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26 浣雲居,湄兒姑娘

作者 ︰ 我素珂珂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胡娜並沒有想象中的脆弱,不僅沒有生病,反而通過這一番發泄,心情平復,情緒好了些許。

待得雨一停,幾人就辭別了季小申和花小莫,準備啟程回天琴。

「來日若有緣相見,定當再與你痛飲一番。」這是季小申與她的道別之語,傾珂連連點頭。此等好事當然不能拒絕,還不忘加上一句︰「酒水你請。」

「沒問題。」

幾人依依惜別了許久,所到底是傾珂一人與他們惜別了許久,不忘叮囑了花小莫好幾句︰「身子不好就要听大夫的話,好好調養,不可到處亂跑。」

花小莫瞧著她的目光有些深沉,直到一行人出了城門離去。

本以為他們要回宮去的,沒想到君滄墨並無這樣的打算,任由皇宮變成一座無帝的空城,只是淡淡的道︰「我倒要看看,誰這麼想要我死。」

這個時候,傾珂才想起來那日在坪山遇刺,君滄墨似乎已經知道了是誰的作為,而那些人也一心想要滅口,才不管什麼道義之說,才會在他放下武器的瞬間偷襲他。

「那我們現在去哪里,不如回嶺山郡去,在畫廊里避避風頭?」傾珂不知道的是,她的畫廊已經名動天下,有心人也知道皇帝曾在此出現,想必早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們回去。傾珂顯得有些懊惱,喃喃道︰「怎麼會有人這樣壞。」難道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隨便傷害別人麼,這是什麼思想。

一旁的胡娜听了她的嘮叨忍不住開口為她解釋︰「這世間本就如此,充滿了金錢、權欲之爭。誰都可以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顧一切……」

傾珂呆呆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想來她從小長大的環境不也是麼,有人為了金錢不惜欺騙自己的親朋好友。有人為了官位權勢不惜采用賄賂害人這種無良的手段。她只是有些想不通,為何會有人願意違背良心,又或者,他們本就沒有良心。

一直靜默不語的影如風終是開口打破了寂靜︰「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三角形的東西,叫做良心,每做一次違背良心的事情,它就會扎得人生疼,可時間一久,這個三角形就會被慢慢的抹平,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想來他這個比喻是極好的,當疼痛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後來,君滄墨說,去一個叫做浣雲居的地方。傾珂本想問問那是哪里,可看見身邊的胡娜臉色有些不好看,便先開口問胡娜︰「哪里不舒服麼?」怕是只有她一人不知胡娜臉色不好並不是因為身體不適,而是听君滄墨說要去浣雲居那個地方。

胡娜無比風涼的看著君滄墨︰「還忘不了你的老情人麼?」若他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胡家在湖州的山莊自然也是一個好去處,他為何非要去浣雲居。听了這話的傾珂頓時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胡娜這話確實……說的有些涼。

老情人?難道那里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傾珂忽而有種無比歡樂的情緒,抱著君滄墨的手臂︰「爺,小女子也認為浣雲居是個好去處,咱們現在就出發罷。」清晨的郊外起了陣陣涼風,傾珂臉色是無比真誠的表情,似乎在證明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妒忌。

反正不論過程如何,最終的結果沒有任何爭議——浣雲居。

經歷了多日風霜,幾人終于來到了格的邊境,穿過這個小鎮便是天琴國界了。路上的時候興許受了涼,傾珂有些難受,整個人面容憔悴,整日昏昏沉沉,卻強忍著不適假裝沒事。

忍了大半天,在她邁下馬車的時候,眩暈的感覺瞬間襲來,眼前一黑,整個人重心不穩一頭栽了下去。幸得君滄墨眼疾手快的將她撈了起來。身體的接觸讓他身子一震,傾珂全身上下竟燙得如一個火爐,灼熱的氣息蔓延開來。細看之下,她的臉色也已經蒼白如紙,額頭出了細密晶瑩的汗珠。

急急的尋了客棧住下,請來大夫為傾珂診治,結果令所有人松了一口氣,她只是因為路途顛簸,休息不夠,加上天色變幻無常,感染了風寒,喝點藥驅寒,再休息幾日便可恢復。

小淚夢坐在床邊,牽著傾珂的手在心中祈禱她平安無事。睡夢中的人兒眉頭微蹙,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姐姐,你要趕緊好起來,夢兒還想帶你去看死亡城堡呢。你不是說一直想去的麼?」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小淚夢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傾珂的睫毛微微一顫,有了反應。

