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25 執著的人不止一個

作者 ︰ 我素珂珂

這場雨來得很突然,幾乎是傾珂來到格之後從未見過的一場傾盆大雨。雨水順著房檐落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雨幕。傾珂趴在窗沿上瞧著外面的庭院。

這間客棧位于北側稍顯偏僻處,平日里入住的旅客並不多,近幾日看著似乎也就傾珂他們一行和另外兩個外地來的男子。

一場大雨落下,空氣也變得有些燥熱沉悶。傾珂起身回到桌邊,喝了一口涼茶壓壓自己的煩躁。

夢兒跟在胡娜身邊出現的時候,傾珂都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只得久久看著胡娜綠衣裳不發一言。不料胡娜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淡淡道︰「主要是我閑著沒事,就順帶去將夢兒領了回來。你說她這麼大一個女孩子了,老住在別人家里也不好是吧……」

見胡娜說得認真,傾珂只好連連稱是。

半開的房門被叩響,傾珂回過神看過去,胡娜盈盈的立在門口,絕色風姿趁著那襲招牌綠色紗裙。表情有種傾珂從未見過的凝重。

傾珂急急的迎上前去,走得近了,她才發現胡娜眼眶微紅……

「怎麼了?是不是影如風欺負你了,我去幫你報仇……」傾珂本能的認為,能讓胡娜傷心的人怕是只有那一人,如今胡娜這副模樣出現,自然是讓她心頭的焦急與火氣一涌而出。

她的腳步還未邁出房門,胡娜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陪我說會兒話。」

這樣的胡娜是她從未見過的,一直以來,她總是那樣勇敢果斷,美麗聰穎,偶爾使使小性子,讓身邊人拿她沒轍的脾性。現在的她,竟然流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傾珂沒有離開,隨著胡娜回到屋內坐下。

擔憂的望著她半響,才輕聲的開口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胡娜接過她遞過去的熱茶,雙手捧著送到唇邊,杯中冒起的熱氣將她眉目遮掩,看不清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的聲音有些縹緲。

「小的時候調皮,總是喜歡偷跑出山莊游玩。記得有一次跑得遠了,將身後跟隨的僕從甩掉,很是悠哉的走到城外,不料卻遇到一群小混混攔住了我的去路。那個時候年紀小,也不會什麼功夫,面對那些人我毫無辦法。」

「本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欺辱的時候,一聲大喝制止了所有人欺近的動作。接著便是一根銀鞭飛來,將幾人一起帶倒摔了出去。而銀鞭的那頭,握在一個年輕女子的手中。」傾珂似乎明白了幾分,胡娜講述的這個女子,便是她的師傅罷,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是她想象中的同一人。

「其實並談不上什麼多麼厲害的招式,我就是那樣一眼便看中了長鞭。當即便想拜她為師,不料她卻擺手拒絕,說她一生只收一個弟子……」

听到這里,傾珂心急的打斷︰「怎麼會?」

胡娜抬眸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也覺得很遺憾,不過倒也沒有太失望。我想著,若是自己喜歡,回家讓爺爺幫我找個師傅就行。那第一眼,我看中的是長鞭,而不是她。等我回到家中,府中僕從因為我的走失而受到責罰,爺爺看到我歸家的時候,臉上喜悅一閃而過,怒氣發作起來,竟將我也責罰了一頓。那頓家法吃得讓我很是委屈,事後躲在後花園偷偷落淚。」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擦干眼淚回頭看她,正是白日里救過我的那個女子,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站在我的身後。爺爺跟我說,這個女子是他專門為我請來的師傅,教導我武藝。我和她同時閃過一絲驚訝來,忽而又相視一笑。從那以後我便拜了她為師。她所說的一生只收一個徒弟,是因為之前就答應我爺爺,要收我這個胡家寶貝孫女為徒。」

「從此,師傅在山莊住下,每日教我武藝。她對我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習武,是為了擁有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能力,吃不下這苦,若是有一天你的親人生命受到威脅,你救不了他們,便是你的無能。」

傾珂想,這句話一定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然不會到如今還記得這樣清晰,一字不漏。

一直以為胡娜今日情緒低落,是因為想起了師傅,不料最後一句話淡淡從她口中溢出,她心中一涼,生出一股強烈的疼痛來。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若是有一天我的親人生命受到威脅,而我卻不能拯救他們,便是我的無能。」

「娜娜……」傾珂張了張口,沙啞的發出一個音調,卻找不到任何適合的詞語來安慰。這是一道深深刻在心中的傷,不管說出怎樣的話語都無法抹平。

「生死有命。」房間內寂靜了許久,傾珂才從牙縫中擠出這樣幾個字。

生死有命,誰能與天抗衡?

