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03 奇花奇人

作者 ︰ 我素珂珂

從進入百花亭起,傾珂便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氣息。她是野外旅游愛好者,直覺很是靈敏。

這百花亭里的每一寸土壤都與眾不同,是為極其特殊的一種土質,難怪能種出這樣與眾不同的花來。不知是這塊土地本就奇特,還是從其他地方移過來的。

目光再次相對。

花解語很不真實,是的,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從來沒有哪個男子能夠如他這般特殊,就是往那里一站,即能融入這片花海之中,形成一幅美好的畫卷。俊美的容顏偏向中性,一個不小心,竟是很難分辨出他的性別來,那種清淡如水的平靜,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泊的氣質,就像這百花亭里的花。

禍從口出,傾珂深知這點,簡單見禮之後,便不再多言。只是來了這百花亭,若是不好好欣賞這五彩的花海,倒是白跑一趟。

「前些日子听聞娘娘鳳體欠安,未曾前去探望,還請切勿怪罪。」花解語斜靠著涼亭一側的木柱,不緊不慢的說著,內容雖是如此,可語氣卻絲毫沒有愧疚,傾珂不禁詫異,這個男人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碧凝扶她在石凳上坐下,立即有侍女為二人斟了茶,上了點心。

「已無大礙,公子不必掛心。」傾珂客氣道,這些日子,宮廷規矩倒是也學了不少,運用起來輕車熟路,倒也沒有露出多少馬腳。只是花解語听了她的話,身子一顫,傾珂疑惑的仔細瞧了一眼,卻又什麼都沒發現,依舊是那個風輕雲淡的花解語,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是自己神經太緊張了,從現代來到這里,之中處處都是算計,她又怎會不在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傾珂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花解語也不出聲,依然保持著那個動作,斜靠著粗壯的木柱,雙手抱在胸前,目光似乎落在傾珂身上,又似乎沒有看她。

涼風漸起,碧凝恭敬的站在涼亭階梯之下,出聲提醒道︰「娘娘,起風了,您身子不好,該回宮了。」

「好。」傾珂被碧凝拉回思緒,眸中閃過一絲恍然,點頭應允,欲站起身,碧凝匆匆上前兩步,扶著她的胳膊。

花解語也回神,開口送行︰「恭送娘娘。」目送她的背影越行越遠,直到消失不見,唇邊蕩起一聲微不可及的嘆息。

回到浮華殿,子鳶已經備好了晚膳,這才發現,竟然已經臨近夜幕了。用古時候計時方式應該是已經酉時三刻。傾珂看著桌上擺放的珍饈美味,竟然沒有胃口。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開始面對那些中的女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倒是不怕與人相見,只是很討厭,勾心斗角,連一句話都要三思而行,明明簡單的一句交談,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能編排出多少個意思。

「娘娘是在憂心明日的事麼?」子鳶是個眼尖的丫頭,見她握著筷子,卻在出神的想著心事,便一語道明了她的心思。

傾珂微微點頭,算是回答。

用膳的地方是浮華殿的偏廳,偌大的廳堂只擺放了幾樣簡單的家具,想來唐紫清是個清減的人,不重視這些虛無的華貴。這點倒是與傾珂很相似。

子鳶執起布食的玉筷,為她夾了一個水晶蒸餃放在碟中,淡淡道︰「您是皇後,掌控整個事務,還怕人壓了您的勢頭不成……」像是分析,又像是提醒。

對啊,她是皇後。就算有人想害她,也必定是背地里使壞,若真要擺上台面與她作對,她當然不必手下留情。想來是唐紫清做皇後一向心善,所以才會讓人不放在眼中,既然現在自已代替她坐在這個位子上,當然不能任人繼續欺凌。

解開了心結,再看著滿桌的美食,這才覺得餓,毫不客氣的享用起來。

晚膳之後,幾名婢女匆匆撤下碗筷,為她上了點心,不由得在心中感嘆,皇後的待遇就是好。不知怎的,猛然想起下午見過的那個男子,他究竟是誰,為何可以得到皇上的許可,隨意出入皇宮?

