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新氣象,看著這麼多十二三歲的同齡人,從縣里的各個村,匯聚到一起,在學校里一起吃、住,說紫陌心里沒有生出些感慨是不可能的。
從懂事起她就和爸媽一起在深山放蜂,除了五歲那年踫到小薇外,都是一個人玩的。雖說後來到了姑姑家,但姑姑十天有五天時間是不在家的,村子里的小朋友本來和她們家挨的也遠,加上後來又出了那個事,村里的人家和姑姑她們這一家,越發疏遠了;
而看看現在這身邊的同學,雖說剛認識,有時不說打個招呼,但也會客氣地笑笑,這時紫陌就會覺得,這初秋的天氣就是涼爽啊,這校園的空氣就是新鮮啊,這同學的一張張笑臉就是親切啊!
那天下了晚自習後,已經是夜里九點了。紫陌和幾個同寢室的女孩一起說說笑笑往女寢室那邊走。現在的天越來越冷了,可能下露水了,路邊草上的水珠把紫陌的球鞋都打濕了。
想著上星期的一個夜里,朦朧中似乎听到有什麼聲音在響,斷斷續續的,紫陌當時有點瞌睡沒理會,翻了個身又睡了。
可是似乎連著幾天的夜里,好像都有什麼動靜,但過了不久就沒聲息了,大家好像也都沒听到,紫陌不知道該不該跟別人說。
而今天因為月考剛過,大家都比較放松。
小梅這次考得還可以,這時笑嘻嘻地跟紫陌說著話︰「看吧,我就說呢,這次語文一定會考文言文,你還不相信!」
紫陌心里有事,回了她一句︰「知道你聰明,行了吧!對了,問你個事,前幾天晚上,你有沒有听到我們寢室外面有什麼動靜?」
「我們寢室外面?不會吧?看門的王阿姨可嚴呢,超過十點半進門,那不得早就給通報給咱們班主任了!」小梅撇了撇嘴,接著一臉怪笑︰「難道說……」
紫陌不認同地朝她翻了個白眼,立即攔住了小梅沒說出口的話「去去,別胡思亂說;我是跟你說真的,會不會有人來偷東西呀?」
小梅嘿嘿地笑著,「要不,把你的飯票和錢放我這,我幫你藏起來?」紫陌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哼了一聲沒理她。
後來寢室長趙靜可能听小梅說了這事,她的年紀在同齡中比較偏大一些,個子也很高,所以同學們都比較信任她,推薦她做寢室長。這會兒她在睡前特意又檢查了一遍窗子和門栓,然後讓大家把飯票和錢都收好。紫陌感覺趙靜特別負責任。
女生宿舍是一幢四層樓的預制板搭建的房子,剛建成不到一年;當時她們班上的同學知道一來就分到了新宿舍,沒有一個不高興的。
整個樓層呈「工」字形,樓梯在中間,左右對稱分別有兩間大的和四間小的,在最左邊,就是兩個大通間,一間是洗浴房,一間是衛生間。其它分成一間一間的,小間放四張上下床,住八個人,大間就放八張床,住十六個人。
而紫陌她們是新生住在一樓的最左邊,挨著洗浴房的那間。
似乎是突然之間,紫陌醒了,四周安靜得很,周圍黑得連透明的玻璃窗都看不到;可能剛下過雨,空氣里還有些濕潤的味道。
「吱吱,吱吱……」外面突然傳來傳來兩聲輕微的響聲,難道有人從外面走過?不可能,這麼黑看都看不見,再說也沒听見開門的聲音呀?
一會兒,又安靜了。紫陌听到了鄰床的小梅的呼吸聲。寢室里的人都似乎睡得熟,並沒有人起床上廁所或是喝水。漸漸地一切又都靜下來。
朦朧中,好像要睡著了。
「哧啦,哧啦,」外面又傳來兩聲輕微的跟之前不同的響聲。
紫陌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她的第一個念頭是︰門外有人。
難道有壞人?但這個時候每個寢室都從里面反鎖了的,再說那邊寢室大門都也是有大鐵鎖鎖著的,旁邊有間小屋還睡了個專門看門的老大媽呢。
還是說有小偷來偷走廊上晾著的衣服的?紫陌想起前天隔壁寢室有個女孩說她的一件外套不見了,當時還想著是不是其它寢室的女孩不小心收錯了,但後來那女孩一間一間寢室地問了,都說沒看到。
不對呀,如果是來偷衣服的,哪看得見?再說偷東西就是要不聲不響才好,為什麼故意弄出這些動靜呢?
要麼是其它寢室有人起床上廁所?也不對,伸手不見五指,要上廁所也得先開走廊里的燈呀?
紫陌正想著要不要喊醒鄰床的小梅,突然「哧啦,哧啦……」門外又傳來兩下響動,像是故意等人來听,剛響了兩聲就沒響了,似乎在等等待,似乎又是在醞釀著下一聲;果然,剛過了一分鐘,就在人的耐心剛要用完時,它又「哧啦……」輕輕地響了,就像長長尖尖的指甲在干枯的門板上劃過,聲雖然很輕,但那聲音就好像尖銳的錐子,刺破空氣的阻礙,穿透了周圍的寧靜,直沖耳膜。
「啊——」紫陌差點失聲叫出來,「咚咚咚」緊接著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快跳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是叫醒別人還是,,,紫陌不敢動,也不敢用被子蒙頭,因為她最怕在蒙頭的瞬間,那個東西站到她床前來,並掀開她的被子……而自己這樣臉朝著門,萬一有什麼東西過來,自己能看見,也好有個應對。
這時沙啞的摩擦聲又繼續傳來,「哧啦,哧啦,」仿佛又細又長的指甲在凹凸不平的木頭紋路上來回摩挲。
夜越來越靜,此刻別說是小梅的呼吸聲,連時間似乎都停止了,周圍死寂一樣的可怕。
紫陌更不敢吭聲了,她怕一出聲,那東西就認出她的位置來。
說不清為什麼,但紫陌就是知道,此時她不能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所以除了腔子里的心「 」地跳著,她渾身僵硬,連呼吸都暫時停住了。
而那「哧啦……」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這次,就像是一把帶著鋸齒的刀,一點一點割開周圍的寧靜,它穿過門,穿過狹窄的過道,穿過小梅的床位……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終于,它來到了紫陌的床前。
紫陌只覺得頭皮發炸,終于在如雷鼓的心跳聲中,她爆發了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