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商鋪店面在眼前呼嘯,好似如箭的光陰,整個人跟飛了起來一樣,中君看著前面,驚恐的睜大眼楮,連連尖叫起來,連綿的陰雨霏霏,路邊行人頻頻回頭,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清秀青年,手足無措,丑態百出的騎著單車,驚恐尖叫的樣子,身後聳立的英俊男子滿眼溫柔,唇角帶笑,看著車子漸行漸遠。
他們之間隔著寂寥的人群,水霧彌漫,好似隔著漫長的光陰,漸漸的,被她遺忘在錦繡年華的角落里。
「啊,怎麼辦,怎麼辦,停不下來了,薄韶榮,快來救我,快來……」車子行駛出去,中君才知道這是有多危險,自行車歪歪扭扭,路上行人避讓不及,車頭完全不受她而控制,為什麼別人騎就那麼穩,到她手里怎麼就不听使喚。
「啊……薄韶榮,快……」話還沒說完,只听「 當」一聲,自行車撞在了青綠的郵箱桶上,中君整個人呈拋物線的弧度飛了出去,四仰八叉的摔在了路邊,中君呲牙咧嘴的揉著坐起身,狠狠瞪著薄傲寒。
薄傲寒唇角帶笑,鳳目里彌漫著淡淡的溫柔,走近她,卻不扶她,站在她面前,唇角勾起優美的弧度,彎腰直視著她的眼楮,輕聲道︰「活該。」
說罷,挑釁般直起身,將自行車扶了起來,四下檢查,皺眉道︰「車子好像摔壞了。」
中君氣的滿臉通紅,自己掙扎著站起身,大步走到自行車旁邊,狠狠一腳踢在車輪子上,怒氣沖沖的往前走,走了兩步,又感覺不解氣,又走回薄傲寒面前,飛起一腳踢在薄傲寒上,見他惱怒的樣子,心里稍稍平衡了些,轉身就走,邊走邊嘟囔,「什麼破車。」
薄傲寒額角青筋暴跳,將自行車拉了起來,捏了捏剎車,還靈,明明是這家伙不會騎,薄傲寒惱怒的跨上自行車,騎到中君面前,放慢速度,淡淡道︰「上車,我帶你。」
路人紛紛向著薄傲寒投去好奇的目光,如此精致的男子,皇家貴族般耀眼的氣息,為何臉腫成了這樣,明明氣質不俗為何會騎在自行車上。
見沒有回應,薄傲寒側目去看她的臉,不看還好,這一看,立刻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騎著車子,臉上漫上難堪的紅暈,結巴道︰「你……你哭什麼?」
中君邊走邊揉著眼楮,皺著臉,無聲的啜泣。
薄傲寒抓住她的胳膊,停下車子,惱道︰「一二十歲的人了,動不動就哭鼻子,丟不丟人。」
邊說邊用手去撫中君臉上的水漬,中君打開他的手,抽泣道︰「你看著我摔倒,卻不救我。」
「有那麼嚴重嗎?不就是摔跤嗎?」薄傲寒皺眉,有些心虛的生硬道。
「我摔死了怎麼辦?」中君鴨舌帽下的臉濕嗒嗒的,眼里是坦誠的心傷。
薄傲寒微微一愣,看著她的臉,半晌,別扭道︰「你那麼結實……我道歉行了吧。」
中君搖頭,水眸溫潤的看著他,滿眼委屈,「我要你教我騎車,不然我不原諒你。」
薄傲寒看著她的眼楮,心跳又「咚咚」狂跳了起來,只感覺全身的體溫在急速變熱,臉上燙的厲害,怎麼回事。
薄傲寒猛的扭開頭,避開她的臉,擔心被她看到自己的窘態,微怒道︰「知道了。」
「你現在就給我買一輛,我也要騎著去。」中君依舊不依不饒。