幾日過去,傾珂的狀態不僅沒有恢復,反而一落千丈變得更加糟糕。最初的癥狀只是發熱昏睡,可近兩日,還不斷的咳嗽。急得胡娜又去抓了好幾個大夫回來。診斷的結果皆是一句染了風寒,並且開出了藥方……

君滄墨當下決定,立刻啟程返回天琴,找一個人。

一行人急急離開了格邊境,進入了天琴。為了節省時間,所有人幾乎不曾休息,日夜兼程的趕路。終于頂著一個星辰之夜來到了浣雲居。浣雲居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小鎮山野之中,四周皆是破雲聳立的山峰。位于一條小道蜿蜒的位于險峻的山腰之上。

君滄墨將傾珂攔腰抱著邁進這座山谷,萬千綠野遮擋之後,是一處巨大的土木建築院落。

點點星光之下,院落前的小道之上立著一個女子,白衣翩翩長發及腰。安靜的容顏始終如一,不曾一絲改變。見到君滄墨一行的出現,終于展露一個安心的笑容來。

君滄墨與她點了點頭,算作打過招呼,來不及說更多的話,便急急的抱著傾珂繞過院落右側的小徑徑直朝後走去。白衣女子淡淡笑了笑,攔下欲跟上去的胡娜,雙手不斷的比著什麼動作,不過大意就是讓他們先行入內休息,不用擔心君滄墨。

胡娜雖然不算喜歡這個女子,但也做足了笑,不能失了姿態。想比于影如風的淡定,唯獨有些吃驚表情的就是小淚夢了。她借著月光打量這個女子。

白衣長裙,漆黑如墨的發絲用一根發帶系著。整個人顯得很是安靜,容貌出塵如蓮,讓夢兒震驚的是,這個女子由始至終都是在打著手語,沒有開口說話,她竟……口不能言。

想來老天從來都是公平的,因為它對誰都不公平。

君滄墨懷中的傾珂越發縴瘦,體重輕了許多,抱著懷中顯得輕若無物,一路急走,繞過好幾道小徑的轉角,終于走進一大片花圃之中。星光閃爍之下,隱約能看見一陣氤氳的氣體升騰而上。

原來這花圃之中竟隱著一汪溫泉,泉水流動發出叮咚的聲響,水面汩汩冒著氣泡,蕩開一層層的波紋。來到池邊,毫不猶豫的邁步踏入池水之中。溫熱瞬間將二人包裹。伸手將昏迷的傾珂扶正靠上一塊大石,換了一個姿勢,自己也尋著邊沿坐下,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為她將長發捋到耳後,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這處溫泉四周種滿了花藤,完全將它掩蓋在內,不易被外界發現。波動的水紋泛著粼粼的微光。忽然一道亮光從花圃的入口傳來。君滄墨抬目看去,那個白衣女子提著一盞燈籠盈盈的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只竹籃,遠遠傳來一陣藥香。

女子來到他們所在的岸邊,將燈籠掛在一旁的樹枝之上,一言不發,由始至終,連目光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

緩緩來到池邊,蹲子,竹籃放在腳邊,君滄墨這才看清,里面裝滿了各種藥材……

縴白如玉的手將藥材分別放入池水之中,就欲起身離去。君滄墨終于開口︰「湄兒……謝謝。」

女子轉身,隔著空氣遙遙望著他俊朗中帶著疲憊的容顏。沒有拒絕他的道謝,而是點頭算是承下他這話。待得她背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君滄墨才收回目光,望著自己懷中的傾珂。

兩人的假面早已褪下,恢復了本來面目。君滄墨一向不太能記住女子的容貌,美與不美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差異,在之前的三年時間里,他與她日日相對,卻也未能將她記住,許多時候,他回想自己的皇後究竟長得什麼模樣,竟都想不起來。可是這一切在半年前發生了改變,他突然出現在失憶的她面前,她的淡定從容與榮辱不驚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後的一路同行相處之下,她的一顰一笑,痴怒哀怨都讓他牢牢的記下。

只要他回憶,就總能想起她嬌媚得如陽光的笑……

有些事情,是許久之前做下的,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後悔。

「你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原諒我麼?」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寂靜空氣中回蕩。樹上掛著的燈籠隨風搖晃,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女子回到前院,胡娜站在這里等她許久。听見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胡娜才轉身,凝視著這個叫做湄兒的女子。

「湄兒姑娘,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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