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沐西西還真的就賴在了我的病房里不肯挪動腳步,就算鄭翌哲替她在醫院邊的酒店定了房間,她也不肯離開,美其名曰只有這間病房才有沐佐恩不敢擅入的結界(你的愛,是那片淺白色深海第九章愛,竟似深海(6)內容)。
最後,鄭翌哲只能無奈的把沙發床讓給了沐西西,自己去酒店休息去了。
「這沙發床比我想象中的舒服,可惜不夠長,我睡睡還湊合,鄭翌哲一定伸不直腳的。曉卉姐,既然你都可以自己走路了,醫生也說你可以回家休養了,為什麼你還願意住院啊,其他不說,醫院的消毒液味道就讓我渾身不舒服。」
沒錯,我雙腿上的石膏終于被拆掉了,經過了一周的物理治療後,我甚至可以扶著牆慢慢龜速挪移了,這種重獲雙腿的感覺真的很美妙,雖然每走一步還是有美人魚踩在刀鋒上的疼痛感鑽心。
醫生也確實給我了我出院單,同意我回家休養,只要隔天來醫院再做周的理療恢復就行。但我可以去哪里呢,媽媽已經出院了,因為手術恢復期出現的一次反復,她依舊臥床著,那個男人為媽媽找了一個私人護士陪護著,他白天回去北重,晚上一定回別墅守著媽媽,有他在,我怎麼可能回去別墅鬮。
除了媽媽那邊,我唯有去擠鄭翌哲的單身公寓,我倒是不計較那邊稍顯簡陋的住宿條件,只是沒有電梯的六樓公寓對我這個半瘸子來說實在難如泰山,既然隔天就要回醫院治療,還不如就繼續在這里多住幾星期的簡單。
「西西啊,每天都泡在我這里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學習嗎?」。
「我明年畢業,最後一年大家都在找工作,不用回學校的。至于工作,我的遠大目標就是畢業後找個男人嫁了,做專職家庭婦女賢妻良母相夫教子,所以,我正在努力找老公的過程中。哦」
穿著有機棉睡衣,將額發扎成了一顆洋蔥,沐西西摟著枕頭嘗試著各種慵懶睡姿和沙發床互相熟悉,順便回答著我的問題。
「沒想過去你哥哥的公司?」
「當然沒,做生意是男人的事,輔佐沐家事業是我未來嫂子的事,我的夢想是先成家後立業,等我嫁了人後會生兩個孩子,等我把孩子們都撫養到上小學的高齡,我可能會開一家咖啡店或者精油專賣店賺賺零花錢吧。我爸媽說過,我們這一代人已經錯失了可以大起大落的投機年代,未來的幾十年內都會有強硬的政策控制貧富懸殊加大。所以,白手起家的不可能大富大貴,有了家業的也不至于會一貧如洗,既然這樣,我們這種天生不愁吃穿的人就該識趣,別去搶別人的工作機會,管好自己的人生就行了(你的愛,是那片淺白色深海9章節手打)。」
再一次,我由衷的羨慕沐西西,有著理性開明的父母,有著寵愛自己的哥哥,有著明確的人生目標,如果我的人生也能象她這樣純粹簡單幸運該有多好。
說到夢想,我的夢想又是什麼?
是了,還不就是那一句錐心蝕骨的相安無事!
從我記事起,我的所有期待唯有這句‘相安無事’,以至于看見流星,看見點燃的生日蠟燭,看見任何一個存在硬幣的噴泉甚至古井,我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這四個字奢望,白白浪費了每一個許願的機會。
「曉卉姐,你有木有發現一個問題?葉家姐弟這陣子貌似太過安靜了點吧。」
當我的腦中正出現‘相安無事’時,沐西西竟然那麼應景的提及了葉家兄妹,讓我渾身的毛孔猛然一陣瑟縮,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是啊,在席寧姝離開之後,他們確實變得再沒有一點音訊,不僅我這里,連媽媽那邊也沒有再去探望過,若不是沐西西此刻提起,我都有些恍惚,我的人生似乎已經回到了收到葉曉儀給我的那雙皮鞋和那封遺書之前的‘類似安寧’。
「我們兩家本來就不怎麼有接觸,如果那個男人從此不再提離婚的事,不再逼我認祖歸宗,我們應該能恢復到相安無事的狀態。」
「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你最好還是時刻保持著警惕,特別是這種暴風雨前夕的過分平靜階段,你一直都太輕敵了,幸好我最近空著,我會仔細幫你想各種應對策略以防萬一。」
原以為今晚,我和沐西西之間還會因為‘各種應對’的話題有進一步的交流,至少她應該會在這個話題前後左右的縫隙間多少提起鄭翌哲,誰知道這個臨時陪護睡在枕頭上不足分鐘就被瞌睡蟲攻擊的繳械投降,再沒有了動靜。
依舊靠坐在病床上,太少運動的我最怕就是‘必須睡覺’這個無奈,幸好今晚在病房里的不是鄭翌哲這個嚴格陪護,我便繼續慵懶的抱著沐西西送給我的白熊公仔,欣賞著沐西西養眼的睡姿。
親兄妹多少都有點相像的地方,就連我和葉曉儀這對不是一個媽生的姐妹,一樣有著過目相似的眉眼,所以,沐西西和沐佐恩說不上那個零件類似,但組合起來還是依稀可見兄妹的血緣關系。
幸虧沐西西始終都不願意離開鄭翌哲的視線範圍太遠,才讓隨時都能我第一時間知道沐佐恩的近況,欣慰除了曉儀和自己,他貌似找到了更好的選擇。
美女律師,芝加哥大學畢業的海歸高材生,又是他母親的閨蜜,有著親上加親的一層助力,這份簡單的相知相遇應該是一股清新的氧氣,可以讓沐佐恩從此曾經的一片壓抑,指引他回到他自己的人生。
「如果不攔著你,你準備一個人走多久,一整晚?還是一輩子?」
終于,我還是又看見了他,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身前,帶著徹寒的氣場,反復地問著我同一句話,他的聲音,他的眼神,再一次沖撞在我的心房,最後在那一片墨色的刺青沼澤里無力掙扎,直到被吞噬。
「一輩子難得遇到一個我真心喜歡的女人,竟然都沒有開始交往就被斬斷了後路,既然決定後會無期,握手告別太草率了,至少應該是這樣的程度。」
就這樣,每當前一個沐佐恩被沼澤吞噬之後,又會立刻有一個新的沐佐恩出現在我面前,一次次的逼我回味每一碎心痛的記憶,周而復始的痛,而我竟然對此甘之如飴,就那麼靜靜地坐了大半夜,直到就那麼斜靠在病床上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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