自從她醒來之後,殿內的婢女都調入了外殿,只留下碧凝與子鳶二人。她「失憶」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子鳶,你听說過花解語這個人麼?」側身靠在軟榻之上,腿上的傷口微微發癢,想必是在長出新肉了,她也不敢去觸踫,雖長相一樣,可她清楚的知道,這具身子不是自己的。誰知道這具身子脆弱成什麼樣,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又是一個傷口。她可不想一直呆在這牢籠似的地方。

「這位花先生是個奇人。」听子鳶這樣一說,傾珂頓時來了興致,輕輕「哦」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講,碧凝也只是告訴她這人擁有特權,並不知道太多。碧凝也放下帷幔,來到她的身邊,靜靜聆听。

「早年听聞民間有一位奇人,擅中奇花,還有傳聞說,他能與花草交流,能听懂花的語言呢。」看來很神奇啊。子鳶繼續道︰「皇上登基那年,時值深冬,舉國歡慶,盛世太平,御花園中一夜間百花盛開,可是,御花園中央好寬闊的一處地區,不論哪個品種,皆不開花。找來花匠查看,連花匠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後來有文官上折,說民間有位種花奇人,不妨找來試上一試。結果尋了半年,終于請到這位奇人進宮。」

「當日,花先生查看了御花園的異景,淡淡一笑,只道他有解決辦法,只要皇上命人按他說的做,不止能夠讓那塊區域內的花草比其它生的更好,還能種出七彩花來。皇上聞言,甚是高興,當即撥了人給花先生用。半年後,果然,成就一片奇景。百花亭也是那時候才建起來的,皇上親自題匾而成,從此,花先生成為皇宮里的客人,因為百花亭的花卉,只有他能打理,任何花匠都觸踫不得,不然的話,定會凋謝……」

「哦?還有這樣的怪事?」傾珂忍不住開口詢問,見子鳶和碧凝一同點頭,想必她們應該見過吧。

碧凝接過她的提問︰「娘娘您不記得去年冬季的事了?去年冬季,天降大雪,嚴寒無比,皇上疼惜那百花亭的奇花,命花匠去查看,做一些防寒的保護措施。誰料,只是半日光景,那些花匠接觸過的一角花卉,紛紛凋零,駭得那些人再也不敢邁入百花亭半步。皇上也並未怪罪,只是命人請來了花先生,花先生也不知做了什麼,反正那些凋零的花又紛紛活了過來。」

傾珂的表情越來越不淡定了,竟有這樣的事?怎麼感覺自己在听一個神話故事呢,而那花解語就是擁有神力的仙人,才能起死回生。世人皆知,花草樹木皆乃生命體,一旦凋零,必不會再重新存活,這花解語竟有這樣的本事……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難怪,皇帝會那樣賞識他。難怪,他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氣質,像花一樣吸引人。

傾珂只覺得,自己好像听了一個故事,那麼不真實,可實際上,她今天才見過那個傳說中的奇人,不由得她不信。好看的臉上泛起笑容,有時間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這個花解語,跟著他學些辯花的本領也是好的。想來一個經常在野外流浪的人,卻根本不太能分辨花草,因為她大半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玉與石的鑒定了。

一個婢女的聲音從帷幔外傳進來,碧凝掀起帷幔︰「什麼事?」

那婢女恭敬的將手上的信遞給碧凝︰「這是九王命人送來的。」碧凝接過仔細檢查一番,這才揮手,放下帷幔,來到傾珂的身邊。

傾珂接過薄薄的信紙,翻開一看,頭瞬間就大了,再次遞還給碧凝︰「幫我念罷。」她發誓,不是她想擺架子,而是她不認識這個時代的字啊。想來中華民族的底蘊深厚,傳到兩千年以後,幾乎都是簡體字,能認得古代字體的能有幾個,何況還是她這種天生不愛學習的人。

碧凝丫頭反應極快,倒也沒有照著念,而是快速看了一遍,然後說了信上大致的內容給她听。

「九王收到平樂候的來信,轉交給娘娘的。侯爺的信中是對娘娘鳳體的慰問,還望娘娘保重身體。」不是說皇後受傷的事情並未外傳麼?

「平樂候?」

碧凝垂眸,不敢看她的眼楮,小聲說道︰「娘娘出身汝南侯爺府,平樂候是您的爺爺。」

什麼?侯爺府?是自己疏忽了,能夠成為皇後,家境怎麼會差,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算起來,侯爺與王爺的品階相比,也只是分毫的差距啊。

「不是說,並未外傳麼?」那侯府怎麼知道的?還來了慰問信……

子鳶笑著答︰「娘娘您多慮了,您受傷的事,侯爺府並沒有收到消息,而是侯爺每月都會定時寄信給您……」

原來是這樣。傾珂松了口氣,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用「失憶」的理由欺騙過從小撫育皇後長大的家人。還好平樂候封地在外,不在京都。

「九王是誰?」

子鳶與碧凝對視一眼,兩人眸中都帶著奇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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