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櫻鬼之存在 第十三章 刀匠這個職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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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1864年一月十九日早上七點。

地點︰日本京都,小雛菊。

安倍末色打開窗戶,欣賞外面的雪景。雪已經停了,經過兩天兩夜的落雪,天地間已經一片銀裝素裹,昔日蒼翠的松柏也換上了漂亮的白色禮服。

清晨的風吹迎面吹來,鑽進衣服里感覺有些冰涼刺骨,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將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些。

「吶,小末色,你在听嗎?」。沖田總司把雙腳藏在暖桌(即被爐)里,享受似的喝著熱氣騰騰的果茶。

安倍末色轉過身,背倚著窗戶看他,「不就是問我要不要手下嘛,雖然我的確想過雇個員工來幫忙,但是後來想想根本行不通。」我又看向喝著熱茶的另外兩個人,「土方先生和阿一應該知道的吧,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她指的是她是陰陽師的事情。

說話對象的兩人沒有說話,應該算是默認了。

沖田總司不滿的撅起嘴裝可愛,說話的語氣泛著醋意,「誒?什麼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安倍末色似乎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沒什麼。」

「土方先生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阿一也知道。」他大喊不公,「我也想知道,吶吶,到底是什麼事?」

土方歲三思考片刻後淡淡的說,「告訴他吧,不然他會一直纏著你的。」

想想也是啊,她只能認命的說出事實,「總司,其實我是個陰陽師。」

听後,沖田總司輕松的笑了,「什麼啊,就是這個啊,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等一下!」這個時候才咀嚼過來她的話,驚訝的問,「你說什麼?陰陽師?就是那種退治妖怪的陰陽師?」

安倍末色點點頭。

得到確認,他佩服不已,「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那式神咒術什麼的,小末色也會嗎?」。

她思考了幾秒鐘,據實回答,「咒術的話會,但是我沒有式神。」

「誒?沒有?為什麼會沒有式神?」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小末色真沒用啊。」

她只笑不語,眸中一抹難以察覺的淒涼稍縱即逝。式神嗎?她是妖怪的奴隸,又怎麼能反過來使喚妖怪呢?

「新選組里都是男人,那個孩子留下的話不方便。」土方歲三的話結束了「陰陽師」的話題,重新進入正題。

「所以就把她弄到我這里來?」安倍末色離開床邊,就沖田總司的對面坐下躲進暖桌里,「真是的,你們把我這里當成什麼地方了,經常翻牆進來我都還沒找你們算賬呢。」現在倒好,還把這里當成福利院了還是怎麼?

沖田總司對于後半句話很是在意,「什麼嘛,如果不是沒有鑰匙,我們哪用得著翻牆。」

怎麼這樣的惡行從他嘴里說出來變得這麼理所當然了,到頭來還變成她的錯?她抬起一只手捂住額頭,表示無話可說。許久,還是乖乖認命的接受,「那麼,你們說的那個女孩在哪?讓我看看,長得丑的我可不要。」

他立即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了,「這個放心吧,那個孩子長得還是很可愛的,雖然比不上小末色。」

土方歲三對某個沉默擺酷裝花瓶的人說,「齋藤,把她帶進來。」

帶進來?安倍末色很細心的發現了這句話的深層意識,「她在外面嗎?」。

齋藤一微微點頭,說了聲「是的」後出去接人。

她拿他們沒辦法的說,「你們還真是……這麼冷的天竟然讓一個小女孩在外面等,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那個小鬼不過是個外人。」土方歲三的語氣和平常沒兩樣,卻掩飾不住話中的森冷無情。

安倍末色瑟瑟的睨了他一眼,果然不愧對「魔鬼副長」這個稱號,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她不是新選組的「外人」?

沒多久,齋藤一就帶著一個女孩進來了,她正是雪村千鶴。雪村千鶴依然穿著男裝,乍看之下還真的是一個瘦弱的男孩。

她一直低著頭,有些緊張的欠了欠身,爾後自我介紹道,「我叫雪村千鶴,初次見面,安倍大人。」回想起到這里來之前沖田先生的話,想必這里的主人是很有身份的吧,不知道這樣說話有沒有失禮。

「安倍大人?」這個稱呼差點沒讓安倍末色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她好笑的說,「我听過的所有稱呼當中這個最夸張了。」

听到這樣清脆好听的聲音,雪村千鶴先是一愣,然後好奇的抬起頭看說話之人。長而柔順的黑發散發著幽幽的光澤,看似隨意的發髻卻顯現出無可比擬的姿色;那雙眸子,好似夏日夜晚空中的銀河,那樣神秘而刻骨銘心;唇角牽起的那抹弧度是那麼的淺,若說沒有笑意也不為過,卻如此的讓人無法忘記。

好漂亮……她一時看得入了神。

沖田總司捂嘴開心地笑了,「出門之前,我跟她說小末色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連土方先生見了也要退讓三分,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安倍末色伸長了腿從桌子下朝著對面一腳踢去,「你除了欺負小女孩和耍無賴還會別的嗎?」。

