!你是瞎了還是聾了,沒听見我叫你嗎?」雲珠一跺腳,惡毒的怒罵道,他一個庶出的藥罐子,戲子生的下賤坯子,竟然敢對她如此怠慢。
見他還不止步,雲珠對身邊的丫鬟們咬牙切齒道︰「去把他給我抓過來!」
一群丫鬟哄然像中君跑去,雲珠是大夫人的嫡出長女,在府上驕縱跋扈,無人敢欺,就連身邊的丫鬟們在府上也是橫行霸道,惹了是非,她們的小主自會護短,像中君這樣沒有背景的少爺,人可賤之,人可棄之,丫鬟們自然也不會把他放在眼里。
「別踫我!」中君惱怒的躲開其中兩個丫鬟的手,往後退去,丫鬟們大都是十三四歲光景,人高馬大,中君夾在中間活像任人宰割的小皮影。
不消一會兒,幾個丫鬟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拽著腳,強行拖到雲珠和其他幾位小姐面前。
「我讓你跑,讓你跑!」雲珠狠狠的踩在中君臉上,小皮鞋的尖角在他蒼白的面容上深深的戳出一個印子。
中君撇著嘴,狠狠的瞪著比他高出許多的雲珠,倔強隱忍。
「你,你在瞪一個試試!把他給我擼起來!」她見不慣這個家伙那種高高在上,無所畏懼的眼神,明明只有十歲,什麼都不是,卻裝的少年老成,陰陽怪氣,孤僻的讓人討嫌,他憑什麼敢這樣看她!
「啪!」雲珠狠狠甩了中君一個耳光,狠辣的目光恨不得把中君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哼哼,不要以為你在父親面前撐了英雄在來點苦肉計,父親就會把你當雲家的孩子看,指不定你就是那個臭戲子跟巷尾的漢子生的。」雲珠掐著腰,趾高氣昂,得意蠻橫道。
丫鬟們轟然笑出聲。
中君抬眸,眸底的隱忍被憤怒掩蓋,蒼白小臉上通紅的五指印此刻格外刺眼,她們怎麼作踐他都行,就是不能作踐他母親!
中君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殘忍而又冰冷,清透的大眼楮半眯著,寒聲中卻又帶著幾分自嘲的笑,咬牙冷然道︰「雲大小姐,你知道嗎?因為我信雲,我恨不得盼自己早點死,剝去這個姓氏給我帶來的一切恥辱!甚至多看你一眼,都嫌骯髒!骯髒你懂嗎?!」
中君身子用力前傾,水眸由淡轉為暗黑,陰郁而又瘋狂,積壓在他心中多年的仇恨在這一刻爆發,不留余地,由于用力太猛,胸口一緊,劇烈咳嗽起來。
那麼強烈的恨意撲面而來,雲珠被他這氣勢嚇住了,沒想到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藥罐子竟然對她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她從小生活在蜜罐子里,哪里被人這麼侮辱過,氣的兩頰通紅,渾身顫抖,最後沒辦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