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君在走廊來回轉悠,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走廊盡頭緩步走來的男子,心里猛的一顫,輕描如畫的眉眼,氣定神閑的表情,淡定從容的氣息,雲天祈?他來婦產科做什麼?
心若驚鴻掠影,中君猛的轉過身,往前走,絕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幸而今天穿的女裝,不然就暴露了,搞不好雲天祈一個手勢,立刻從四面八方擁出來無數殺手將她亂槍打死,中君穿過婦產科,四下看了看,慌忙擰開位于樓梯口的一間屋子,屋內充斥著刺鼻的藥味,還好鐵門沒鎖,這好像是間辦公室。
中君貼著門而站,眸光微寒,雲天祈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來復查傷口?他應該會有私人醫生,怎麼會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的傷病情況。
中君暗暗心驚,突然,鐵門從外面擰動,有人在推門,中君凝眉,什麼情況,她用力從里面將門抵住,環顧四周,這間屋子里一張辦公桌,一張單人床,還有五排藏書架,窗簾被人拉的密不透風,顯得陰森森的冷,鑰匙孔里傳來擰鎖的聲音,中君眯了眯眸子,一個翻身滾進單人床下。
房門猛的被人推開,一個護士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對不起,對不起雲醫生,是我把門鎖的太緊……」
「沒事。」陰柔的聲音平易近人。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走進屋內,房門再度被人鎖上,中君心下驚跳,剛剛那個聲音,如她而言就是催命的符咒,一旦出現,就意味著陰謀,意味著血腥。
屋內突然就安靜下來,如果她沒听錯,剛剛應該是進了兩人,一個是雲中月,另一個是誰?心里隱隱浮起一絲濃烈的不安。
雲中月穿著白大褂,在辦公桌前站定,翻閱著什麼,隨後抽出一張紙,「袁任就是薄傲寒,我還真沒想到。」
「袁任是薄傲寒的生父,薄傲寒奪了權。」清冷華麗的聲音淡淡傳來。
中君全身僵硬,晴天霹靂都無法表示她此時的震撼,無聲的扯出及其苦澀的笑容,她早該料到的,憑雲天祈手段的狠厲,怎麼會讓雲中月跑掉,怎麼會放任他胡作非為,他們原來狼狽為奸,串通一氣。
她原以為再次相遇,要麼刀光劍影,血流成河,要麼清風逐月,美景那般,然而她沒想到的是,相遇在醫院,他在謀算她,她的兵,她愛的人。
雲中月微微一怔,眉目微斂,低笑道︰「大哥比我知道的多。」
說罷抽出一張貨物清單交給他,「這是藥品的數量和劑量,已經和袁軍訂購的藥品調換,一旦開戰,戰場上適用藥品,足以癱瘓整個袁家軍,紅十字會的醫藥都已調換。」
雲天祈接過單子,眉目不動,淡淡掃了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你確定要放棄兵權嗎?與其讓段楓接手北獅子軍,我寧願你來擔此重任。」
「多謝二弟好意。」雲天祈眸里寒芒微斂,唇角的弧度優美冰冷。
「傷好點了嗎?」雲中月陰柔的聲音帶著絲絲笑意,「一別幾日,甚是想念大哥。」
雲天祈俊朗的面容冷若冰霜,薄唇掠過淺淡的鉤子,「我也甚是想念二弟。」
雲中月低眉輕笑,「雲天祈,你這樣的男人,對自己太殘忍,難怪組織會選擇你,父親……」
雲天祈凌厲的視線突然射向雲中月,眼底氤氳著殺意,將雲中月後半段話生生堵了回去,淡聲道︰「你活的夠久了。」
雲中月毫不在意的笑道︰「你會殺了我,但不是現在,大哥今日親自來找我,怕是還有別的事。」
雲天祈眉梢微揚,本不打算跟他耗費太多時間,雲中月句句都是帶著倒鉤刺的匕首,雲淡風輕的劃過最為敏感的問題。
屋內彌漫的殺意和詭異的壓強正在急劇升高,無形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中君伏在床下,抿緊薄唇,韶嶸最新購買的戰時藥品都被調換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躁動。
「啊,外面來了好多軍隊,把醫院包圍了,怎麼回事?」
「听說在找人啊。」
「找誰?」
「不知道,好像說是來婦產科了,人就不見了。」
「……」
中君微微皺了皺眉,該不會是薄韶嶸那個二貨男人找不到她了,興師動眾的調派軍隊前來尋她?