可憐的沖田總司被生生的一腳踢出暖桌,揉著被踢疼的小腿裝可憐,「對不起。」

她別過頭不理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和氣地對雪村千鶴說,「我們的年紀差不多,叫我名字就行了,過來坐吧,不用拘謹。要喝茶的話在那里,自己泡可以吧。」

入迷的人很快清醒過來,應了聲過來落座,「不用了,我不喝茶,謝謝。」

「那她就安置在你這里了。」不是問句,而是單純的陳述句,看來土方歲三已經做出了決定,現下只是將這個決定公布出來而已。

安倍末色不緊不慢的喝了口熱茶後才說,「副長都親自發話了,我還能說不嗎?只是你們覺得她一個女孩子能幫我鑄劍嗎?」。說白了她很吃虧啊,雇個不會干活還白吃白喝的人。

聞言,雪村千鶴趕緊接話,虛心請教的福身道,「我會努力學習的,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土方歲三看了眼安倍末色,示意她注意自己也是個女孩子,「你不也是個刀匠嗎?」。

她撅起嘴嘟囔,「我和其他女孩子怎麼能比。」要知道她可是從未來來的,腦袋里裝的知識可比這個時代的高智商天才還多。「而且。」說到這里,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收起玩笑的態度,換上認真嚴肅的表情後繼續說,「刀匠這個職業,可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簡單。」

對方被她的話說的無可反駁,怔了幾秒鐘後有些自我中心的說,「總之,她就交給你了。」這樣的態度給人一種焦急迫切的感覺,好像是回答不了對方的問題而急著轉移話題一樣。

沖田總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土方先生果然敗在小末色的手里了。

一直沒多少存在感的齋藤一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副長輸了。不過說的也是,刀匠的確不是表面上買和賣這麼簡單。

安倍末色暗自竊喜,對于土方歲三這樣的反應很是滿意,調整好情緒後說道,「人我留下了,沒事的話,你們各位就請回吧。」

「要趕我們走嗎?真是過分啊,我的茶還沒喝完呢。」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沖田總司還是很听話的跟著土方歲三和齋藤一出去了,「那我們走了。」

她連頭都沒抬一下,「慢走不送。」

等三個麻煩人物離開後,安倍末色放下杯子從暖桌里爬出來,「千鶴是吧?我帶你去房間。」

「是,麻煩您了。」

**************************雪花飄下來*************************

時間︰1864年一月十九日下午兩點。

地點︰日本京都,三條通。

午後的陽光分外燦爛,將白色的雪映的很是耀眼。大街兩旁房屋的屋檐上開始淌水,水滴滴在銀色的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學慢慢化成了水順著樹枝往下流,枝椏因為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而時不時地抖落幾塊手掌大的雪塊。路上的積雪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實、壓碎了,可是,路兩邊的雪依然是那樣的潔白,好像是鋪上了一條銀白色的白緞子,讓路看起來更加清潔,美麗。

雪村千鶴和安倍末色並肩走在街上,前者的手中抱了一大堆的東西,「真是太麻煩您了。」

安倍末色不以為意的笑道,「沒什麼,反正空房有的是。」她倒好,兩手空空輕松的很,也好意思讓別人拿這麼多東西。

「那我以後應該做些什麼?接待客人?學習鑄劍?打掃衛生?」既然人家肯無條件收留她,還帶她出來買衣服和日用品,自己也不能無情無義的不報答人家吧。

「你隨意就行,反正我也沒指望你幫我打小工。」她坦白的笑了,也是,她鑄劍的技術可是幾百年後的高科技原理,如果隨便一個人就能簡單學會,她還真就白比他們晚出生了一個多世紀。

被她的話說的雪村千鶴有些不好意思,「那怎麼行!」這樣一來,她不是完全變成一個吃白食的了嗎?!

安倍末色想想也是,就隨口提了句,「那你就幫忙泡茶吧。」

「是,我知道了。」對方這才滿足的松了口氣。

「千鶴,你在這里等一下。」看到不遠處的一個並不陌生的身影,安倍末色留下話就小跑過去打招呼了。

對方是個年過四十身體有些發福的女人,她的手中挎著菜籃子,看到來人是安倍末色後儒雅的笑了,「是安倍老師啊,一直以來多寫您照顧見時了。」

「哪里,是他經常幫我的忙才對。」老是幫她做一些力氣活什麼的,「說起來,我有好些日子沒看到見時了,他怎麼了嗎?」。

「其實……」菊池見時的母親嘆了口長氣後,眼底流露出思兒的感情,「見時他和幾個朋友一起加入了長州藩倒幕派。」自己的親生兒子遠赴長洲參加倒幕運動,也難怪母親會思念和擔心。

倒幕……原來他加入長洲了,也就是新選組的敵人——想到這里,安倍末色連忙打住,好端端的她這麼會想到新選組那批人,真是的,一定是被他們煩的。不過已經是文久四年,他們也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就沒人來吵她了。

「您不用擔心,見時也不小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告辭了了菊池母親後,安倍末色一直心不在焉的。