「爹娘死的那日,也下著這樣一場傾盆大雨,整個天空陰沉得像是一團黑雲。那天,我貪玩跑出山莊,夜幕降臨,我滿身濕漉漉的滴著水珠,站在爺爺跟前,等待著他的責罰。一切卻與我想象的差了甚遠,爺爺面色慘白,呆坐在主位之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爺爺伸手將我抱到她腿上坐下,由始至終,只是緊緊的摟著我,一言不發。」

「直到師傅從雨幕中走來,全身濕透的出現在大廳之中,爺爺才有了一絲反應,抱著我立刻站了起來,師傅滿面愧色的望著爺爺和我。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她那個表情代表著什麼。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抬著兩具擔架走了進來。雨水早已將白色的步沖刷得貼在擔架之上,隱約能看出兩個人形。」

——那場雨下得好大好大,以至于爹娘身上遍布傷口,卻沒有一絲血跡,因為那鮮艷的色彩早已被大雨沖刷干淨。

「我也忘記了自己當時是什麼感受,只是清楚的記得自己沒有哭,平日里微微一擠就能落下的淚水,那天卻消失了蹤跡。我跪在父母的尸體前,整整一天一夜,那場暴雨也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記得爺爺說︰娜娜,我只希望你能安全的長大,不受到一絲傷害。

「之後,父母的靈堂我一步也沒有邁進過,沒有守靈,沒有素衣,沒有痛哭流涕。我只是縮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腿坐了整整兩天,听著外面響起的哀樂,鑼鼓之聲,牢牢的捂著自己的耳朵。」

——之後,我喜愛上綠色,因為它,像及了生命,代表著生機。

胡娜說著這些往事的時候顯得很是平靜,沒有任何巨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從她的語氣中,傾珂听出了濃烈的悲傷。

從那時候開始,她便再也沒有流過淚,連父母離開這個世界,她都沒有傷心落淚,還有什麼事情能傷到自己呢。傾珂抬目,看著胡娜強忍的悲傷心中一陣刺痛,連握著茶杯的手指都因為用力過度而漸漸泛白。

傾珂伸手將茶杯從她手中取了放下︰「娜娜,在我面前不需要隱忍,難過就哭出來。」

難過就哭,開心就笑,娜娜,我想要看到你活出自己的模樣來。

胡娜抬頭望著傾珂,再看著窗外的大雨︰「我需要淋點雨,來讓自己清醒些。」傾珂沒能攔住她,或許也沒想過要攔,只是看著胡娜跑進雨幕之中,全身上下很快便被大雨淋濕。綠色的長裙貼在她的身上,黑色長發凌亂的搭在肩頭,有雨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一道接著一道滑痕,看不清真切的模樣。

本該痛快的發泄一場,胡娜卻只是緊緊的咬著下唇,眸中似乎滲進了雨水,晶瑩的泛著水花。

傾珂覺得,胡娜是令人心疼的,連哭泣都是這樣隱忍不發,那微顫的單薄雙肩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這個季節的雨水雖不再冰寒,淋得久了卻也容易染上風寒。傾珂尋了柄傘,正欲出去為她遮擋一些風雨,回頭見著一道身影從走廊走下,蒼白的紙傘在這陰沉的天色里很是扎眼。自己手中的雨傘再次放下,站在門匾看著影如風堅定的腳步,一步一步邁向胡娜。

他的表情與平常無異,依舊冰冷得像個冰塊,只是臉上的那抹心疼,傾珂不會看錯。胡娜是個執著的女子,當所有的雨水被紙傘遮擋,她臉上的淚痕瞬間顯露無疑,她朝旁邊走了幾步,整個人再次被大雨侵襲。

傾珂沒有想到的是,這世間執著的人不止一個。

這世間,真正心疼胡娜的人,也不止傾珂一個。

白色紙傘跌落在腳下,影如風兩手空空,來到她的身側,與她一同站定。像及了那朵綠色牡丹身旁長了一株大樹。

——沒有傘,我還有雙肩,若是累了,你便來靠。若是痛了,我便陪你一起痛。

這場雨下了極久,傾珂也不知何時才會停下,雨中那道堅定的身影將胡娜摟入懷中牢牢的禁錮。不論她如何掙扎都不肯松手,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話,只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想法。

傾珂正欲回屋,一抬眸便看見了走廊那一頭立著的君滄墨,那道深邃的目光也同樣注視著自己。

這個世上,有一人,永遠靜靜的跟在你身後,無論風雨,都肯陪你一起走。這樣,才是最美的誓言罷。

苦逼的我迎著狂風八點多才到家,來不及洗臉泡腳,就奔進小黑屋奮斗了一陣,這才爬出來發表了這一章,還望諸位看官不要嫌棄啊。

插播一個段子︰今天白日里太陽巨大外加毒辣,我出門時目測天氣出現了差異,所以穿得有點略多,經歷了整天的酷暑,看著人家那些妹紙各個短袖短裙各種羨慕嫉妒恨。晚間回家途中,狂風驟起,吹得大樹顛三倒四,各路妹紙也慘遭殃及。于是……穿得略厚的我便站在路邊各種圍觀,各種笑而不語。哈哈。各種裙帶飛揚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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