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櫻鬼之存在 第七十五章 夜襲

作者 ︰

時間︰1867年3月25日夜。

地點︰日本京都,西本願寺。

這一夜的天空中沒有出現月亮,只有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厚重的雲層好像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壓下來。

「 !」大門被破壞的聲音劃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晚,隨之而來的是兩個響亮的槍聲,守門的兩個新選組隊士應聲倒在血泊之中。

這樣清晰分明的聲音很快引來其他隊士,風間千景只是氣定神閑的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天霧九壽和不知火匡輕而易舉的殺死這些人。

倒地的隊士很快全部站起來並轉變成羅剎,山南敬助從眾羅剎身後走出來,「等你們多時了,你們鬼的對手由我們羅剎隊來擔當。」

「看起來似乎是那個研究制造出來的東西。」風間千景冷笑一聲,神情萬分不屑,「攻擊要害就不堪一擊,這里交給你們了。」

「真沒辦法。」不知火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沒辦法的攤攤手。

另一邊,外面的喧鬧聲把土方里樹從睡夢中驚醒,大聲哭鬧起來,安倍末色手忙腳亂的安撫他,一面看向沖田總司,還好今天總司身體不舒服睡得很沉,不然一定會不顧身體狀況沖出去迎擊敵人。不過這麼晚了,襲擊屯所的應該是風間千景,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千鶴……

把土方里樹哄入睡後,她跪坐在沖田總司身旁,心疼地用手指撫平他蹙起的眉頭,她到底該怎麼做?再過一年總司就要……

知道歷史又如何?還不是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她從不敢奢求什麼,對于幸福更沒有過多的奢望,只是簡簡單單的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著,只是……這樣小小的要求,上天都不能滿足她麼?命運已經讓她和土方歲三失去交集,現如今她怎麼能忍受再失去沖田總司!那樣深刻的痛,她不想嘗試第二次。

心情沉重的穿戴好衣衫,她拿過太刀循聲而去,趕到正門口,來襲的果然是風間千景,戰況激烈,羅剎隊幾乎全滅。土方歲三幾人也參與了戰斗,至于倒在地上的雪村千鶴,想必是被風間千景虜來打昏了。

安倍末色的到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風間千景擺月兌羅剎的糾纏,踱步朝她走去,伸出右手表示邀請,「我來接你了。」

她的行動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直接打開他的手。

永倉新八用刀指著風間千景大聲道,「離她遠點!」

風間千景沒有理會他,視線深深的落在安倍末色冷漠的臉上,微眯起眼楮,紅色的眸子中射出一些危險的氣息,顯然是對她的態度表示不滿。

她感受到他眼底的變化,不自覺退後一步,想要與他拉開距離,誰知道他的動作更快,以單手鉗制住她的雙手不讓她有拔刀的機會,然後用另一只手輕松將她提起扛到肩膀上。

見狀,其他人大喊,「放開她!」

「用實力搶回去吧。」

頭朝下的姿勢讓大腦充血,暈暈脹脹的,肚子也被肩骨硌的生疼,安倍末色忍受著涌上來的惡心感奮力捶打著他想要離開他的禁錮,「放開我!混蛋風間千景!」

「很難得,你居然叫了我的名字。」他微微扯起的唇角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放我下來……好難受……」

他別過臉盯住她幾秒,分辨她臉上的痛楚之色不是裝出來的後果斷把她放了下來,這坦率讓她感到不明所以,「你……你想干什麼?」

他好像不知道她問的是放開她的原因,「我應該說過我會來接你和那個女鬼的。」

「有意思,闖入新選組屯所,不能再放任你們繼續亂來了。」

聲音未落,土方歲三就和他打起來了,風間千景輕松避開他的刀,也不主動攻擊,游刃有余的樣子更像是在玩弄自己的獵物,「這兩個女人只有跟著我才能發揮價值。」

土方歲三手中的刀重重的被他打飛,深深地插入遠處的土地中,他趕緊退後好幾步,將手伸向腰間的另一把刀。

可是對方才不會讓他得逞,沒等他拔出刀就已經舉著刀砍下去——

隨之而來的並不是皮開肉綻身首異處的血腥場面,風間千景不甚愉快的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縴細的女人,她的個頭只到自己胸口,身子骨如此單薄,卻緊緊握著劍,滿臉決然。

「多管閑事!」土方歲三立刻反應過來攬過她的腰將其護在自己懷里,男人的自尊不允許讓一個女人站在前面保護自己。

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她幾乎就要這般沉淪下去,但是風間千景的凜冽視線讓她找回理智,于是撥開他的手,不容置疑卻又略帶苦澀的笑了,「對不起,但是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什麼……意思……」他的腦子里一片混亂,模糊了一些事物。