文久四年……她怎麼會說那樣的話,她又怎麼會比新選組的人活的更久,她的生命線已經快走到頭了。而且,為什麼想到他們會死,她會這樣悲傷。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回到了小雛菊。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浪士打扮的男人,雪村千鶴便把一直在走神的人喚醒,「安倍君,有人在門口,客人嗎?」。

安倍末色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那張帥氣卻不出眾的臉她並不陌生,嘴里不自主的叫出他的名字,「木戶孝允?。」

木戶孝允??雖說自己只是一個剛出到外面世界的小女孩,但雪村千鶴也絕對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他是尊攘、討幕運動的維新志士。

听到聲音,那人轉過身,態度謙和的朝她們點了點頭。

安倍末色走過去打開大門,邀請他進去坐,一邊寒暄了幾句,「上次真是謝謝了,如果不是木戶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已經被殺死了。」雖說是禮貌性的道個謝,但她心里還是真的挺感激他的,畢竟是救命恩人嘛。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如果不是老師您的刀,我也不是芹澤的對手。說起來,應該是我道歉才對,把您的刀給弄斷了。」他給人的感覺倒不像是那些蠻橫張揚的浪士,反而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感覺。

「沒關系,刀和性命比起來還是性命重要的多。那天沒能好好謝謝你,今天留下來吃頓粗飯如何?」當然了,這只是意思意思留他吃飯,她可沒真的打算請他吃飯,而且對方也不傻,知道這只是客套,不會真的沒皮沒臉的賴下來,又不是沖田總司。

木戶孝允果然禮貌的回絕了,「這次來,還想著如果老師您依然不方便該怎麼辦呢。」

說起這個,安倍末色也想起來了,「上次留下名字就走了……」

他順勢切入話題,「我本來是想和您談筆生意的。」

生意?「要訂做刀嗎?」。

「不是,不是刀。」

她皺了皺眉頭,「不是刀那是什麼?」難道是匕首什麼的?

他轉頭看了看屋子里的第三者,表示想和安倍末色單獨談談。

雪村千鶴也不是笨蛋,馬上就能體會他的意思,「我去泡茶。」她趕緊轉身離開,現在終于能夠明白早上那句「刀匠這個職業,可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簡單」的意思了。來買刀的客人不止是會津藩新選組的人,也會是長洲薩摩等藩眾,這些勢力相互敵對,稍不小心,連自己都會被牽扯進去,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等她走後,木戶孝允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倒不急著打開,而是先確認了一句,「安倍老師會制作槍嗎?」。

安倍末色回憶了一下,「長槍的話倒是做過。」

「不是長槍。」

「那是什麼?」

他有些神秘的吐出兩個字,「手槍。」說罷,打開圖紙攤在桌子上。

她仔細看了看,第一個感覺是驚訝。因為這是柯爾特m1911a1式11.43mm自動手槍設計圖。她雖然對槍械不精通,但也絕對不會認錯,因為它是世界最著名的手槍之一,已經被許多國家軍隊采用。m1911式基于勃朗寧設計的m1905式手槍,于1911年定型為m1911式。1923年,美國斯普林菲爾德兵工廠對該槍進行了改進,取名m1911a1式,于1926年正式列裝。

現在才1864年!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設計圖?!就算是槍械天才也不可能先進怎麼多年!

「訂做手槍的話,木戶先生不覺得跑錯地方了嗎?」。她按捺住心中的震驚,試探性的問了句,「這個設計圖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老師您看到這樣的設計圖不驚訝嗎?」。

能不驚訝嘛!她在心中念了一句,不過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企圖告訴他她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當然驚訝了,沒想到木戶先生竟然是槍械方面的天才。」她可沒听說木戶孝允在這方面的智商這麼高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這樣的年代出現這樣的圖紙,太超出常理了!難道他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倒也說得過去了。

「只是略有研究而已。」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模的色彩,「那安倍老師覺得如何?這樣的手槍,能做得出來嗎?」。

「我很有興趣挑戰一下。」

「那真是幫大忙了,我跑了好多家鑄劍坊,可是沒有一家能做的出來。听說京城的小雛菊不錯,就抱著試一試的形態來這里,真是不枉此行。」他猶豫了一下,有些拐彎抹角的開口,「這個設計還沒有人采用,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人和我拿同一個款式的槍吧?」

安倍末色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這個請放心,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她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他這完全是個「偽君子」嘛,裝出紳士的模樣。

「我不是不放心老師的人品,您的口碑這麼好,又怎麼會把設計賣給別人。只是這個世道不太平,萬一有小偷進來行竊……」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這樣拐著彎子的說話方式讓她顯得很不自在,也就早早地下了逐客令。

等木戶孝允離開有一會後雪村千鶴才敢走出來,捧著茶杯問,「安倍君,茶還要嗎?」。

她點點頭,「放著吧,正好我口渴了。」

雪村千鶴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那個……安倍君和新選組的大家是熟人吧……那個……就是……他……沒、沒什麼。」最後還是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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