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君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一點理清思路,建明為了躲避追殺,定然躲了起來,所以各方勢力都想通過自己,逼建明出來,或者從她身上套出武器的藏所……她必須在雲天祈之前找到建明。
「我跟你合作。」終于,她看向薄傲寒,斂去眼底銳利的鋒芒,緩緩道,「也可以幫你找到那批武器,不過……能不能從我手上搶走它,那要看你的本事,合作期間我來去自由,人身安全由皇都保護,派人護送我回軍部,最重要一點,情報共享。」
中君的唇角噙著必勝的笑容,不管薄傲寒想要那批武器做什麼,她篤定薄傲寒會答應,就憑四爺的名號,軍部後盾,所能給他帶來的一切捷徑,如虎添翼。
薄傲寒剛剛陰轉晴的面容霎時難看起來,幽深的寒瞳陰郁暴戾,不等他發作,門外傳來服務生恭敬的聲音,「薄爺,約翰先生來了,請您下去。」
約翰納姆,英駐與上海的頭把交椅,下一任東南統帥的決策者。
屋內死一樣的寂靜,凌厲的殺意流竄的空氣中,冷硬的聲音傳來,中君彎起唇角。
「成交。」
南林宛,雲天祈位于上海的私人住所,位于上海繁華都市的郊區,這里林立叢生,幽靜清雅,茂密的叢林郁郁蔥蔥,林後的宅院雅致卻不奢華,平日里沒有要緊事,他是從來不願踏入英租界的私人會所,謝絕一切應酬。
急促的腳步聲穿過茂密的林子走到精致樸素的院子里,來人一身簡單的青色衫子,堅毅的臉上嚴肅謹慎,眼神焦慮,進了院子卻不敢說話,只得站在一旁,等待主人的允許。
院內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喜陰的位于右側,喜陽的位于左側,院子中央一個精致的大理石桌,桌上安放著一應俱全的茶具,一本書。
雲天祈蹲著身子,將院落一旁常青樹的旁枝剪下,他一身白色的襯衣,干淨整潔,如玉般姣好的面容被陽光輕灑出安寧穩若的氣息,身旁站著七八歲的孩子,小姑娘扎著細細的麻花辮,花瓣一樣的小臉皺成了一團,見他剪掉一個旁枝,小臉一展,忙蹲子撿起來,懷里已經抱著一大捧撿來的花枝綠葉,臉上掛著孩子特有的純潔軟軟的笑容,開心極了。
然而秀美的小臉下,一道丑陋的燒傷從左腮延伸到眼角,可怖駭人。
雲天祈放下剪刀,擦了擦手,眉目低垂,並不看來人,淡淡道︰「情況如何?」聲音如薄霧中海面掠過的風,輕啞好听。
張宗焦慮的眼里微微一怔,忙低下頭,干練道︰「沒有找到。」
雲天祈將白色的微皺的手帕丟下,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張宗,張宗瞬間驚了一身冷汗,頓時感覺被萬劍凌遲,焦慮的眼底閃過愧色,解釋道︰「無單趕去的時候,四少爺已經被人掠走了,軍區醫院一片混亂,無單在地下遇到了酒井小姐的人,發生……了沖突。」
雲天祈眉心微蹙,明淨的冰眸里掠過冷光,淡淡道︰「無雙可有消息。」
孩子見他扔下的手帕,忙開心的跑去撿起來,滿足的往屋內走去,只要有外人來,她便知道他要跟那些人談事情了,然而,今天,她剛踏進門檻,再听到四少爺三個字時,呆怔在原地,怔怔的回頭看著來人。
「無雙和茉莉小姐已經找到了那批貨,但是中途出了些狀況,失去了聯系。」
雲天祈眼角瞟了一眼定在原地的孩子,「備車。」
張宗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看了雲天祈一眼,欲言又止,督統的家事他不便過問,跟他南征北戰這麼多年,他知道這男子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冷靜睿智,理性狠厲,但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不明白,既然已經知道雲家的人在誰的手上,身藏何處,為什麼督統還能這樣不動聲色,難道他絲毫不擔心家人的安危?任由別人攥在手里充當籌碼?
見下屬仍站在原地不動,雲天祈淡而冷的目光略略掃了過來,嚇得張宗腦中嗡的一聲響,忙一踏軍靴,敬了個軍禮,受命匆忙離開,他知道這男人的可怕,治軍嚴謹,卻也喜怒難測,上次就是因為一個內勤小兵,見督統小憩入眠,眉目間滿是倦怠疲勞,不忍心打擾他難得的睡眠,錯過了提醒督統起床的時間,而被軍杖一百,差點打死,事後雖補貼了其家人津費,那小兵也從此失去了作為軍人的機會。
也是從這件事以後,軍部上下在這男子面前格外小心,生怕一個不留神就丟了小命,他干淨如畫的容顏成為暗黑的殺戮中一道攝人心魂的畫卷,卻無人敢看。
亂世紛爭,男丁被強行抓了編進軍隊,既然橫豎都是參軍,還不如編進聲明震世的東北軍,
其中為了督統樣貌應征入伍的人不在少數,總比應入一些殺人如麻,面對肥頭大耳的軍閥頭子好。
皇都內歌舞升平,觥籌交錯,霓虹如星,薄傲寒拽著中君的胳膊,繞開搖曳的舞池,絲毫不在意名流們訝異的目光,徑直像vip雅間咖啡廳走去,富家公子,貴族子弟,大家小姐們正在咖啡廳內享受著特有的蘇格蘭情調小曲,不時有男子過來搭訕幾句,漂亮的小姐臉上掛著矜持笑容,正要回答,突然,眼楮瞪的跟核桃似的吃驚的盯著咖啡廳水晶玻璃們,嘴巴微張,半晌回不過神來,沒想到今天能親自見到大上海神話般的人物,皇都的東家!
薄傲寒臉色甚是難看,蕭寧遠遠的看著,目光穿過薄傲寒,落在少年身上。
中君惱怒的瞪著他,這男人是瘋了嗎?這樣大張旗鼓的將她強行拉出來,剛剛在包廂內,她突然眼楮發黑,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幾欲嘔吐,口腔里分泌出酸苦的液體,密密麻麻的噪點遮住了眼中清晰影像,就連薄傲寒那張妖孽的臉都開始變得模糊,泛黃的液體不知何時延伸到她的腳下,腳下傳來陣陣刺痛,那些化學液體,僅是一滴,竟然能污染整個包廂!
薄傲寒似乎看出了中君的虛弱,強勢的拉過中君的胳膊像樓下走去,幾乎是一路把她拖了下去,同時還不忘對左右屬下吩咐,「封鎖樓層,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皇都內全面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