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血劫 第四十一章 劫殺

作者 ︰

一路行至品樂殿殿門處,引路的宮人停了下來。

「陛下已在內等候,丞相大人快快請吧。奴才入不得大殿,就先在此給咱國丈爺道喜了。」一臉的諂媚,笑彎了眉眼,宮人有模有樣的跪下行了個大禮。

「哈哈哈,起來吧,回頭記得找本相領賞。」高帽子一帶,頓時飄飄然,心頭忽起的一絲異樣就這麼被忽略過去。

「小的多謝國丈,多謝國丈!」那宮人聞言連聲道謝,欣喜若狂。

衛平山哈哈大笑,衣袖一揮,邁著大步入殿而去。

待得衛平山身影已遠,跪于一旁的宮人方才站直了身子,笑眯起的雙眼猛然張開,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哪里還有一絲先前卑微的奴才樣?

嘴角微微揚起,只見他抬手那麼一擺,兩旁的侍衛霍然上前,立刻將沉重的殿門關起,隨後整齊的分散守護在品樂殿四周。

稍加注意的話,可以發現,在場的這些侍衛們舉止整齊劃一,步伐有力,神情嚴肅,並不似往日里那些油里油氣的皇宮護衛,儼然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出身。在這批護衛的嚴守之下,怕是一只蒼蠅也再難飛出,而外面的人,亦無法得知殿內將起的那場惺風血雨。

話說上官瑞麟一行,離了汾水城,此時正馬不停蹄地向國境而去,只盼在司馬躍有所動作之前回到照熙屬地,多幾分月兌身的勝算。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在離汾水城五十里處,便起了動靜。

原本空蕩蕩的官道上,不知幾時起,竟陸陸續續的有了百姓的身影,迎面而來。從最初偶爾經過的一倆人,到隨後結伴而行的三五人,再到現在視線里那拖家帶口的一群人匆忙而來,朝熙眾人心頭警惕愈勝。

「小雨,何事?」感覺到馬車的速度減緩,南風竟時收回了一直落在慶雲身上的視線。而對面閉眼裝睡的慶雲似乎是感覺到了,松了口氣,似有若無的嘟囔了句什麼,緩緩睜開了眼楮。

南風竟時原本是與上官瑞麟同坐一輛馬車的,但自從慶雲半道上加入之後,便變成了上官瑞麟一車,南風竟時與慶雲一車。許是心虛的緣故,自從否認了自己靖王之子的身份之後,慶雲在面對南風竟時的時候,始終做不到鎮定自如。而南風竟時,雖有疑問重重,但一想起慶雲玉鯪少主身份,竟也不知如何開口。于是乎,兩人一路上各自沉默,氣氛怪異的很,此時方才有所緩解。

「少爺,公子派人傳話,前面眾多百姓,小心為上。」蕭雨的話語中透著幾分鄭重。

莫不是情況有異?掀起車簾一角,南風竟時隨即便將視線鎖定不遠處的人群。從衣著來看,當是烏其百姓,男女老少成群而來,有三三兩兩攙扶著的步行的,有趕著驢車、馬車的。無一例外的是,均大包小包、鍋碗瓢盆的帶在身上,看似居家遷移。再觀眾人面上的神情,更是焦急有之,驚恐有之,無奈有之,憤恨亦有之。

哦?看起來似乎是難民。只是近幾日未曾听說烏其有難民向汾水而去的消息,此時遇上,似乎有那麼點點巧合。

見到朝熙一行,對面的人群中剛開始有些畏懼,四下張望著,猶豫著不再前行。待見對方速度有所減緩,也並未有人出面呵斥眾人散開,人群便又匆匆前進起來。這次直至雙方相隔十幾米處,方才戰戰兢兢地停下退至兩旁路邊上,靜等對方先行通過。

「公子,是否要上前查問?」

「不必了,走吧。」與南風竟時一般正觀察著人群的上官瑞麟收回了視線,那是一位左手懷抱數月小兒,右手攙扶著白發老嫗的年輕女子,那一份哀傷卻堅毅的神情,必是偽裝不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烏其皇宮品樂殿中,察覺情況有異的衛平山仰天長笑。

面前高高在上的的的確確是那個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平日里對自己惟命是從,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主見之人,然而今日他的眼神卻是陌生的,凌厲而寒冷。此時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小子,莫不是你以為就憑這三兩只小貓便能把老夫拿下?」張狂的語氣,掩不住的嘲諷意味。衛平山曾經也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猛將,雖說這些年做了丞相不再出手,然而一身的本領卻沒有荒廢過,看似隨意的上前一步,全身勁氣稍微釋放,那一瞬間,竟令在場的幾人頓感壓力。