「哦。」薄傲寒不看她的臉,面向著街對面,下了自行車,也沒有多的話,轉身就像著街對角走去。
中君見他越走越遠,剛剛還一臉委屈的模樣立刻變成一張笑意盈盈的臉,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不顧形象的跨上自行車,起初還有些晃悠,不消片刻,便穩穩的騎著飛速的進了一條巷子,七拐八拐,使出了鬧市區,甩掉了後面跟蹤的眼線。
在街對角的狹窄巷子里站著一前一後兩男子,遠遠的看著街對面的兩人一顰一笑,哀樂盡收。
「中月,你說他們還能笑多久?」三十來歲的男子,深目薄唇,英朗邪魅,眼角有一顆朱紅的小痔,好似血紅的淚滴,樣貌和薄傲寒如此相似。
「很快的,他們便會拔刀相向,她會哭著來求我。」一身休閑長裝的男子陰柔的臉上浮起一絲陰暗的笑意,君兒,你現在快樂嗎?中君強忍的笑意突然爆發了出來,在車上哈哈大笑了起來,嚇的路邊的小孩兒直往大人的懷里鑽,連土狗都嚇的直往屋檐下跑。
中君狂笑了好一陣,眼角眉梢都跳動著笑意,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心里暢快極了,站起身用力踏著自行車,向著火車站的方向狂奔而去。
廣州是護國兵團的總部落腳點,也是袁任軍區的所在地,同樣龍蛇混雜,中君攜著自行車,好不容易擠進了火車站,一模衣兜,火車票不知道去哪兒了,該死的薄韶榮,肯定是他干的,中君咬牙切齒的暗罵了一陣子,眼見火車鳴笛,只好咬牙,攜著屬于她的自行車,蹬在兩車廂連接的鐵索處,將自行車推到火車頂,自己也爬了上去,平躺在車頂,火車慢慢滑行,轟隆的車輪聲有節奏的響起,耳邊是尋常百姓跟親人告別的叮囑和不舍話語,還有細微的哭泣。
雨絲紛揚,中君累的筋疲力盡,敞開雙臂,在車頂擺成了一個大大的大字,看著天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唇角微揚,胸脯一起一伏,體內流竄的氣流沖擊著記憶的閘門,這些日子里發生的所有事都在眼前一一回放,她和雲天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溫存的目光,他寵溺的笑容,他干淨好看的側臉,他青草般的體香,他微怒的神情,還有他悲憫嘲弄的目光隔了那麼多天的記憶空白,此刻如洪水猛獸一般向她襲來,那麼清晰的印在腦海里,讓她只想笑,心口疼的狠狠揪了起來,好像有一把刀子一點一點剜進心口,痛徹心扉。
她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放聲大笑,笑聲張狂放肆,狂傲不羈,回蕩在空中,天空陰沉的厲害,無邊無際的陰霾。
剛剛開行的火車突然停了下來,中君肆意的大笑停頓了一下,翻身而起,向著火車兩側警惕的看去,難道薄韶榮這麼快就追來了?
目光觸及火車進站口,突然涌進大量黑衣人,黑衣人恭敬的向著兩旁退去,讓出一條道來,一個人影緩步走了進來,中君眯了眯眼,為什麼是他?替薄韶榮來抓她?
中君機敏的緩緩像火車邊緣退去,絕不能被抓住,逃!