風間千景的臉色較之剛才更為冰冷,「你這是在做什麼?想背棄契約與我為敵嗎?」。心中涌上來的這股怒意,星火燎原般無法熄滅,說不出緣由,于是燒的愈發激烈。

「我並不想和你為敵,但我應該說過不要動新選組。」安倍末色努力不讓雙手顫動泄露自己的害怕,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她更清楚,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視人類為螻蟻的高傲的鬼。

他的目光緩緩下移至她的武器上,「這是……」

「退魔刀。」往刀中注入妖力,刀刃即刻被明藍色的狐火包裹纏繞,在夜晚顯得格外絢爛。

讓人想不到的是風間千景居然在她燃起戰意時放下了刀,殷紅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臉,這抹紅色說不出的美麗,但更多的是深不可測,「為什麼要和區區的人類為伍,反正最後都會遭到背叛,那些被制造出來的假冒的鬼你也看到了吧?和制造出那些東西的愚蠢之輩一起有何意義?」

「這是我的選擇,哪怕最終會一起毀滅,也無所謂。」說到這里,她居然抿唇笑了起來,好看的星眸讓月輪也失色了,「行尸走肉般活了十多個年頭,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什麼東西的念頭,所以即使是你,我也不會退讓。」

「風間,你被甩了啊。」不知火匡擺月兌原田左之助的纏斗走過來調笑一聲。

風間千景掩去眸中深處不易察覺的一絲失落傷感,把刀收回鞘中轉身離開,「真掃興,走了。」

「拜拜了原田,下次再和你打,洗干淨脖子等著吧。」不知火匡吹了聲口哨後跟著風間千景走了。

天霧九壽倒是比他們多了一道程序——很有禮貌的福了福身。

等他們全部離開後,土方歲三趕緊命其他人檢查一下受損的情況,永倉新八則把仍舊昏迷不醒的雪村千鶴抱回房間休息。

安倍末色收回刀,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神色寥落,黑眸微微泛動著藍光,看不出心里在想什麼。

歷史並沒有站在新選組這邊,這點她比誰都要清楚。胸腔內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搏動,述說著生命的延續,她想活在當下,只要知道這一刻自己和大家在一起說笑、戰斗,就已足夠。未來無法改變?大家都會死?這又如何?不管前方等待著的是什麼,她都會和大家一起並肩走過,哪怕是毀滅也在所不惜!

第一次感覺如此豁達和輕松,就連一直躲在雲層里的月姑娘也總算露出自己的妝容。

原本想要弄清楚心中這份莫名的涌上來的感覺是什麼,但看到她臉上釋然的笑容,土方歲三終究是沒去打擾她。

慶應三年(1867年)六月十五日,新選組將屯所遷至不動堂村。六月二十二日,後藤象二郎、阪本龍馬、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結成薩士同盟,大政奉還之論被提出,要求幕府把政權交還給朝廷。雖然近藤勇經永井尚井介紹與土佐藩後藤象二郎會面,但交涉失敗。同年十月十四日發生大政奉還,第15代將軍德川慶喜把政權還給了天皇,持續260多年的德川幕府統治結束,還標志著日本封建時代的結束,近代日本的開始。

****************************雪花飄下來***************************

時間︰1867年11月13日夜。

地點︰日本京都,近江屋。

秋夜的空氣透著刺骨的冰涼,呵一口氣,從木格子的窗戶望出去,只見那半圓的月亮里一片明一片暗,疏散在月亮周圍的星星發出微微白光,在微光中的樹影顯得更為深黑。

木質移門被緩緩拉開,看到來人的那一瞬,安倍末色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捏住酒杯的手無法自己的顫抖著,怎麼可能……

流暢的線條描勒出姣好的臉部輪廓,多一分會顯得太過冷硬,少一分則變得過于柔和。高杉晉作落座後,目光飄到她的臉上,聲音涼薄卻不顯得疏離,「怎麼了?臉色很難看。」

「沒,沒什麼。」她很快恢復過來,收起眼底的震驚之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將酒杯遞到唇邊,爽快的一口飲盡,她不喜歡扭扭捏捏的淺酌。

「真是好酒量呢。」阪本龍馬見狀立刻在旁唏噓。

中岡慎太郎也表示驚佩,世上少有女子能如此豪爽而不失風雅。

三個男人不會知道剛才安倍末色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神色。歷史上記載,當明治維新的勝利曙光依稀在望之時,高杉晉作卻因肺結核于1867年5月17日逝世于下關新地,遺命葬在奇兵隊駐地吉田,時年不足28歲。本該死去的人如今出現在這里,這讓她如何不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畢竟簡簡單單的幾頁紙幾行字不能以偏概全,更無法透析歷史背後的真相。

