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櫻鬼之存在 第五十六章 拜訪

作者 ︰

時間︰1865年七月六日早。

地點︰日本京都,西本願寺。

夏季的空氣絲毫得不到溫倦,反而燥熱得使人心煩,迎面吹來的風帶來的也只是熱流。綠陰下,知了震動薄翼,奏響歡快的舞曲,像是在替烈日吶喊助威。

此刻安倍末色正在房間里研究著一把三味線。三味線︰是日本的一種弦樂器。一般認為起源于日本本土但可能有融合中國的三弦,大約成形于15世紀左右。中國的傳統樂器三弦經過琉球王國(現在的沖繩),產生了早期的沖繩「三線」,之後傳到日本本土,逐漸融合成形。而早期的沖繩三線又受本土三味線的影響被改良成現在的沖繩三線。這把三味線琴身較日本本土的小,采用黑檀涂漆琴桿和印尼的蛇皮,使用水牛角做成的小撥子彈奏。

土方歲三進屋時正好听到難以入耳的音符出自她的手,便走過來冷著臉問,「你在做什麼?」

「哦,在玩三味線。」她無聊的回話,其間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琴弦,無意中制造著刺耳的噪音還不自知。

他因為這難听的聲音而皺起了眉頭,終究是忍耐不了制止她道,「夠了,不要再彈了。」

她奇怪的抬頭看他,「為什麼?」

「你自己沒有察覺到嗎?這種噪音。」該奇怪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會三味線嗎?」。以前總覺得她是個很能干的女人,文武雙全,什麼都會做,感覺沒有事能難倒她,可是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反而覺得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並不是什麼十全十美的完人。也正是如此,才更加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她的眸中曇花一現般閃過一絲落寞,繼而笑得淺淡,「前幾天我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胎教是很重要的,結果酒吞童子一大早就送來了這個,可是我哪會什麼三味線嘛。」以前就算想學也沒有機會,都忙著學陰陽術。

「那我教你。」他沒有問取她的意見,直接過去坐到她的身後,還沒等她來得及問他怎麼會三味線,他已經替她矯正姿勢,將琴身靠在右大腿上,握住她的手來牽引她按弦撥擊。

左手時而撥弦,時而揉弦,右手用撥子撥、鉤、反撥琴弦。

一首動听且熟悉的音樂款款從指尖流出。

「這是……你只听過兩次就記得了嗎?」。這是她唱給他听過的《十六夜淚》,沒想到他記得這麼清楚。

他專注于彈琴,沒有作答。

拂向天際的清風,卷起時光的羽片,連同我的思念傳遞至十六夜。宛如你一般風姿凜凜,落英傲然挺立,花香四溢。我的話語依舊無法傳達,憂郁著從枝椏上逝去。我努力飛向你的天空,如果不能成為在你天空飛翔的蝴蝶,那麼將這份悲傷這份痛苦吞噬殆盡,成為鬼神也在所不惜。拂向天際的清風,卷起時光的羽片,連同我的思念在空中飄落。飄渺的夢,只在剎那,心如繭蛹一般,藏在輪回的盡頭。朦朧了雙眼,那十六夜之淚……

*************************雪花飄下來*************************

時間︰1865年九月三日早。

地點︰日本京都,西本願寺。

碧綠的池水清澈見底,微風吹來,激起一層層的漣漪,讓水面上倒映著的松杉的圖影變得歪曲。

安倍末色自作主張地讓沖田總司搬到她的房間隔壁住,因為要盡可能地讓肺結核病人住在向陽的房間里,而這里正好陽光充足,她還特地去摘了很多花草做成盆景放在里面,並讓新選組的成員幫忙在窗戶上安上紗窗,以保持室內空氣流通。

沖田總司實在不想這樣大動干戈,萬一被人發現他的病就不好了。

她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一邊幫他曬被子一邊告訴他,「放心吧,我只是告訴大家我想和你住近一點而已,他們根本就沒有懷疑。」

「但是……」他還想說什麼就被她打斷了,「對了!總司,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煮東西給你喝,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的。」

「粗活還是交給我吧,你才是,這種身體還不消停消停,真是愛操心。」他說著要起身,結果被她按著雙肩坐了回去。

「怎麼?你希望我把你的秘密告訴歲嗎?如果不想的話就乖乖听我的話。」她煞有介事地威脅道。

雖然知道她只是這樣說說,並不會真的去告訴土方歲三,但他還是順著她的意思答應下來,「我知道了,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

「啊啊,總感覺被小末色抓到了什麼小辮子,以後是不是什麼事都要听你的話啊。」

安倍末色沒走幾步背後就傳來幽怨的抱怨聲,她無聲笑著離離開。

來到廚房,齋藤一正在準備午餐。

「阿一,要我幫你嗎?」。她邊問邊拿來事先準備好的材料準備煎藥,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是補品,因為有些藥材這里沒有,所以她采用食療的方法,現在在炖的是羊髓生地羹。材料︰羊脊髓、蜂蜜各50克,生地10克,熟羊脂油15克,黃酒25克,生姜絲、精鹽各少許。制法︰先將羊脊髓、生地一同放入鍋內,加水煮湯至熟透,撈去藥渣,再加入熟羊脂油、精鹽、生姜絲、黃酒、蜂蜜等,加熱至沸即成。適應癥︰滋陰清熱,止咳化痰,適用于肺結核之低熱、咳嗽、咳痰等癥。