正思囑間,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薄韶嶸冷著臉站在門口。
中君暗暗嘆氣,果然是他。
雲天祈余光淡淡瞥了眼門口,眸底氤氳起一絲戾氣。
薄傲寒來此做什麼,雲中月眸里冷光暗閃,坐回辦公桌前,陰柔的笑,「薄爺這般勞師動眾,是來歡迎我大哥班師回朝?」
薄韶嶸目光冷冷掃了眼屋內,掠過床底,正好看見一個豆大的人頭,中君沖他尷尬的呲牙一笑。
薄韶嶸唇角微揚,回她一個笑容,鳳目里光彩流轉,落在雲天祈身上,勾唇,「找人,我媳婦兒今兒個來醫院檢查孕癥,眨眼間,她就跑丟了,你們看到她了嗎?」
雲中月禮性的笑了笑,「薄爺的愛人,我們怎會見過,若是識得,定會通知您。」
薄韶嶸牽出一抹邪邪的笑,微微眯了眯眼,「兩位怎會不認識,好像曾經是雲家的老四。」
話一出口,雲天祈微微一震,轉身,眯起的眸子犀利的落在薄韶嶸身上,深若無底寒潭,鋒銳隱在明淨的眼波下,寒意駭人,好似一把無形的風刃,頃刻間向著薄韶嶸襲去,俊朗的面容淡意依舊,卻不知何時,凝結了一層冰霜,白色的襯衣在流溢進來的陽光照耀下,愈發的潔白剔透,微冷。
雲中月片刻的錯愕後,雙臂抱胸,眼底掠過詭色,等著看場好戲,听說雲天祈醒來後,對于君兒只字不提,甚至對于那件事,也不曾提過,好似從未發生,所有人也都盡量避開君兒的事,今日,薄韶嶸倒是開了個先例,他倒想看看,雲天祈要怎麼應對。
薄韶嶸挑釁的扯出一絲邪笑,左耳的耳釘被陽光打磨的格外耀眼。
雲天祈濃密的睫毛斂去眼底的殺意,眯起眼楮,一瞬間繃緊的唇緩緩柔和下來,彎起優雅迷人的弧度,臉部的線條俊朗非凡,淡笑道︰「本帥夫人前些日子貪玩,出門遲遲未歸,有孕在身,本帥很是掛念,不知傲寒兄可曾見過?」
中君唇角抽搐,雲天祈,你想鬧哪樣,好不容易有個男人願意娶我,你還這樣毀我清白,依薄韶嶸的性子,她怕是要在床底趴一會兒了。
果然,薄韶嶸眉峰一凌,鳳目微眯,勾唇,「剛剛在樓下見過,精神好像出了點問題。」
雲天祈朗然一笑,唇角的弧度愈發的優雅迷人,「傲寒兄出入精神科,可是常客?」
中君汗顏啊,她從不知雲天祈的嘴上功夫這麼厲害,這男人寡言少語,隱忍不發,此刻咄咄逼人,句句還擊,薄韶嶸又是個直性子,必然說不過他,很有可能一怒之下把自己從床下面拉出去,宣誓主權,她太了解薄韶嶸了。
中君暗暗往床里面鑽,祈禱薄韶嶸能忍忍,或者出去溜達一圈,等雲中月走人了,在來接自己。
薄韶嶸抿緊薄唇,步子剛邁進辦公室內,雲天祈突然鐵臂橫揮,擋在他身前,挑眉淡笑道︰「傲寒兄這是要去哪兒?」
薄韶嶸原本看他就不爽,應該說這倆男人看誰都不爽,此刻雲天祈又膽敢攔了他的去路,鳳目一眯,凌厲的殺氣凝聚成鐵拳,屈臂向著雲天祈的胳膊猛的劈去,雲天祈眉梢微揚,唇角勾起戲謔的弧度,似乎正在等著這一刻,眼神一暗,收臂變掌,敏捷的撞開薄韶嶸的攻擊,變肘狠狠擊向薄韶嶸的胸口。
薄韶嶸鳳目里的殺意幾欲凝結成堅冰,這個男人有什麼好,使得瘋女人念念不忘,心頭無端燃氣熊熊烈火,招式由彼此試探,變成了步步致命的狠招。
雲中月悠然抱胸的一側觀戰,中君牙齒磨的咯咯作響,暗暗握緊拳頭,他們這是要打到什麼時候。
薄韶嶸突然一個踢腿,向著雲天祈的肩膀強勢下壓,雲天祈屈臂橫擋,鐵拳變掌成指,一系列的動作精準狠絕的擊向薄韶嶸腿部穴道。
薄韶嶸收腿不及,突然避開雲天祈,腿勢生猛,一腳劈碎了旁邊的茶幾圓桌。
雲天祈唇角的弧度愈發的優雅,眸底寒光更盛,薄韶嶸眼底的殺意陰郁了幾度,迎面而上,然而,剛要撲身上前,近身搏擊,瞥見雲天祈手腕的動作,眸光一暗,突然收手,兩人手中的槍同時出手,凌厲的指向對方的心髒。
「卑鄙。」薄韶嶸寒聲道。
雲天祈嘲諷的揚了揚眉,淡聲道︰「不想打了。」
中君在暗處將兩人的招式盡數看在眼中,她的功夫是薄韶嶸親手交的,薄韶嶸的招數以攻為主,明招多,招招狠絕,她和雲天祈交過手,雲天祈的招數攻守皆宜,明里藏暗,出其不意,這樣打下去根本分不出勝負,問題是這兩人現在是想干什麼?動槍了?應是雲天祈先動的槍,這樣耐不住心氣不是他的性格。薄韶嶸目光掠光床下面中君的臉,停在雲天祈姣好的面容上,「怕了?」
雲天祈深入寒潭的眸子冷光掠過,唇角揚起一個鉤子,「有人在等我。」
薄韶嶸微微一愣,側目看去,顧清璃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神情呆怔,臉色蒼白。
「你會嚇著她,改日繼續。」雲天祈淡聲道,聲音里卻是毫無感情的。
薄韶嶸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冷冷道︰「雲夫人這是來尋你了?」
雲天祈微微眯起眼楮,不動聲色的淡聲道︰「本帥夫人叫雲中君,這是我朋友。」
瘋女人的名字,從這男人嘴里說出來,簡直是一種褻瀆,妒火中燒,薄韶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眸里殺意一凌,頃刻間扣動扳機,與此同時,雲天祈手中的槍也同時開火,子彈勢如破竹,竟都是擦著彼此的臉頰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