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櫻鬼之存在 第六十七章 只剩下你

作者 ︰

時間︰1866年六月二十日晚。

地點︰日本京都,六條通。

今天是十五月兒,隨時滿月夜空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月光隔了岸邊的柳樹照射過來,在水面上落下參差的斑駁倩影,又如流水般靜靜地瀉在這塘葉子和花上。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里的蛙聲,相互配合奏著動听悅耳的聲樂。

街道兩旁的房屋之間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

夜深人靜之時,還有人未眠。

「啊啊,因為山崎說掌握了不安定的浪人的消息,才干勁十足地跑過來,結果什麼都沒發生真是沒意思呢,阿一。」沖田總司遺憾的攤攤手。

走在邊上的齋藤一只是靜靜的听著他一路抱怨,偶時答應一聲算是表示自己在認真听他說話。

走到一半兩個人同時止住腳步,因為他們察覺到正在逼近的腳步聲。一會兒就有二十幾個浪士沖出來把他們圍堵起來,「新選組,沖田總司嗎?」。

沖田總司面對敵人卻面不改色,依然輕松的笑著,「那又怎樣?找我有什麼事嗎?真是很抱歉,我現在正趕著回家呢。」

「真是狂妄!!今天我們要為宮部老師報仇!」看似領頭的浪士氣憤難當的大吼出聲。

「哎?沒有印象呢,那是誰來著?」裝無辜可是人家的拿手好戲呢。

「混蛋!竟然小看我們!」

戰斗開始,齋藤一有連帶責任不得不加入戰斗。他和沖田總司都是新選組里數一數二的高手,就算人數上處于劣勢,對付這些沖動莽撞有勇無謀的浪士也是綽綽有余。

不消多時,敵人全部非死即傷,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廝殺過後沖田總司才意識到什麼似的怔了怔。

齋藤一目光淡然的看向他問,「怎麼了?」

「還真是濺得亂七八糟的。」只見他苦惱的望著自己身上沾了血的衣裳,「這個樣子可不能讓小末色和小里樹看到啊。」

聞言,齋藤一低頭看去,淺蔥色的隊服上果然滿是大片血跡。

沖田總司月兌下被染血紅的隊服,帶著些玩笑意味的態度笑說,「因為這樣感冒的話怎麼辦?」

「可惡……」沒有受到致命傷的一名浪士不甘心的想要爬起來繼續戰斗,誰料從背後有一把劍刺穿胸膛,無情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安倍末色漠漠的拔出劍,之後望向沖田總司嗔怪道,「如果感冒的話你就不要回來了。」

「真是無情呢,小末色。」他幾分戲謔的笑著上前攬住她的肩膀,近距離的感受著她的氣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她還在自己身邊,這並不是一個夢。

「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里?」齋藤一好看的臉上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溫度,不冷也不熱,將感情全部藏在靈魂最深處,誰都沒辦法觸及。

她不想多做回答,只是籠統的說了句,「妖怪都喜歡在夜間活動。」

沖田總司的視線不留痕跡地從她手腕上的詛咒處移開,心中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現在,他必須代替土方先生站在她的身前,殺盡所有的敵人,讓誰都不能威脅到她的存在。

「把衣服穿上吧,雖然馬上就要入夏了,但早晚還是很涼的。」安倍末色拿過他搭在手臂上的衣服給他重新披上,「我不是千鶴,你不用在意這些。我和你們沒什麼兩樣,都是殺人犯。」

殺人……

簡簡單單的幾劃,卻異常沉重。

他們是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拿起劍,那麼她呢?是因為什麼才去揮劍?

**************************雪花飄下來*************************

時間︰1866年七月一日早。

地點︰日本京都,西本願寺。

清晨的空氣清新,微風送來縷縷清香,沁人心脾,說不出的賞心悅目。舉目望去滿眼的碧綠,原來是遠處的荷葉被季風染綠了,白色、粉色的荷花零星的點綴其中。有的裊娜地開放,含笑佇立,女敕蕊凝珠;有的含苞欲放,羞澀的打著朵兒,嬌羞欲語。亭亭玉立的荷花清新、月兌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有些藏在荷葉下,開得妖艷、嫵媚。

真是景色如畫,人在畫中游。就連蝴蝶也尋著淡雅的花香而來,翩翩飛舞,嬉戲其間。

這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風流的季節。

此時的屯所只留有少數幾名隊士,其他人全部去街上巡視或者聚集在一起修行劍術。

安倍末色買菜回來正好遇上要出門的近藤勇,她禮貌欠身,二十六度微笑問好。

他也對迎面走來的人親切地打聲招呼,「早上好!末色,你回來了啊?」

「嗯,我回來了。」

他受人之托幫忙傳一句話,「原田把里樹帶出去玩了,他讓我看到你的時候告訴你一聲。」

「我知道了。對了!今天買了大家喜歡吃的菜,當然近藤先生愛吃的鯛魚也有。」她拿起菜籃給他看里面的菜。

「那可真是期待今天的晚飯啊。」

閑聊幾句送近藤勇出門後,安倍末色才繞路去到廚房,發現雪村千鶴正在清洗碗筷就放下菜收拾好東西過去幫忙。

雪村千鶴感謝的道了聲謝謝,之後顧自低頭干活。明明她們之間沒什麼,卻總覺得心里有個疙瘩,很不舒服。想說什麼,也感覺差了點勇氣。「安倍君……最近都沒有好好和你說過話,那個……」她支支吾吾的說著,卻被對方的笑容收聲。

