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17 傾盡一切

作者 ︰ 我素珂珂

不知道過了多久,傾珂從沉睡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胸腔之中憋得難受,努力的咳嗽一會兒,終于吐出好多河水,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冰冷的水濺在身上,傳來一股涼進骨子里的冰寒,傾珂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想要從水中站起身子來。卻又腿下一軟,倒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傾珂猛然想起,君滄墨與她一道摔了下來,當時從崖下跳了下來,兩人好像摔進一汪潭水之中,她此時身處黑暗里,看不出是什麼時辰。心中蔓延起一股恐懼來,第一反應便是尋找君滄墨。努力的睜大了雙眸在黑暗中尋找,其實並看不見什麼,她只記得兩人一起摔了下來,不知他們會不會被流水沖離了坪山範圍。

雙手在黑暗中四處模索,心中暗暗祈禱,君滄墨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若是不及時醫治,定會傷及性命。

「君滄墨,你在哪里?」「回答我一聲。」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她將周身好幾十米的範圍都模索過一遍,卻沒有觸及到任何阻擋她的物體,憑著感覺,她猜測自己現在正處于一片擱淺的河岸,腳下是無數的鵝卵石,夜中看不清路,她每走幾步都會被掛倒一次,直到最後精疲力盡,再沒有力氣支撐身子,只是信念依舊沒有改變。

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雙臂撐在冰涼的河水之中,雙腿卻怎麼也站不起來,頹然的坐在水中,心中焦急卻無計可施,雙臂一抬,再狠狠的砸入水中,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為了我放下兵器……你還是天下最笨的大傻蛋,難道你看不出來我跳下山崖就是為了還你這個人情麼,我就是不想欠你的。你憑什麼要跟著我一起跳……憑什麼呀……」

說到最後化作一片哽咽,再也發不出一個字,無力的彎曲雙腿坐在涼水之中,雙臂收縮抱住自己的雙膝,像個失去最珍貴的寶貝,嚶嚶哭泣起來。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哭,只是找不到君滄墨,很難過而已。

「白日在坪山之上……我說不喜歡你……都是……都是假的。我已經決定要喜歡你到底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又不見了。」鼻子酸酸的,最後抑制不住的哭泣出聲,強忍著悲傷至極的情緒,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

寂靜的黑暗中只能听見夜風拂過樹枝的沙沙聲音,混合著身邊流水經過的潺潺水聲。猛然反應過來,傾珂在黑暗中抬頭,猛的睜大了雙眸。「這水是流動的,他一定是……是被沖到下游了。」好像被淹沒在深水之中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傾珂掙扎著從水中站了起來。

一個趔趄差些又倒了下去,脖子上的傷口在水中浸泡之後早已失去了知覺,並沒有痛感傳來,只是嗓子有些沙啞,呼喊的聲音沒有先前那樣大。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模索著朝這條河流的下游尋找,幾乎每一次摔倒,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瀕臨崩潰的邊緣,再也沒有力氣重新站起來。卻又在跌倒之後不可思議的靠著一股信念支撐著繼續行走。期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摔倒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添了多少傷口。

一陣夜風吹過,早就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凍得她打了一個冷顫。

「如果你敢死,我就真的……真的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其實她這句話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力,因為不斷的呼喊和體力的透支讓她的嗓子極度疲憊。說出這話時甚至連一絲怒氣都听不出,只是像疲軟的自言自語。

‘砰’。

水花四濺,盡管她已經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卻依然被腳下的東西絆倒,身子一軟倒進河水之中。就在她撐起身子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右手觸及到一片衣角。

傾珂驚喜的抹了一把臉頰,也不知是要抹去冰涼的水漬還是溫熱的眼淚。雙手緩緩朝剛才的方向模去,果然,這一次觸及到的是一只手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在這樣黑暗的環境里辨別出那是君滄墨,反正她就是認定了這一事實。君滄墨的情況極度不好。

受了那樣重的劍傷,又在見到她跳下山崖那一瞬間牽動了心脈,還在摔下山崖之時將她護在懷中,為她擋去了大半的水壓,任是鐵人怕是也無法承受這樣一連串的打擊。

此時的他,呼吸微弱得幾乎快要停止,渾身冰涼一片。

傾珂費盡全身的力氣,將他從水中拖了出來。將他摟在懷中不停的拍打臉頰,幾乎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你別……別嚇我啊,明明知道我膽小還嚇我……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起走遍天下的麼……那你……起來呀,趕緊起來……」

突然,一聲雞啼響徹山谷,驚得傾珂抬頭四處張望。那些壞人會不會知道他們沒死,若是下了山崖順著河流,很容易就會找到這里。而且君滄墨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會丟了性命。就在傾珂努力想要辨別出一個離開的方向時,猛然瞧見一處亮光隱在遠處的山林之中,忽閃忽現。

