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記憶就如此突如其來的恢復了,讓我始料未及,本以為會失憶一輩子,現在看來老天都可憐我,或許,我真的就是非常需要憐憫的。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雨軒,心里矛盾著。
那些過去于我,于他都是抹不掉的傷痕。
輔導員催了我好幾次了,我想我再不去學校估計期末會死得很難看。
中午我沒有叫上珅惠,一個人靜靜的在圖書館呆坐了幾個小時,卻還是停留在那一頁,以至于旁邊的同學都懷疑我是否受了刺激而精神不正常。也是,不嚴格的說,我也算是精神不正常的一類人吧。我想那時我的眼神是空洞而無力的。
開始翻那些從前一起翻過的書,雖然已不是同一個圖書館不是同一本書,但每每翻到,就能想起來那時候的事。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里。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听懂我們的語言。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霓虹,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始終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里︰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舒婷的這首《致橡樹》是以前我們都很喜歡的詩,我們都是這木棉,我是那麼依戀你,曾經的兩棵樹,經過雨雪寒霜,枝丫的擠壓,不能再相溶于雲了。
如果我永遠不記得了,可能就不會如此懷舊,他曾說,我就是喜歡懷舊,現在我是不會再有否定的理由了。我不知道究竟在傷感些什麼,還是我本來就太矯情。
那些有他的畫面,都是一道明媚的憂傷,讓人愛,讓人恨,讓人氣,讓人怨。我承認我很愛很恨很氣很怨,可是都沒用了,那都是回不去的過去了。
出了圖書館,走在學校的鵝卵石上,想到電視里的一句話;「腳痛了,心就沒那麼痛了。」月兌下鞋子也學學雍正,看看是否是真的這樣。
但是卻越走越沒力氣,買了瓶茉莉花茶坐在池塘邊草叢里的石凳子上。
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在清源廣場的池邊喂魚,紅的、黃的、白的、黑的。他說他最喜歡黑色的魚,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魚的代表,他說我就是白色的魚,始終都要跟著他的腳步走,不要跟丟了。
突然很想念那片海,那是我們最後的交集。
從公交車下來,滿身的臭汗。不過我喜歡這種擁擠,這才是富有情感的人。如果要選擇,我還是寧願坐在自行車後面笑,也不想坐在寶馬里面哭,那些坐在寶馬里的女人在我看來最可憐。展展則把我這個認識稱為假清高,我知道她也同樣如此。
海風吹打著衣衫,海水呼嘯著,想到開學時初見到雨軒的那個夢,似乎是有征兆,就好像預示著他在我的世界還沒消失,讓記憶翻出來重演一遍••••••
姐姐,漲潮了,你的鞋子打濕了。一個稚女敕的聲音響起。
回過神才發現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個畫板,里面有片海,里面的小孩舉著風箏奔跑,旁邊的爸爸跟著奔跑,媽媽則微笑著,畫面很溫馨。又想起了十七歲那年我們一家人上山采茶給爺爺寄回去,第一次認識了雨軒。原來是同一個學校的只是同級不同班。
在看看鞋子褲角,全部都濕了。
呵呵,謝謝你啊小弟弟,你的畫真漂亮,你要早點回家哦,漲潮很危險的。
嗯,你也早點回家姐姐。說完就朝公交車站跑去。
你怎麼也在這兒,你喜歡這海嗎?
突然被這聲音一驚,我不敢回頭也不想回頭,我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沉默•••曾有人跟我說海能夠讓人快樂,你覺得看見海會讓人快樂嗎?
是啊,只有這海才能使我放下一切享受快樂,才能不感覺那麼沉重這字字句句就像是昨天才從口中吐出來的,那麼真實又那麼遙遠。
原本不是我的錯為何就是不敢再直視你,丟下雨軒一個人,飛快的跑掉,甚至沒來得及讓他吐出下一句話,任憑他在後面像丈二和尚一樣,我想我還需要時間整理情緒。
自從恢復記憶,媽媽就一直像是有心事一般,不知道到底是欣喜還是慌張。
周末思索了兩天,都躲著他們一周了。我想我不能再逃避了,事情來得無法預計就順其自然吧,就裝作不認識好了。
這也是媽媽所希望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但只要我提到雨軒,媽媽就很嚴肅,一會兒又哀傷。就算是為了媽媽吧,我不想再讓她為我操心了,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可能這個理由很牽強,但我確實不敢再去做些什麼了。
反正我也失憶過,沒人知道我現在恢復了,那我就又做回那個失憶但很快樂的辛子詡,丟掉那個充滿憂傷的研子涵吧。這樣對大家都好,一舉幾得,算起來還很劃算呢,。
看著鏡子里的我連笑容都是那麼慘淡呢。
我想我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