安倍末色面上不介意的悠然而笑,其實心上就快痛苦得窒息,「你想說什麼我大概猜得到。我的話你不用覺得抱歉,時間是可以治愈一切傷口的不是嗎?」。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以前都沒有發覺,原來雪村千鶴對土方歲三……現在她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他們,僅此而已。「土方先生就拜托你了。」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誰都不用受到傷害,她也有機會撫平心中的傷口。

雪村千鶴神傷的凝視著她的臉,最後只能黯然移開視線,她知道她說出這句話有多有難受,她更知道,時間或許可以治愈心傷,但是如果時間也病了怎麼辦?

洗完碗筷,安倍末色起身離開,趁著陽光燦爛準備去曬被。這些日子,她一刻都不讓自己閑著,害怕自己一空下來腦子就會控制不住的浮現以前的種種,現在她必須要學會忘記!忘記才可以放過自己。

「總司!來玩吧!」

「不行,我很忙的。」

「誒?好無聊啊。」

「等等,抓住你了!」

「這下無論我能跑多快都逃不掉了,那我就稍微陪你們玩一會吧。」

……

經過院子時,看到沖田總司正在和兩個五六歲的小孩玩耍,那些孩子個個喜笑顏開,連聲喊著「總司、總司」,沖田總司臉上的笑容也好象冬日里綻開的陽光一樣純淨明媚。

他自然第一時間看見了她,拋給她一記微笑,她也回他一個燦爛笑容。

「姐姐!姐姐也一起玩吧?」其中一個名為三木的小男孩咧開嘴笑了,露出一排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住安倍末色的手指吃力的把她拉過去,「反正新選組也沒什麼重要的工作吧?」

她听後一愣,不過也不能怪他們,這就是京都百姓對新選組的看法,大人平常的態度漸漸影響到了孩子。

「我听爸爸說了,你們總是去島原尋歡作樂。」另一個抱著沖田總司右腿不放的孩子江角不懂事的說,雖然不知道父親口中的「作樂」之意,卻也知道這肯定是件不好的事情。

安倍末色臉頰微微泛紅,略帶羞惱的看向某個人表示質問,後者連忙擺手澄清,「我可沒有……只是偶爾有去……」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很是心虛,不過問他愛的人是誰的話他一定可以正大光明的大聲說出來。

三木接著玩伴的話說,「而且還總是擺架子逞威風,淨是一些可怕的人。」

「是啊,土方先生眉宇間一直都皺著,擺出一副嚴厲的——」話說出口才覺不對,沖田總司連忙止住聲音。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抱起其中一個孩子將他舉到高處,「開始了哦,好高好高!」

「好厲害好厲害!」三木愉快的笑了,讓江角眼巴巴的望著很是羨慕,爭著要舉高高。

沖田總司又將他舉高幾分,「和平時不一樣的高度,光這樣就很有趣了呢。」

「嗯……」三木低頭看向面帶笑容的人後漸漸收起了笑容,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的眼神讓他感到有些害怕,「……已經可以了,放我下來吧……」

「為什麼?很有趣吧?」

「總司……」三木的眼中被蒙了一層霧氣,聲音中也帶上些哭腔,「放我下來……」

察覺不對勁,江角瑟瑟地拉了拉沖田總司的衣擺,「總司?」

「放、放我下來……」高處那種沒有依靠,隨時會掉下來的恐懼感終于讓小男孩害怕的哭出聲。

沖田總司好像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哭似的笑問,「怎麼了?也不用高興到哭吧?」

最後還是安倍末色開口叫他,他才遺憾的把孩子放下來,被打擾興致般的聳聳肩,「真是的,難得玩的這麼開心呢。」

一回到土地上,三木就用袖子胡亂抹眼淚大哭著跑開,江角擔心的追過去,兩個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當中。

「這樣一來,那些孩子再也不會靠近我了吧。」

安倍末色可以從他的笑容中讀出寂寞,「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為什麼?」他擺出無知的笑臉做掩飾,存心想裝傻裝到底,「小末色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你不說我也知道。」她饒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臉,踮起腳吻住了他的唇吻,用不是語言的行動來表示。

兩唇相觸的瞬間即被沖田總司略顯激動的制止,他握住她的兩個肩頭將她搬離自己,「你在干什麼!」

「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害怕把病傳染給別人,所以才故意對那些孩子做過分的事,所以每次親熱的時候你都刻意避開我的嘴。」她把雙手繞過他的腰抱住他,用力的,企圖傳遞自己所有的感情。星星一般美麗的黑眸中隱隱閃爍了一絲淚光,透出無助和乞求,「我是妖怪,不像人類那麼脆弱,所以吻我也沒有關系。總司,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失去了……所以,所以……你不要死……」

面對她懇求的語言,他無法拒絕,只能輕笑一聲罵句「笨蛋」,托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胸口,話中溢出許多溫柔,「我怎麼放心留下你一個人去死。」但是……

他就算千萬個不想死不要死不願意死,死亡的喪鐘還是會準時響起,誰都沒辦法反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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