蕭寧余光瞟過火車頂部晃過的影子,眼神一暗,掠過一抹殺意,速度極快的向著火車頂部飛身追去,身後一幫子黑衣保鏢頓時落在老遠。
中君騎著單車憤然從火車頂躍到火車的另一面,飛快的向著人群擁擠的地方騎去。
蕭寧三五個蹬步跨越到火車的另一端,眯眼向著中君追去。
中君知道蕭寧身手不凡,沒想到會如此的敏捷。
身後凌厲的風勢割的背部發涼,中君猛的甩掉自行車,眼神犀利,用力甩出袖中的飛刀,蕭寧身子靈活閃開,飛腳踢來,中君雙臂曲起,抵擋來勢,左手突然向著蕭寧的腳踝而去,變爪,右臂下切,蕭寧雙腿猛的合並夾住中君的臂膀,一個翻身,中君身子慣性的空翻出去,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子,蕭寧面無表情的迅速逼身上前,中君咬牙,後退兩步,模出褲腿中的刀,再次迎面而上。
蕭寧眼神殺意翻騰,大手變爪,十指成勾向著中君的喉頭精準抓去,同時屈膝狠狠撞像中君的肚子,中君抬腿頂住蕭寧的來勢,掌切劈開蕭寧的手,匕首一翻,向著蕭寧胸口刺去。
蕭寧雙腿猛的下壓,中君力量不敵,雙膝頓時重重跪在地上,揮出的匕首被蕭寧穩穩握在掌心,擒拿在手。
中君微微喘息,眼神銳利,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我還沒找你,你到自己送上門了。」
蕭寧眯眼看著她,毫無感情,「這套拳是傲寒交你的?」
「三年前,是你殺的建明。」中君緩緩眯起眼楮,冷冷道。
蕭寧桃花眼里暗流洶涌,殺意凌冽,笑容精厲,「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他。」
果然是你,中君眼神一暗,冷笑,「你還沒這個能耐。」
蕭寧握著中君手腕的力度瞬息加大,只听一聲輕微的碎裂聲,中君額間的冷汗蹭蹭下掉,她眼神一凌,手指驟然用力一彈,匕首瞬間月兌手而出,劃破空氣向著蕭寧的脖子刺去!
蕭寧猛的側頭,腿略松,中君突然一躍而起,一腳踹在蕭寧的月復部,借力跳起,身子靈活的三百六十度翻轉,雙臂從蕭寧的手中掙月兌,後退幾步,保持安全距離後,微微喘息著,轉動月兌臼的手腕。
蕭寧穩了穩身子,從腰間抽出黑色的手槍,直直的指向中君,眼神暗沉,「玩夠了。」
中君眼神發狠,用力一推,將月兌臼的手腕歸位,灑然一笑,「你總要讓我死個明白。」
蕭寧眼里的殺意愈發的濃烈,余光瞟了眼身邊的保鏢,保鏢立刻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一個短發及肩的男子被帶了出來,說是男子,不如說是女扮男裝的少女,衣服已被人盡數撕毀,曲線玲瓏的身體縱橫著可怖的鞭痕,體無完膚,可以說,這女子,是赤身*的被人拖出來。中君眼楮一陣刺痛,心髒猛的收緊,韓耽,那個總是笑顏如花的女子,為何成了這副模樣,她還記得韓耽當初知道她是女子的時候,有多震驚,特意去把齊腰的長發剪短成今天這副樣子,說是陪她一起扮男裝,這樣她就不會孤單。
韓耽已經被人打得面目全非,只從眉眼稍可辨析,原貌較為娟秀,中君狠狠抽了一口氣,蕭寧,我本不想殺你,奈何,你逼我不得不殺你。
手槍從中君袖中滑出,聲音冰冷的好似能瞬間凍結空氣,「是你干的?」
蕭寧唇角略勾,左手中的鞭子凌厲的騰空抽了出去,精準的抽打在昏迷中的女子臉上,原本皮開肉綻的臉,頓時涌出了大片的血,這個女人,炸了南城去廣州的火車,將南城抓獲活活折磨死,南城十指的指甲被人挑去,開膛破肚,這個仇,要怎麼報。
中君眼神一暗,握緊手中的槍,突然舉槍向天開了一槍,伴隨著黃色的煙霧在空中炸開,好似信號彈,本來散布在周圍的平常老百姓,部分人抬頭看了眼天上的黃霧,臉色大變,混沌的眼神頃刻間精銳起來,向著這邊聚集而來,護國兵團,護國兵團,為何叫護國兵團,就因為它是為了保護老百姓自發組織的護*隊,參軍人員全是底層備受壓迫的老百姓,散布在國內各個地方,世態炎涼,人無活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大街小巷,官宅民房,任何地方,都有護國兵團的眼線,政府抓都抓不完。