有雞啼,有燈火,那就說明有人居住。

就這樣,傾珂瘦弱的身子半背半拖的帶著君滄墨朝著亮光的地方行去。這處山林中長了許多的灌木叢,傾珂獨自一人行走都艱難無比,更何況此時還帶著比她高大許多又毫無知覺的君滄墨。身上的衣袍,皮膚全部被劃破,傾珂帶著君滄墨小心翼翼的躲避著,不願讓他的身上再添一處傷。自己卻是全身沒有一處好,整個空氣里都開始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她卻好像不覺痛,不覺累,不覺疲。摔倒了再爬起來,重復著這樣的動作……

也不知道自己這段看似不遠的路程究竟走了多遠,只是天色開始轉亮,淡薄的白幕緩緩升起,傾珂看到那處農舍近在眼前,卻似乎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甚至連眼前的景色都開始模糊不清,好想躺下睡一覺,安穩的睡上一覺。

每每在她快要失去神智的片刻,總有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將她驚醒。那聲音听起來很清晰,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堅持,不能放棄任何一絲生機,否則就是放棄了君滄墨。那麼,她不想放手,便只有堅持。

最終還是陷入了沉睡,只是這一次,是真的可以安心了。傾珂帶著君滄墨來到農舍的籬笆院中,便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在雙眸徹底閉上之前,她隱約瞧見一位老伯還有個少年匆匆跑了過來,神色焦急的叫著他們。他們一定會救他的對麼,一定會的。

君滄墨一定會好起來的,這樣想著傾珂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清冷的山林里徹底被白晝的亮光照拂,晨霧還未散去,這處農舍隱在好大一片竹林之中,院中種了些時令蔬菜,確然是處極為清淨的避世之所。

救下傾珂與君滄墨的是這里的主人,一老一小爺孫倆。全部用綠竹築成的房間中,躺著兩個人,正是失血過多,傷勢過重的君滄墨和體力透支渾身是傷的傾珂。

一位白發須眉的老者正在為君滄墨把脈,身後站了個年紀尚輕的少年,穿著樸素,竟然剪著一頭短發,著實奇特了些。饒是如此,他依舊給人一股陽光的氣息,就像這山林,讓人看了心情舒適。此時的他蹙著一雙好看的眉,目光不停的在竹榻上踏著的二人來回。

終于,老者收回右手,將君滄墨的手臂放進被子中。

清晨的時候,少年打開房門就要去打些泉水回來梳洗,卻見到自家院中躺著兩個狼狽不堪的人,傾珂的臉上也全是血污,完全辨不清模樣。見二人渾身濕透,以為只是溺了水,無意間闖入這里求個幫助。卻不想在將他們抬進屋中,找來兩身干淨衣服準備為他們換上之時,那老者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說另一人的衣裳有些不方便,讓他去隔壁村落請個婦人過來幫忙。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傾珂竟是女扮男裝。還發現了君滄墨腰間那道穿透背部的劍傷。

君滄墨身上的血早已流無可流,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就如一片薄紙。

見老者起身,少年快步迎了上去︰「爺爺,他們傷勢如何?」想來傾珂他們的運氣也是不錯,這爺孫二人常年居住于此,因著這老者會看些小傷病痛,平日里去附近的村子里為村民看病,再則采些草藥去賣給市集的醫館賺些微薄收入。見少年神色焦急,老者擺了擺手,來到外廳,少年也跟了上去。

「那女子體力透支,加上外傷過多,暫時昏迷了過去,並不會傷及性命。這個男人失血過多,脈搏微弱且雜亂,而且,還中了毒……」老者單手捋過自己的胡須,本就有了皺著的眉頭此刻更是愁眉不展。

少年驚呼一聲,眉目一皺︰「什麼?怎麼會中毒。他臉色只是蒼白了些,並未看出中毒的跡象啊。」跟在老者身邊長大,識別草藥和一些輕微的病癥自然也是能夠瞧瞧的。

老者抬眸看了自己孫子一眼,緩緩道來︰「應該是傷他的人在劍上淬了毒藥,中毒受傷在先,跌進水中浸泡在後,並且期間並未隔太多時間。所以他體內的大半毒素都被隨著流失的血液帶走。但體內殘留的毒素已經深入五髒六腑,不易被人察覺。」

「可有辦法解救?」

「辦法……是有的。不過……」老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少年焦急,老者一向心善,平日里為附近村民看病,都不會收取費用,反而還要為其貼補些名貴的藥材。

若是有辦法救這人,他也定不會吝嗇,如此為難的表情出現,怕是事情有些棘手。

眾位兄台的支持與鼓勵,在下都銘記于心,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方能緩解小弟報恩之情,不知哪位仁兄願意養我個一兩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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