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公子啊,您可來了,這些天想死奴家啦!」人影未到話語先至。依舊是那軟若無骨沁人心脾的嬌媚嗓音,依舊是那搖曳生姿的妖嬈身影,依舊是那肆意張揚的一身紅,芸香閣閣主香不語嬉笑著推門而入,一路扭捏著向南風竟時走去。
「咦?雲少爺今個兒沒有一同來?」發覺南風竟時身旁沒有慶雲的身影,香不語似乎顯得很是失望,堆滿笑容的臉上頓時一暗。
一旁的蕭雨初見香不語,毫不例外的被他那傾城的容貌和風姿所觸動了,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不料抬頭正對上了他那雙如水般晶瑩閃動的眼楮,正直直的望向自己,里面飽含了失落與委屈之意,看的蕭雨一陣揪心,尷尬的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香媽媽,這是小雨,我的隨身侍衛。」南風竟時察覺出了小雨的異樣,開口解圍道。
嗯,香媽媽,此人便是那芸香閣閣主香不語,果真名不虛傳。蕭雨心中頓時明了,定了定心神,「蕭雨見過香,呃,香媽媽。」
「呵呵呵,不用多禮。」瞬間又換上了一張甜死人的笑臉,香不語湊上前,幾乎要擠到南風竟時身上去,卻被他用墨玉扇輕輕一擋,堪堪在南風竟時身旁坐了下來。香不語了然的一笑,動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知今日南風公子找香媽媽我,所為何事啊?」
「呵呵」,南風竟時輕笑一聲,搖起墨玉扇,側過臉對著香不語,緩緩吐出兩個字︰「慶雲」。
「嗯?雲少爺?」香不語微微一愣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滿臉的不解與驚訝。隨即追問道,「可是雲少爺出了事?」那眼神中,除了焦急再沒有其他神色。
好個香不語,演技果真一流。那一刻,南風竟時忽然有種很想揍香不語一頓的沖動,使勁的緊了緊了幾下手中的墨玉扇子,才把快暴跳的心情平復下來。
「瞞者瞞不識,識者不能瞞。」南風竟時眼神一冷,「今日既然竟時來了,那還是請香媽媽將慶雲交給在下帶回吧。」
聞言,香不語收起了焦急的神情,眯著眼楮瞅著南風竟時,半晌後,才「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南風公子真是愛說笑。人不在,如何交出?」
「你!」少爺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可這香不語還在裝蒜,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耽誤了找回雲少的時機,一旁的蕭雨頓時急了,轉過身就要沖上去。
南風竟時見狀,急忙伸手攔阻,心思一轉,挑眉問道︰「香媽媽,慶雲當真不在閣中?」
「當然不!」香不語毫不猶豫的答道,還不忘對著蕭雨拋了個媚眼,接著便低頭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只是那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竟讓蕭雨覺得背心發涼。
聞言,南風竟時仿佛松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多謝香媽媽了。南風尚有其他事情,告辭了。」說完便起身示意蕭雨離去。
「嗯。」香不語不曾抬頭,低聲喃喃,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今日品這閣中的茶,竟是這般無味。」
「南風少爺,若府上得了玉龍勝雪(朝熙貢茶之一,偶爾會有皇親國戚受賞得賜),可否給香媽媽我送點過來?」正走到門口的南風竟時聞言,抬起的腳步瞬間一頓,笑道︰「一定。」繼而又若無其事的推門,離開。
「少爺,雲少他……」蕭雨很是不解,雲少還未找回來,自家少爺怎麼就這麼離開了芸香閣。雖然沒有證據,但雲少失蹤一事,香不語可是最大的嫌疑人。
「呵呵,回府吧。慶雲目前無事。」剛才與香不語的交談中,香不語有意無意的強調「不在」兩字,而不是「沒來過」,那便是在暗示自己慶雲曾經到過芸香閣,也從側面承認了確實是他從公子府大牢中帶走了慶雲。
雖然香不語是否有其他的身份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友非敵。從而今的形勢來看,最大的可能應當是香不語已經將慶雲送出了少陽城,至于如何出去的,又是去了哪里,則不得而知了。玉龍勝雪,卻是暗指龍玉,是有意與自己合作,追查舊事。想到這,南風竟時深深的嘆了口氣,還好不是敵人,否則這狡猾乖張的香不語還真不好對付。