看到黃色煙霧彈的護兵,越來越多的向著火車站聚集而來。
蕭寧眯了眯眼,唇角勾起魅惑的笑,「護國兵團是全軍公敵,不論哪支軍隊,勢必誅之,過街老鼠,躲都來不及,如此暴露,你是狗急跳牆了?」
中君笑的泰然,臉上的刀疤波動著難掩的光彩,隱含霸氣,「所以我會速戰速決。」
言罷,眼神一凌,後腳發力,狂奔變道,躲開蕭寧手中的槍,飛身向前,一腳踢掉蕭寧的槍,一個側翻,雙指勾向蕭寧的喉頭,蕭寧屈臂切開她的手,抬腿擋住中君踢向跨下的腿,兩人毫不留情的激斗起來,步步狠絕,招招致命。
四周槍聲四起,護國兵團的便裝士兵和蕭寧的黑衣人一時間陷入廝殺中,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血紅噴劑,慘叫連連。
中君揮出的拳被蕭寧一把抓住,中君眼神一暗,反握住蕭寧的手猛的下壓,袖內的匕首突然滑了出來,向著蕭寧的腕部經脈割去。
蕭寧眉梢一揚,手被中君緊緊拉住,抽手不及,抬起一腳狠狠撞擊在中君的月復部,中君咬牙,死死控制住蕭寧的手腕,匕首橫切,頓時在蕭寧的腕部割出深深的口子。
中君猛的放開他的手,彈跳數米之外,冷笑,「像你這樣冷血的人,該放放血。」
蕭寧臉色陰沉的駭人,「咱們彼此彼此,撕開你那張令人作嘔的天真面具,同樣丑陋不堪,你利用完雲天祈,現在又轉而利用傲寒了?」
「放你娘的狗屁,蕭寧,別為你那自私的感情找借口,到底誰利用誰?你若真愛他,就應尊重他的選擇,為他的快樂而快樂,為他的幸福而幸福,而不是一味的增添他的負擔,讓他因為對你心懷愧疚,而永遠背著沉重的包袱,郁郁寡歡,你自己痛苦,所以見不得他幸福!」中君惱怒的抓起地上的韓耽,擁在懷中,往後退去,背靠在火車站的廣告排位上,「我查過你的過去,薄韶榮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拜你所賜,你得不到他,寧願讓他跟你一起痛苦,也不願放開他。」
蕭寧眼楮眯成了一條線,眼里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他絕對要殺了這個女人。
手槍在蕭寧手中翻轉,子彈向著中君激射過去。
中君模著後面的木板廣告牌,眼神犀利,在數發子彈激射而來的同時,將木牌扔了回去,擋住了襲擊,靈活的翻身進廳柱後面,蕭寧一腳踢碎木板,眼神沉郁,提著槍向著廳柱緩步走來,殺意翻騰,周圍槍淋彈雨,擦著身體呼嘯來去,火花四濺,在他面前好似尋常煙花爆竹,全無半點懼怕之心,眼神亮的駭人,唇角噙著絕殺的笑容,手腕上的血在地上灑出刺目的深紅,黑幫的斗狠血拼,在他面前可見一斑。
中君再次向著天空發射了一枚黃色的煙霧彈,正在拼殺的護軍突然收手,向著站外不同的方向逃去,一時間場面出現了巨大的混亂,護軍逃兵一樣的四下崩離,向著逃生的人群跑去,這些護軍都穿著普通百姓的裝束,一旦混入人群,便在也找不出來。
黑衣人面面相覷,本來正殺的眼紅,突然對手抱頭鼠竄,一時反應不過來,蕭寧猛的停下步子,余光瞟了眼四周「潰不成軍」的護兵,這是護國兵團常用的作戰方略?
蕭寧唇角勾起一絲嗜血的弧度,雲中君,你們護國兵團就是這樣傷害老百姓的?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周圍的黑衣人突然拔槍,雙槍向著人群激射過去,中君隱在一人粗的廳柱後面,唇角揚起冰冷的笑,將手中的手榴彈鐵環一拉,手榴彈的口徑處立刻冒出金黃的火花,混亂導致百姓迅速逃離這個地方,我還沒傻到用兄弟們的命,跟你這黑幫的人廝殺,蕭寧,你沒發現站內只剩下我們了嗎?