司馬躍嘴角輕輕上揚,「閣下說笑了,」卻是不再以「丞相」相稱,直接表明了今日自己的決心。

「閣下武藝高強,少有敵手。更何況,龔將軍和方將軍昔日均出自閣下帳下……」話語點到即止,有意無意的向那兩人投去了一眼,卻叫對方一時間透心涼。

「對于厲害的對手,自然要多留幾手的。」司馬躍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忽然轉了話題,「不知閣下今日是否如常用了早茶?」

意外之語,卻讓衛平山暗道不好。用早茶的習慣,已經跟了自己幾十年,歷來是小心謹慎,由衛京親歷親為。然而今日是纓兒禮聘之日,一旦入宮,也許就宮牆兩隔,難以再見,因此小女兒欲盡孝心,衛平山自然隨她而去了。

「你,好手段!」無暇去想那茶中到底有什麼,衛平山怒極反笑。當下做了決斷,提氣欲上前拿下司馬躍,卻意外的發現體內氣勁一空,卻是怎麼也聚不起來。

如願的看到了對方臉上的一絲錯愕,司馬躍又道︰「浮生散,化于水中,無色無味。平常人食之無礙,練武之人食之本也無礙,一旦運氣,便融入血液,一刻間功力全部散去。更重要的是,此藥遇強則強,功力越高,散的越快。」

「哼!」事已至此,唯有一搏了。衛平山長吸一口氣,猛的向王座而去。功力不再,但幾十年來的武藝總不是白練的,憑著蠻勁,那招式竟也一路虎虎生風。與此同時,龔方二人也終于出手,一左一右攔下了衛平山,三人很快便打成了一團。

那一場混戰,司馬躍一直冷眼旁觀。龔方二人各自負傷無數,卻終于讓衛平山滿身是血的倒在了血泊里。已無生氣的眼楮卻始終朝著王座上那人,至死亦不肯瞑目。司馬躍卻放佛看得見那眼神中滿滿的不甘與後悔。重來一次,衛平山還會不會全力扶自己上位呢?

皇家,怎麼可能有小白羊呢?有的,也只是那披著羊皮的狼吧。想到這,司馬躍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自己是狼,那麼下一個目標是誰呢?

燕無塵很少笑,或者說基本不笑,然而此時,听說國君傳召,竟真真切切的笑了。

「主人……」無夜有些擔心。這一日,烏其翻天覆地。權傾朝野的衛丞相,早上還風風光光的送女兒入宮禮聘,幾個時辰後竟已畏罪伏誅。其家眷僕佣,除了身在異國的衛寧,一律處死,包括那曾經的準國後--衛紅纓。隨後,司馬躍頒布告民書,羅列了衛平山十數條罪狀。弒君謀反,通敵賣國……條條死罪。

「無夜,我累了。」言語中,說不出的疲憊。

「……」儼然沒有反應過來,無夜一時愣住。不知道眼前之人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從初次相遇,為他所救的那一刻起,無夜眼中,燕無塵便是神一般的存在。從來沒有想過,他亦如常人般會累會苦。

「收拾一下,等我回來,咱們便回去吧。」

「主人!」這回來回去的,旁人或許困惑,但無夜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無夜一直都知道,燕無塵從來不曾把這國師府當做是家。在他的心里,唯一能用的上回去一詞的,便只有玉鯪族。只是一心復仇的他如今為何回去,無夜似乎想不明白。

玉露苑中,氣氛凝重的嚇人。因為涼亭中的兩人,已經靜坐了許久。

「陛下,這便是你的決定?」燕無塵淡淡開口。目光越過司馬躍,落在其身後之人身上。雖然對方蒙著面,但燕無塵清楚的知道,他是樊少流,御賜國師府總管,亦是司馬躍的暗衛首領。

「我想,國師是聰明人。不會叫本君為難的。」對面的男子,依舊笑臉相望。輕輕抬手,將白玉杯中推置對方面前,那杯中液體的顏色綠得直叫人眼楮生疼。

「如此,甚好。」杯中之物一飲而盡,隨後翩翩然起身離去。

「少流,你跟去看看。」對于這位來歷不明的國師,司馬躍總是覺得自己看不透,始終平淡的神情,看似對一切都不在意,又似乎將一切握于掌中。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樊少流始終不曾回來,司馬躍的心頭不安頓生,一時間竟煩躁了起來,來來回回的在涼亭里踱著步。誰知,樊少流再也不曾回來,連同燕無塵、無夜,以及那個身份可疑的燕雲少爺,消失的如同從不曾出現過一般。整個國師府中,只余幾個尚不明所以的下人,一如既往的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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