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諾雪薰百無聊賴的扒著碗里的飯,卻一口未吃。諾雲天看著她,無奈的端起了一杯酒,小酌了起來。氣氛沉靜的有點詭異。
「薰兒,明**就去京都吧!」諾雲天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聲音里沒有太大的波動。
諾雪薰詫異的看著諾雲天,不明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讓自己去京都。而瀾馨听到這話,卻身子一僵,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諾雲天放下酒杯,用手拍拍瀾馨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算是給她安心。
「爹,為什麼要我去京都啊?」諾雪薰心里雖然一喜,但是更多的是不安。
「薰兒,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諾雲天開口說道。瀾馨的雙手握起了拳頭,更是不安。
看著這氣氛,直覺告訴諾雪薰,這事並不是什麼好事,能避就避。于是訕訕開口道︰「爹,我不想去京都。去那里,薰兒會變成無依無靠的孩子。薰兒想呆在爹娘身邊。不去可以嗎?」。微微低下了頭,不去看諾雲天。
「薰兒,你不會無依無靠的。因為你的父親就在京都。此次進京,你一定要去找你的父親陸離,才能再去尋你要尋的人。如果你想看到瀾馨為你擔心,你大可不去陸府。至于你的選擇,我相信你心中自有答案了。」這17年來的朝夕相處,又豈會不知她的性格?要是強硬要她去陸府,恐怕是早晚會失去音訊。
諾雪薰已經愣住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父親不就是諾雲天嗎?他怎麼可能會在京都。再則說了,他姓諾,為何要自己去陸府?
「薰兒,現如今,只能把這事告訴你了。你的親生父親是陸離,你的原名叫陸雪。他現在就居住在京都。」諾雲天拿起了酒杯,再次昂頭飲盡。看著屋頂,像是陷入了回憶。
「17年前,我和你爹——陸離算是拜把子的兄弟。可惜當年,陸兄生意慘敗,家道中落。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白月那會兒已經懷胎十月,最後卻因難產而死。陸兄看著襁褓中的女娃子卻不知道該如何。
我和瀾馨剛好去見陸兄,看他焦急萬分。我便跟陸兄討來了你,跟陸兄說暫且收養你。好幫他度過難關。瀾馨也欣然答應,從陸兄手中抱過你,你對著瀾馨甜甜的笑著。瀾馨更是笑開了懷。
五年過去了,陸兄的生意總算是步入了正軌,更是蒸蒸日上。他千里迢迢來到這深山里,跟我要回你,瀾馨躲在里屋,哭的傷懷。陸兄看著不忍,就允了瀾馨的要求,與你18歲之前,讓你回家。」說到這,瀾馨已經泣不成聲,用自己的帕子抹去眼角的淚水,靜靜的靠在了諾雲天的懷中。
諾雲天模了模瀾馨的長發,繼續嘆了口氣,道︰「許是天意吧。本想再留你一年,可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17年來,我第一次帶你去獵場狩獵,卻讓你差點入了蛇口。還好韓奕韓公子救了你,卻不料你情竇初開,芳心暗許卻不自知。
薰兒,去吧!想去京都就去吧!不過記住爹的話,先去陸府找陸兄,只有你住在陸兄家中,才能讓我們安心。」諾雲天言罷,拍了拍懷中的玉人,柔聲說道︰「馨兒,把那個包裹拿過來吧。」
瀾馨從諾雲天的懷中坐了起來,緩緩站起,向臥房走去,不一會兒便拿來了一個包裹,打開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把扇子,一只長蕭,一個金鎖,和一封信。
諾雲天把這些東西移到諾雪薰的眼前,「薰兒,這個是你爹給你的。這個長蕭是你爹最喜愛的東西,這把扇子是你母親最喜歡的,臨死之前交給你爹,說要給你當個念想。這個長命鎖是當年你爹和你母親精挑細選得來的。這封信是我給陸兄的。到了那,記得寫信來報個平安。」
諾雪薰看著包裹里的東西,模著那把扇子,仿佛還能聞到那原本主人身上的脂粉味。淡淡的,很好聞,貌似是茉莉的香氣。打開一看,入眼的是遍布的桃花,飄落的花瓣,如夢如幻,畫工如此傳神,難怪白月會那般喜歡。
再拿起那長蕭,放在嘴邊吹奏,聲音確實好听。蕭身的紋路更是精湛。這兩件物品雖說有些年頭,卻可以看出它們的價值確實不菲。也可以想象出當年的陸府也曾鼎盛過一時。看來盛及必衰並不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諾雪薰的平靜讓諾雲天和瀾馨有點不安。本想她會愣神之後抱住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真得,只是我們對她的謊言。可她如今卻是這般平靜,著實讓諾雲天和瀾馨心中忐忑。
「爹,娘,不管你們所說的是否屬實,薰兒只知道你們永遠是我的爹和娘。爹,娘,明日孩兒就要出門了,讓我給你們叩叩首吧!」說完,對著諾雲天和瀾馨就是三拜,叩得額頭有點發青。
心里再不安,卻不表露出來。從小到大,自己的爹娘何曾騙過自己?如今如若再哭著逼問他們,怕是讓他們更為傷心難過。竟然明白這是事實,哭泣又有何用?想到這,諾雪薰反倒是淡定了。
京都,是一定要去的,陸府也是一定要住的。前者是為了自己,後者是為了讓爹娘放心。這些年來,他們能知道陸離的境況,足夠說明他們之間還是有聯系的。如此一來,自己想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所以陸府一定要住。
諾雪薰微微一嘆氣,把東西都收了起來,鎮靜的仿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拿起筷子,給瀾馨夾了她最愛吃的桂花魚,給父親夾了一塊大大的五花肉,再給自己夾了青菜,對著對面的瀾馨和諾雲天笑道︰「爹,娘,吃飯吧!」
「薰兒……」瀾馨看著平靜的她,心里不安,張口又止,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諾雲天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爹,娘,不用這樣看薰兒啦。薰兒沒事,只是想陪著爹娘好好吃頓飯。明日就要啟程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返家,薰兒想再陪陪二老,好好的吃頓飯,好好的記住娘的味道。嗯,這菜果然還是娘做的好吃。爹娘也快吃吧。」諾雪薰笑的格外的開心。
只是片刻後,諾雪薰眼中的眼淚還是沒有抑制住,一滴一滴的打在桌子上,瀾馨再也不能壓抑住自己的心疼,站起了身,快步走到諾雪薰的身邊,抱著她,母女倆此時把自己的情緒全數宣泄了出來,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