中君緩緩走出廳柱,沖著蕭寧悠悠一笑,眼神凌厲,猛的將手榴彈向著蕭寧投擲出去,手榴彈在空中轟然爆炸,鐵架台突然從空中掉落,向著黑衣打手們砸去,一時間血肉橫飛,半數的黑衣打手命喪鐵架下,中君連投三枚手榴彈,廣告牌位橫飛,尸體滿天跑,大小碎石從天而降,幾乎把整個火車站的站口,站台炸的面目全非,一片廢墟。
她打架,也是玩命的!
若不是考慮到韓耽,我定親手殺了你,中君冷冷咧了下嘴,抱起韓耽迅速往一個垮塌了半邊的出站口奔去。
然而,剛跑至門口,突然一個身影閃出,俊美的臉上散漫中透著一股子嚴肅,「跟我來。」
說罷接過中君懷里的韓耽,抓住她的胳膊,往一側退去。
中君緊繃的神經還沒放松下來,手中翻轉的匕首剛要出手,瞥了眼來人,突然就住了手,這個人……她在雲天祈的豪宅內見過,他來做什麼?為雲天祈報仇?現在若跟他動起手來,只會讓自己陷入兩方勢力的惡斗中,到時候更無法月兌身,中君按捺住心底的殺意,跟著他往外面跑去。
蕭寧敏捷的閃身避過掉落的碎石,幾個飛躍翻身,後腳蹬著牆壁,彈跳,躍到安全地帶,躲開爆炸,巨大的蘑菇雲將整個火車站籠罩的灰蒙的沙塵中,蕭寧站在火車道上眯眼看著眼前爆炸的景象,蛇一樣犀利的目光通過遮擋視線的灰塵掃視著站台,忽地瞥見一個身影從垮塌的站口走了出去。
蕭寧桃花眼里閃過冷光,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笑,突然向著站內飛身追去,他盯上的獵物,從來沒有逃月兌的可能。
泰林剛和中君出了火車站口,外面立刻被軍隊團團圍住,中君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里會有袁軍。
蕭寧的身影從出站口的廢墟中緩緩走出,白色西服上覆蓋著淡淡的塵土,悠悠道︰「你們走的了嗎?」
泰林勾起一抹散漫的笑,細長的眼楮上下打量了一番蕭寧,笑道︰「蕭寧,好久不見。」
蕭寧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泰林。」
這兩人的關系要追溯起來,年代較為久遠,歸咎于少年時代的荒唐風流事,泰林是沈陽第一個世家長公子,蕭寧少年時代,就已是皇都生意場上一把手,前往東北和泰家談一筆西藥生意,泰林作為長公子,從軍區回來,兩人在茶樓雅間談過生意,幾杯酒下肚,意亂情迷,情不自禁,龍鳳顛倒。
泰林一覺醒來,發現全身都是吻痕,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強上了,還是個男人,並且蕭寧這禽獸完事以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相見已是十幾年後,他是雲天祈的左右手,蕭寧已是皇都二當家的身份再次出現在沈陽,還是出現在沈陽軍區。
泰林肚里窩著火,他堂堂八尺男兒,竟被一個男人奪去了第一次,讓他情何以堪,這麼多年,成為他心里羞于提起的心結,貽笑大方,他輾轉在不同女人之間,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正常男人,絕不是斷袖,然而,當他跟不同的女人歡好的時候,眼前總浮現蕭寧那張妖孽的俊臉,這張臉困擾了他十幾年。
蕭寧緩緩勾起一絲笑意,似乎想起了什麼,桃花眼里眼波流轉,「老情人,好久不見。」
泰林全身一震,俊臉瞬間發黑,中君更是一臉黑線,嘴角抽搐,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泰林身後的北獅子軍已端起長槍,蕭寧身後的袁家軍同樣齊齊端槍,蓄勢待發。
兩軍在火車站前的空地上拉開對峙,天空灰蒙,雨絲紛飛,落地有聲。
遠處的洋樓,電車,商鋪,撐著傘柄的行人,在這座城市的某個地方井然有序的進行著,絲毫沒有察覺另一個地方森然冰冷的氣息。
跟火車站相接的南大路上,老百姓你推我桑的逃離這個地段,哭喊聲,尖叫聲充斥在耳畔。
而剛剛中君登上的那輛火車上,百姓見站台上廝殺結束,全部拼了命的往外擠,尖叫狼狽的逃離。
兩軍對峙,雙方似乎都在等待著百姓從火車站全部逃離以後,來一場酣暢淋灕的大戰。