「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吧。」齋藤一二話沒說就奪過她手中的東西,態度有些強硬,「東西我幫你煮,這里煙多對你身體不好,你出去吧。」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了,這湯很難炖的。」

「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不好向副長交代。」

「不過是煮點東西怎麼會出意外,阿一你太杞人憂天了啦。」本想著說點好話說服他,可是他的性格實在是執拗的要死,沒辦法,她只能自己退一步海闊天空了,「好了好了,我怕你了,我出去還不行嘛。」

話說安倍末色來到前院,院子里草木茂盛,冬青樹的葉子油亮油亮的,老榆樹枝繁葉茂,撐起了一片濃濃的綠陰。視線透過濃密的樹葉,隱約看到大門口站著三個人,站在中間的那個女人發髻輕挽,淡掃蛾眉,看起來很是賢淑;她的手中牽著一個大約三歲的可愛女孩;另一個女人瞧著很年輕,黑發如雲,膚色似雪,薄萌蔥色的和服令她看起來清爽悅目,像極了一朵清雅的白蓮。

因為門口沒有看到守門的隊士,所以安倍末色只好撐著腰挺著肚子去接待客人,「你們好,請問兩位找誰?」

在屯所看到女人她們就已經很吃驚了,而且還是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領著孩子的女人雖然心中隱隱在懷疑什麼,卻還是笑得溫柔,「小姐,請問新選組的局長近藤勇先生在嗎?」。

「你們找近藤先生啊,快請進吧,我帶你們過去。」她重新把這個女人打量一遍,在算算這個小女孩的年紀,難道她們就是近藤先生的妻兒?

近藤勇和她的妻子阿常是說媒走到一塊的,阿常是清水家的家臣飯田町松井八十五郎長女,和大多數千金小姐一樣,養在深閨,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對丈夫極為體貼,面對挑刺的婆婆也只是一直在道歉。

穿蔥色和服的那女人名叫沖田美津,她湊到近藤常(阿常)的耳邊低聲道,「阿常姐姐,這個女人難道是近藤先生的……」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對方已經心明神會了,只是維持著笑容大度道,「沒關系,近藤先生遠在京都,身邊沒有人照顧的話我也不會放心。」

安倍末色帶著她們來到和室等候,「到了,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找近藤先生。」

沖田美津忙追著她出去,「等一下!我也一起去。」

「是。」

一路上,安倍末色沒有先開口說什麼,因為不清楚她的身份,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所以索性閉口不言做啞巴。

最後,沖田美津憋不住話似的試探著問,「這位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

「請說吧。」安倍末色表現的很有禮貌,一點不失淑女風範。

「小姐和近藤先生是什麼關系?」她的性格有點大大咧咧的,說話直來直去真是什麼話都藏不住。

听後安倍末色「噗嗤」一聲笑出來,猜中了她的言外之意,「您該不會以為我是近藤先生的情人吧?」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她笑得更厲害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別人,近藤勇外面情人一大堆,也難怪別人會這麼想。

沖田美津這下可想不通了,「那可真是不可思議,土方先生竟然能同意讓你住進屯所。」雖然有好些年不見了,但是她和土方歲三好歹也舊識一場,他的性格她自然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才想不明白啊,那樣嚴苛的人怎麼會同意讓女人住進屯所呢?

「這是因為……」還來不及解釋什麼,沖田總司因為人久等不來擔心她摔著了還是怎麼的就跑出來找她,誰知竟看到她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聊天,「小末色,怎麼去了這麼久——姐姐!」

「總司!」沖田美津看到弟弟後面露充分的喜悅之色。

「姐姐?」安倍末色的目光在姐弟倆之間來回游走,難道這個女人就是沖田總司的姐姐沖田美津?真是看不出來,好年輕啊。

「小末色,過來。」沖田總司朝她勾勾手指,等她走近後一把摟過她的肩膀把她攬到自己身邊,姿勢曖昧的替她介紹,「這是我的姐姐美津,快點叫姐姐。」

她還能怎麼樣,只能甜甜的叫聲姐姐,「美津姐姐,您好。」

沖田美津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她是總司的媳婦啊!這樣一來倒是能夠想通了,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都很疼總司,如果是他的老婆的話,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姐姐,她叫安倍末色。」

沖田美津親切的喚她「末色」,「以後總司就拜托你多多照顧了。」

「我會的。」

沖田總司招呼她屋里坐,姐弟倆聊聊家常,安倍末色沒什麼可以插嘴的,覺得無聊之際起身道,「總司,美津姐姐,你們慢慢聊,我還要去找近藤先生呢。」

等她離開,沖田美津佯裝生氣的敲了敲沖田總司的腦袋,「總司,你真是的,娶了媳婦都不和姐姐講。」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劇痛,但臉上仍然洋溢著平時的笑容,「不是的,她是土方先生的妻子。」

這下她徹底糊涂了,看自己弟弟對她的表現擺明了是喜歡那個女孩子的嘛。「總司,跟姐姐說實話,是不是喜歡末色?」

「露餡了嗎?我還以為藏的很好呢。」他還是一副半開玩笑的不正經樣子,很難讓人想象他是動真情了。

可是身為他的親生姐姐,如果連他這點心思都猜不透的話怎麼行,只是事到如今人家已經成親了,總司也不打算橫刀奪愛,感情的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免得越幫越忙,最後攪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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