阪本龍馬和陸援隊長中岡慎太郎旁若無人的爭論起來,前者主張和平演變,後者則主張武力倒幕。阪本龍馬本身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所以毫不避諱安倍末色,至于中岡慎太郎,想必他是認為一個女人家根本不會懂得這些政治問題吧。

高杉晉作依舊少言寡語,不參與他們的爭辯,顧自喝著清酒,視線偶爾落到同樣若有所思的安倍末色身上。于她,他從未看清過,新選組,薩摩藩,她究竟是誰……

當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人別人制造了一個多大的謎團,看著杯中透明的酒液有些神游其外。她本想和阪本高杉這些倒幕志士劃清界限,可每次話到口中又被咽下,面對阪本龍馬完全的信任終究是沒能說出狠話。也罷,今夜便是他最後一個生日,讓他就這樣保持著對自己的友好記憶死去吧,不然臨死前知道自己一直如此相信的朋友竟然是敵人,太可憐了。

「阪本先生,今天是你生日,我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就敬你一杯吧。」安倍末色語帶歉意的舉起酒杯敬他。

「叫我龍馬就可以啦,不要那麼見外,你能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阪本龍馬爽朗愉快的笑著喝了這杯酒,絲毫不介意自己沒收到禮物的事。

被安倍末色一句話提醒,中岡慎太郎也想起自己是應邀過來為阪本龍馬慶祝生日,所以不再和他辯論,改變話題把酒言歡。

一直都沒有听到高杉晉作說話,阪本龍馬奇怪地朝他看過去,發現他的臉頰微紅,眸中帶上了一層薄薄的醉意,「真稀奇啊,晉作居然喝醉了。」

面對他的調侃,高杉晉作不以為意,喝口熱茶來緩解醉酒帶來的隱隱頭痛,而後站起身告辭。不太放心他一個人走,阪本龍馬只好拜托安倍末色送他一程。

在屋里還不覺得外面有多冷,一走出門寒風呼嘯,連走路都要小跑步,安倍末色不禁打了個寒戰,將衣服裹得更緊些。

「我本早就死去,卻活到現在,見到我的時候你所露出來的驚訝,是因為這個吧?」高杉晉作清涼如水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悠悠然流淌出來。

她訝異的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人,發現他的雙瞳異常清澈,恍然發現他並沒有喝醉……原來不是酒醉人,而是人醉人。

「在下關的時候我確實死過一次了,現在還能站在這里的理由,是因為我不再是人類,有人給我服用了一種特殊的藥物。」他張了張薄薄的雙唇,吐出一個她並不陌生的名詞︰變若水。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明了了為什麼有人會喂他變若水。在明治維新歷史長卷中,高杉晉作無疑是一位值得重視的英雄人物。其政治生涯是短暫的,但有聲有色,威武雄壯,處處是驚濤回瀾。在幕末各種政治力量重新組合的過程中,他勤于學習,長于思考,往往未雨綢繆,機智縱橫。概觀高杉晉作一生,雖有不足,但其思想在不斷地向前發展並日趨成熟,其理論和實踐始終是與時代變革的脈搏一致的,不愧維新先驅者的稱號。這樣一個人物,若換做她,也不舍得讓他死吧。

解釋完這件事,高杉晉作重新起步走在前頭,安倍末色安靜的跟在後面,到旅館之前的一段路,兩人皆沒有說話,各有所思,氣氛卻異常融合。

慶應三年十月,由于大政奉還,幕府和朝廷迎來了新的時代,但是就在一個月後,歷史的重要人物阪本龍馬33歲生日時與中岡慎太郎在京都醬油商近江屋遭到暗殺,新撰組也將再度被迫卷入時代的洪流中。

阪本龍馬的最大功績是促使長薩同盟成立和提出大政奉還的方案。前者是團結一切反幕府的力量,以軍事為後盾實行武力倒幕;後者是從避免內戰不使列強乘機侵略日本的觀點出發,實行無血革命。前者為後者制造壓力,迫使幕府接受大政奉還。這樣說來,阪本便是主張向幕府妥協的無血革命了。不,他不是單純反戰主義者,當然也不是膽怯者。他之所以不醉心于革命戰爭是出于冷靜的態度,這點從他的實際行動可以證明。1866年幕府發動的第二次征伐長州的戰爭中,他站在長州藩方面參戰,駕駛「聯盟號」幫助高杉晉作,和強大而數多的幕艦開戰。圾本所害怕的是內戰持久會給外國侵略者有機可乘,同時實行大政奉還可以避免長薩兩藩專權的藩閥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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