泰林月兌下自己的便服披在懷中的人兒身上。
蕭寧唇畔的笑愈發的濃郁,「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憐香惜玉。」
「女人是拿來疼的,你這種人不會明白。」泰林勾起一抹散漫的笑,眼底掠過輕微的波動,帶著絲絲的惱意。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竟有了滾燙懾人的溫度。
中君暗暗汗顏,兩大驚世帥哥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搞的這麼曖昧,連她這個正常女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深深懷疑自己的取向會不會有問題,至今為止,她好像還沒有對誰有過男女之間應有的歡愉之情,就算跟雲天祈在一起相擁而眠,貌似也沒有過。
至于跟薄韶榮在一起的三年,那更是沒有的了,真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是怎麼擦出不倫不類的火花的,還好雲天祈和薄韶榮是正常男人,若是他們相愛了,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和諧了,中君心下頓時為自己的惡趣味沾沾自喜,一想到他們曖昧的畫面,心下就樂開了花。
「你帶不走她的。」蕭寧眯眼笑道。
「能不能帶走,我說了算。」泰林微微挑了挑眉,散漫的神情帶著幾分不羈。
「我會殺了你。」
「我也不會讓你活。」
「……」
短暫的沉默,兩人的視線突然變冷,在空中撞出激烈的冰塊,兩人同時開槍,兩軍頓時拉開槍火。
蕭寧,總有一天我會來取你性命,好漢不吃眼前虧,中君乘亂抱起韓耽,趁著北獅子軍的掩護,向著人後退去,轉身向著街道盡頭的巷子狂奔。
蕭寧和泰林正打的興奮,滾燙,懾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唇角雙雙噙著快意的冷笑,突然兩人齊齊瞥見中君離開的方向,瞬間齊齊收手,向著中君一並追去。
中君抱著韓耽穿過巷子,眉頭緩緩皺起,蕭寧和袁軍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能調動袁軍,若是蕭寧和袁軍有關系,薄韶榮也定和袁軍有密不可分的聯系。
身後突然傳來兩聲槍響,火花飛濺,兩道火線劃著不同的軌跡射在中君的前面,警告她停下步子。
中君猛的一震,將韓耽下意識的擁緊,眸里冷光暗閃,回頭訕訕笑道︰「你們打完了?」
蕭寧和泰林並肩而站,兩人手中的槍一並指著中君,中君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吐了吐舌頭,「那個……我不知道你叫什麼,我跟你走,天祈還好嗎?」
泰林眼底突然浮起一絲厭惡,這樣貪生怕死的女人,怎配的上天祈。
天祈現在命懸一線,只有這個女人能救他,泰林手中的槍緩緩移動了方向,指向蕭寧,勾起散漫的笑,「我們本可以做朋友的。」
蕭寧手中的槍依然指著中君,不移分毫,一旦他和泰林廝殺起來,這女人立馬就逃之夭夭了。
蕭寧側目勾起一絲魅惑的笑意,「承蒙厚愛,我從未想過跟你做朋友。」他的目光緩緩移向中君,笑的愈發的妖然,「對于將死之人,我也跟你透露點消息,雲天祈在南部某家醫院,被袁軍包圍,亂槍打死了,听說是袁任親口下令的,尸體掛在關卡處果示三天,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想來,你消息靈通,應該早知道了吧。」
泰林臉色瞬間慘白,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槍,氣息微喘。
中君眯眼冷笑,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又怎樣?他是罪有應得。」
蕭寧蛇一樣犀利的眼中劃過一絲冷意,這女人,真對雲天祈痛下殺手?
