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萌已經病愈出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過午,驕陽似火。可顧公館仍然是一整天都安靜得異常,像是有一朵沉寂的烏雲壓在頭頂,揮之不去,吹之不散,壓的人喘不過氣。顧小曼總覺得眼皮直跳,心中不安,這寂靜仿佛代表著一定會再起風波。
「哎呀,大小姐。來喝一碗生地百合粥,壓壓火。」劉嫂放下了托盤,又拿了一把厚重的大蒲扇,過來給顧小萌穩穩地扇著風。顧小曼本來正斜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听到劉嫂此言只得起身。說是養神,倒還不夠勞神。
「有事兒的時候我苦惱,沒事兒的時候我倒是更苦惱了。」說罷端起那白玉沁色的冰碗,見里面還放了不少的冰塊。那粥入口清涼,甘甜不膩。百合又安神,喝完倒是覺得像通了一口氣似的,舒服得很。
「您就放心吧,他們都消停著呢。」劉嫂笑臉盈盈,取過妝台上的帕子,讓顧小曼擦了擦嘴,又接過了冰碗。
「都在做什麼呢?」
「二女乃女乃在陪著二小姐,姑女乃女乃出門打牌了,表小姐好像約了幾位小姐去百貨公司了。」
「真是天塌下來也壞不了她們的好興致。」顧小曼輕蔑一笑,「二爺呢?」
雖然四處沒人,劉嫂還是東張西望了幾眼,才走近顧小曼身旁低聲道︰「不知道。二爺昨天上午就離開醫院了,夜里也沒回來,今日還沒見著影兒呢。」
「什麼?」顧小曼皺皺眉,百思不得其解。「讓顧凌去打听打听。」她又接著輕聲道。顧小曼倒是覺得好奇了。那日見他看見顧小萌的病心如刀絞似的,又听說不眠不吃的在醫院陪了幾天,怎麼就一聲不響地消失了?
「是。小姐別想那麼多了,不如睡個午覺。」
為了涼爽,顧小曼的長發本是用一只母親的祖母綠寶石簪子挽起的。今日來心力交瘁,外面又炎熱異常,更是讓人犯困。她遣了劉嫂出去,便坐到了梳妝台前,對著西洋鏡取下了那只發簪。
她將母親的發簪小心翼翼的放回錦盒,嘆了口氣便放回了抽屜。卻正巧看見了一只和田青白玉的長命百歲鎖,不禁感慨萬分。
至于這鎖,自然是有來歷的。據說是顧淑寧與邵雅琴未趕上自己的滿月,心中愧疚,又因說他們的姻緣是自己的母親一力促成,自然是覺得過意不去。于是尋了一位當時京城頗有名氣的工匠,將這塊上好的白玉雕成了一塊長命百歲鎖,做工精細程度絕不亞于清宮中御用之物。母親一向喜歡白玉清透,想必當時也是很喜歡的。
但顧小曼所思並不是這長命百歲鎖是否珍貴,而是據說當時顧淑寧與自己的父親顧淑林甚是和睦,兩兄弟幫助顧振雄共打江山,卻從未因錢財之事而紅過臉。顧淑寧自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對顧小曼一家一直甚是恭敬。
她還憶起自己年幼時,曾經常跑到顧淑寧的院落去玩。他們的家不似自己家,一味的素雅,卻又顯得死板得很。永遠是大幅的佛祖畫像,赤金的焚香爐,硬得咯人的木質家具,還時時都燻著檀香。顧淑寧與邵雅琴的房間雖不似自己家中整潔素雅,但卻有種溫馨之感。尤其是他們兩夫妻都喜歡些洋玩意兒,每每過去都能看到些新鮮東西。
自己的父親顧淑林過于嚴厲,總讓顧小曼覺得心中害怕。而母親終日和女乃女乃一起吃齋念佛,並且是個端莊之人,很少陪她玩鬧。那時,自己的叔叔顧淑寧無疑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邵雅琴懷中抱著咿咿學語的妹妹,也對她很是疼愛,總是願意听她說話。兩個小夫妻陪她玩耍,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童年時光。
可是世事變遷,又有誰會想到有今日呢。具體的原因她不知是為何,總之是有一天兩兄弟紅了臉,便從此針鋒相對,再不往來。一向疼愛她的顧淑寧與邵雅琴雖不說與她一個孩子為難,卻也再未有疼愛之意。這幾年更是針鋒相對,再不顧及昔日親情。
她不禁想起自己母親所言︰「佛中有行苦一說,只道世間之事變幻無常,美好幸福往往是曇花一現。佛忌貪念、。你若貪欲過剩,想要讓這世間的美好之事都能永恆不變,那麼只會因為那美好的不斷流逝而感到痛苦。」
如今的顧小曼只覺自己已陷入行苦之中,無法自拔。
「咚咚咚——」
敲門聲急促而有力,顧小曼知道定是有什麼緊急的消息。她連忙將那白玉鎖收入抽屜,叫人進來。只見劉嫂的小腳急匆匆的邁著,頭上密密地掛著一層汗珠子,慌慌張張就進了來。
「是不是又出事兒了?看來我注定沒有安穩覺可以睡了。」顧小曼才憶過往事,感慨萬千,如今除了無奈自嘲,也再無他法排解心中苦悶。
劉嫂一听這話,倒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了。顧小曼見她如此,輕輕一笑,「你說吧。」
劉嫂這才顫顫悠悠地走過來,一臉著急︰「大小姐,剛才阿珠來報,二爺回來了。」