不明狀況的蕭雨仔細回味了一下芸香閣中南風竟時與香不語的對話,也不知道到底想明白了沒有,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隨南風竟時一同向靖王府而去。
龍玉閣中,南風皓尚未歇息,依舊背著手默默站在窗前。听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南風皓緩緩的轉過身來。「竟時,回來了。」
「是,父親。」
南風皓聞言點點頭,沖南風竟時身後兩側觀望了一陣,卻是沒有瞧見慶雲的身影隨後出現,不禁開口詢問,「雲兒呢?可是玩累了,先歇息了?」
「慶雲他……」父親好不容易才從自己與龍玉的世界中走了出來,南風竟時很是害怕慶雲的失蹤會再一次刺激到他,支支吾吾的有了絲猶豫。
「雲兒怎麼了?」南風皓一見南風竟時欲言又止的樣子,剎那間察覺到慶雲出了事,往前踏了一步,追問道,許是過于著急,瘦弱的身子竟有些發顫,搖搖欲墜。
「父親莫急。」南風竟時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南風皓。「慶雲目前無事,只是恐怕已經離開了少陽城。」南風竟時扶南風皓到椅子上坐定,起身時,一眼便瞧見了桌案上那卷新完成的畫作,略微有些失神。
「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好地生辰,怎麼會突然離開了呢?」南風皓雙手緊緊的攥著椅子的扶手,眉目間全是焦急的神色,隱約還有一絲怒意在慢慢浮現。
「呃,事情是這樣的……」南風竟時聞言斂起心神,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南風皓,只是並沒有提及芸香閣中與香不語的對話,只道慶雲亦未曾去過芸香閣。
听南風竟時講完事情的經過,南風皓半天沒有回應。許久,才收起了臉上的怒意,漸漸趨于平靜,開口道,「終于還是……務必找到雲兒,確保他的安全。」
「是,父親。」看到父親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失態崩潰,南風竟時雖然心中有所疑問,卻終是欣喜的。本打算再問一下關于慶雲為何持有西方龍血玉一事,但瞧見南風皓已是低頭無再語的意思,南風竟時只得答應著退下了。
南風皓看著眼前的畫像,心中一陣酸楚,這原本是要送給雲兒那孩子的生辰禮物啊。默默地卷起畫像,南風皓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雲兒,但願你下一個生辰,為父能親自送到你手中。
烏其國國師府內,國師燕無塵沒有抬頭,低聲問道,「情況如何?」
「已經得手,順利送到宮中。」地上跪著的黑衣人一身煞氣,此時卻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燕無塵聞言贊賞道,隨即抬起了頭。
黑衣人尚來不及歡喜,卻見燕無塵雙眸一閉,輕嘆道︰「如此,你便也無用了。」話音剛落,屋內刀光一閃,黑衣人直覺地瞪大了雙眼,頃刻之間,卻已是人頭落地。斷頭處,竟沒有一滴鮮血濺出,可見出手之人速度之快。而國師燕無塵,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端坐在桌案前,只是那眼眸,已然睜開,正閃耀著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神采。
「國師!」門外,有人輕聲喚道。
「進來吧。」瞬間,燕無塵的眼中又恢復了平日里那般的平淡純淨。
「新來的信。」來人似乎是沒有見到地上的尸體一般,神情一動不動,直接走到了桌案前,雙手將來信呈上。
燕無塵接過來信,擺擺手,來人便自覺退下,一如進來時那般鎮定自如,仿佛那地上的尸體不存在一般。
一見到那空無一字的信封,燕無塵不禁微微一笑,隨手便拆了開了。豈料,燕無塵的臉色隨著信的內容越來越暗,眉頭越皺越緊。待得信看完時,燕無塵已是毫不掩飾的滿臉怒意,眼中,綠色光芒大盛,冷哼一聲,一把將信攥在手里,瞬間,紙屑紛飛,無跡可尋。
「好,好,好!」連著三個好字,燕無塵頹然的靠在椅子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半分不由人啊。原以為烏其宮中的北方龍血玉,少主手中的西方龍血玉,再加上此番奪得的東方龍血玉,已是三玉在手,殊不料少主卻生生將西方龍血玉當了去,直接拱手送給了朝熙國。
燕無塵心中無比的怨恨,這一得一失,雖不至于一招錯滿盤皆輸,但少主的身份卻無疑是暴露了,當真是得不償失啊。
少主,玉鯪族的少主,十多年了,自己足足等了他十多年,想不到竟會成為自己計劃中最大的變數。想到這,燕無塵再也遏制不住體內的怒氣,一聲大吼,只見房內綠光四散,刀風呼嘯,只是片刻,地上的斷頭尸體已經消失不見,整個屋內猶如風暴侵襲過一般,滿是碎渣殘片,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