泰林眼里殺意一凌,突然向著中君就開了一槍,這個可惡的女人,天祈為了她,背叛了組織,放棄了兵權,身敗名裂,只換來一句罪有應得。
若不是她,天祈早已當上了總統,集兵權與一身,推進了革命的進程,就是為了救她,才違抗組織命令,將那二十萬東南軍……她還想怎麼樣。
中君彈跳躲開攻擊,冷冷的看著泰林,現在最重要的是從蕭寧手里逃月兌,笨蛋,明擺著蕭寧在瓦解我們的意志力,你還偏偏中了他的圈套,動搖了心思,反倒跟我反目,虧你還是雲天祈的左右手。
中君暗自月復誹,將韓耽的身子更緊的擁在懷中,就像幾日前擁小秋兒那般的緊,想來汪銳已截獲了秋兒,安定好了秋兒的去處,應是送她遠離紛擾,秋兒年紀尚小,卻對雲天祈有了少女心思,留在他身邊,只會受到無盡的傷害,還不如送到尋常百姓家,做尋常女子,擁有尋常幸福,不能像她一樣,被命運一波一波的推向看不見的前路,生死堪憂。
「從現在開始,你若在說一句話,我必將你打成馬蜂窩。」泰林咬牙,忍下心底的怒意,寒聲道,這個女人的聲音,讓他感到惡心。
說罷槍口再次移向蕭寧,蕭寧勾起唇角,左手探向腰間,熟練的勾出一把手槍,指向泰林。
蕭寧右手的槍指著中君,左手的槍指著泰林。
三人互相牽制。
中君牽制著泰林,泰林牽制著蕭寧,蕭寧牽制著中君
中君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看著蕭寧鮮血直淌的右手腕,眯了眯眼,這血什麼時候才能流盡呢?
萬物好似瞬間陷入了凝固,不遠處的槍火聲還在持續,泰林的目光移向中君,中君暗暗點了點頭,突然,中君身子猛地趴下,泰林閃身一腳踢在蕭寧的右手傷口上,蕭寧槍靶翻轉砸在泰林的背部,兩人再次陷入激斗中,中君抱著韓耽轉眼就消失在巷子的三岔口處,耳邊傳來厚重的腳步聲,中君藏身在一家關閉的雜貨鋪的木門後,側目看去,竟都是袁任的軍隊,怎麼回事,這上海到底是誰的地盤,袁任的膽子也太大了,中君眼底浮起一絲戾氣,暗暗握了握拳頭,扶著韓耽向著巷子另一頭跑去,這條巷子通往南大路的盡頭的商街,只要到達商街,就安全了。
蕭寧眼里浮起一絲殺意,招招狠絕,唇角噙著冰冷的笑,「我該抓你回去,嚴刑拷打,逼供機密。」
泰林冷笑,精準的出手防御,「只怕你活不到那個時候。」
大量袁軍密密麻麻的將巷子包圍,蕭寧最後一招推掌變爪握拳,連番襲擊在泰林的胸口,飛起一腳,將泰林狠狠踹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吐了一口血,瞬間被圍在萬槍所指的中央。
蕭寧微笑著走近他,修長的指挑起他的下顎,「還是這麼俊俏,我都不舍得殺你了。」
「不如你放棄薄傲寒,我放棄雲天祈,咱們共赴黃泉,雙宿雙飛?」泰林握住他的指,逼近,勾起一抹散漫,笑的舒雅,耳鬢廝磨。
蕭寧微微一震,眼神一凌,意識到什麼,來不及出手,月復部突然一陣劇痛,泰林微笑著將最後一顆子彈打進蕭寧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