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臉紅，也許是因為和這個風靡全校的易老師有了直接接觸，也許是因為剛才在上課的時候被抓包在偷懶，總之，牧澄低下頭向易羲寒微微點點了頭，就抱著本子迅速離開了易羲寒的視線。易羲寒輕笑了下，彎了彎自己的嘴角，似在回憶些什麼，怔忪地看了看剛才踫觸過牧澄的雙手。
牧澄抱著一壘本子走進數學辦公室時，就聞到一陣花香。不同于九月桂花香，那是夾雜了許多種花的味道。牧澄一怔，便看見辦公室里還有些穿著便服的年輕人——應該都是那王老師曾經的學生，正在做著道別。牧澄放輕了腳步往那老頭兒的辦公桌走去，將一疊作業放到了老頭兒的桌子上。
「上課想什麼呢，不好好听課？」老頭兒是個有意思的人，一邊批改著作業，一邊頭也不抬地問牧澄。
「嘿嘿，沒啥，就是困了點。」
「哦，我講的很枯燥是吧。」
「沒啦，是昨晚晚睡了點……」
「那麼忙啊……」
「是啊……」牧澄接的順，沒注意就接著老頭兒的話說了下去，等回過神才緊張得看著老頭兒，老頭兒笑呵呵地也沒在說話，只是簡單地揮了揮手。
牧澄不好意思地離開，剛走到門口就和一個身影撞到。
今天是怎麼了，老撞到人？！
牧澄在心里嘮叨了一句，一抬眼，一愣，便認出來人是高三三班的千陽。
要問她為什麼會知道千陽，全拜校布告欄里永遠都不會撤下來的感謝詞——感謝風源集團為我校五十校慶捐贈圖書館！而千陽就是風源集團董事長的掌上千金！
但現在，千陽正用一種驚異的眼神回望著她，看見牧澄看向她，便連忙轉移開自己的視線。幾秒鐘後，千陽換上冷漠的表情，徑直從牧澄的身邊走過。
牧澄有點莫名其妙，轉頭看了看千陽，只見千陽走到王老師的辦公桌前，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照片，然後，竟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狀況？！
因為腦海里一直徘徊著千陽對著王老師嘆氣的畫面，導致牧澄在下午的體育課上一直呈現精神萎靡的狀態。在跑完了兩圈繞操場跑後，老師就下了自由活動的命令。牧澄被方思莫拉去打了會兒羽毛球，但實在是提不起干勁，就獨自走到操場邊的陰影處休息去了。
操場中，同班的男生們正在踢足球，分了兩隊比賽，有些女生選擇坐在操場邊緣為男生們加油，也有些女生選擇自己玩自己的，或者繞著操場散步聊天。牧澄坐在一棵桂花樹下遠遠看著操場上的鬧騰的人兒，偶爾抬頭45度仰望下天空，覺得這種時節真是深得人心，便舒服地閉上眼楮，使勁吸了吸鼻子，露出個滿足的表情。
「好香……」
桂花開得正香，陽光溫柔得恰到好處，人間最美不過此時。
牧澄再次睜開眼，微怔，明顯感到起風的跡象。
離牧澄不遠的地方，一抹背影靜靜地站立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透明。而牧澄，能透過那背影清晰地看見遠處正嬉鬧大笑著的同學們，陽光沒有阻擋地穿過那個背影，投映到了水泥地上，一片金黃。
牧澄呆呆看著眼前的背影，猜想此時背影後的她會有怎麼樣的表情。
「如果靈魂還不願走入那邊的世界，便說明那人還有未完成的夙願，你明白麼，阿澄？」
牧澄垂下眼瞼，思考了一會兒，終是下定了決心，「……王老師。」
眼前的背影明顯一僵，似是不敢相信，但又不敢回頭，只是站立在那。
牧澄向前一步，從桂花樹的陰影下走入陽光里，「……王老師。」
背影猛然回身，詫異的目光看向牧澄，縱使已經作為亡靈，王雪梅仍舊瞪大了眼楮，張大嘴覺得吃驚，「……你……你……」
牧澄暗了暗眼神，彎起嘴角，點頭，「是的，我看的見您……我還可以看得見您，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