「二爺回來了就回來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劉嫂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二爺喝的宿醉,倒現在還沒醒呢。據說是滿身的酒氣,正撒酒瘋呢。」
「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喝多了就預備醒酒茶,我又能有什麼辦法,」顧小曼皺眉,心中不耐煩。這才幾天,就接連出事。無論是大事小事,都不免來找她。尤其是阿珠,顧小曼雖然年輕,卻也能看出她是邵雅琴的心月復,連連來找她無疑是邵雅琴因為她顧小曼搶了顧淑寧的大權而來故意挑釁,想到此處更是煩躁︰「他要撒酒瘋就讓他撒,又撒不到我這。爺爺是讓我是當家作主,不是做他們的使喚丫頭,喚我過去做什麼?」不是顧小曼不想理會,而是實在心力交瘁。
「可是…這二爺把二小姐給打了,二女乃女乃已經哭了半天了…」
顧小曼雙眼睜大,馬上回頭看了眼劉嫂,一臉的不可置信。劉嫂為難的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的無奈。
顧小曼微一低眸,思索片刻,卻實在沒有一點頭緒。她嘆了口氣︰「算了,走吧,去看看。」
還沒進門,便已經听到了顧小萌的哭聲。她是個聾啞的孩子,哭的聲音也並不似常人是嗚嗚咽咽的聲音,而是一種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聲,讓人听得心驚。很明顯,邵雅琴也已經哭了很久,聲音變的斷斷續續,似乎是上不來氣兒︰「你…你發什麼瘋…想發瘋去外邊…怎麼拿自己的老婆孩子出氣!」
「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孩子…」顧淑寧念叨著,卻是笑著念叨。
他越笑,門外的顧小曼越覺得陰森恐怖。她偷偷望了一眼,一向注重儀容的邵雅琴發髻已經散亂,幾綹碎發從耳鬢處散了下來,坐在地上抱著瑟瑟發抖的顧小萌。
「咱們走吧,夫妻打架,豈是我一個小輩能插手的。」劉嫂點點頭,連忙攙著顧小曼往回走。
雖然她管著確實不合適,但更多的原因是她發自內心的感到害怕。她回到房間,連忙屏退了下人們,躺在了床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單薄的衣衫都濕了。她的疑惑早已被恐懼掩蓋,閉上眼楮耳邊就是顧小萌撕心裂肺的叫聲。她緊緊的縮成一團,努力不去回憶,卻覺得更加可怖,眼淚漣漣。
二叔,二叔。自己曾經和藹可親的二叔去哪兒了呢?為什麼你要變得如此喜怒無常,性情殘暴?為什麼你連對自己疼愛多年的親生女兒都能夠下得去手?為什麼你要陷害我的父親,讓我與自己的父母三年不曾相見?為什麼,你到底是為什麼!
顧小曼迷迷糊糊地便睡了一覺,接連做了幾個噩夢被嚇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卻是一絲困意都沒有了。
顧凌自然已經听聞了白天之事,一直陪在顧小曼身邊伺候著。顧小曼的晚飯又沒吃下去幾口,劉嫂只能吩咐小廚房再熬了些清粥來。
「這粥太清淡了,沒一點滋味,我實在是吃不下。」顧小曼穿著及膝的絲緞睡衣,坐在小客廳的竹墊上。
「不如拿些咸菜來吧。」顧凌笑道。
「那怎麼行,不干淨的,小姐吃了要生病的。」劉嫂忙反對著。
「不礙事,幫我拿一些吧,我沒準還能吃下些粥。」顧小曼道。劉嫂見狀無奈,只得回身又去了小廚房。
「可有小青的消息了?」听聞明日顧振雄就要歸來,顧小曼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沒有呢。」顧凌在旁低聲說。
顧小曼心中不安,總覺得放不下。但是煩躁也是無用,只得按下不提。
「鈴——」
電話一響,將兩人嚇了一跳。顧小曼連忙示意顧凌去接電話。
「喂,顧公館。什麼?你?這…好,你等著吧。」
听到顧凌說了一連串不知所雲的話,顧小曼已經急不可耐。「怎樣?小青怎樣?」
顧凌一愣,「不是小青,是何波…」
剛才網絡實在不好,所以晚了半個小時,對不起大家啦!
淑寧對雅琴心灰意冷了好傷心…不過開心的是我們的何波童鞋又要出場啦!這一次與小曼又要擦出什麼火花呢?想必大家也都看出來啦,何波其實是本書中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呢!同時,又有一位新人物要出場啦~她也與何波有著很密切的關系,並且今後也會與顧公館的人們有一段故事~猜一猜是誰呢?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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