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不過,這張清的表現倒叫她吃不透了。就算她繡得再好,張清表示一下惋惜也就可以了,不至于要這麼熱情啊!
「綠衣,張師傅是什麼時候來謝府的?」陳瀟看著身邊的丫鬟問道。
綠衣思索會道︰「奴婢還沒來謝家的時候,張師傅已經在謝家了。不過,奴婢听說,以前,她是府中的繡娘。後來府里要給幾位小姐找女紅師傅,她便到大夫人處去爭了這一職。大夫人見她確實有本事,也就同意了。」
「她以前也是對我的事也這麼上心的嗎?」。陳瀟想著她這麼熱情總是怕她有所圖謀謀。
綠衣好似看中她的心事般,道︰「張師傅這麼多年來對小姐一直都是不錯的。小姐幼時不愛刺繡,張師傅都是耐著性子教的。奴婢可沒見她對其他小姐這樣。」
听完這話,陳瀟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不會是小說上寫的那樣,有一段淒慘的身世,而張清才是她的親娘吧。剛到謝府,這腳跟都還沒站穩,可受不了這種事情的摧殘。
「你去將王嬤嬤叫過來。」陳瀟吩咐道。她是劉姨娘的陪嫁丫頭,這種事情肯定知道。陳瀟忽然覺得自己太敏感了,不過就是有一個對自己好一點的人罷了,她居然已經想到自己是她的女兒了。肯定是因為日子過得太波瀾不驚了。
王施過來的時候,陳瀟癟著嘴道︰「嬤嬤,你當年是看著我出生的吧!」
「恩,怎麼了?」王施被弄得莫名其妙,說來,她並沒有親眼看見劉姨娘將女兒生出來。因為當時她肚子痛,去了茅房。不過,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生好了,劉姨娘也去了。想到這里,王施的頭又低下來了。
陳瀟支著脖子道︰「我在想,自己有沒有什麼身世謎團呢?比如,我不是劉姨娘親生的。」
王施听她這麼說,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姑女乃女乃,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這府里到處都是人,說話小心些。」
王施說完,還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確認只有綠衣一人之後,小心的去將門掩上了。小聲道︰「說來,二小姐的身世倒是真有疑團。當年,府里的人都沒見著大夫人有孕,可就在夫人產下小姐的那一日,大房那邊派人來報,說大夫人也得了個閨女。」
陳瀟沒想到還能听到這種八卦,又道︰「那後來呢?爹沒說話?」
「據說那個孩子就是老爺抱過來的。听傳言說,那是老爺在外面有的孩子,生出來了,只好抱回來了。」
听到這里,陳瀟覺得她這個爹做事也太不靠譜了,「難道夫人不說話,這種事也只當打落了牙往肚里咽。」想著曹氏做事的手法,她有點不信。
「還能怎麼辦?」王施嘆了口氣道︰「大夫人能怎麼辦?老爺就是她的天。她除了接受也別無他法了,這麼多年,大夫人面上看著風光,也不知私下里受了多少委屈呢!」
陳瀟想到那日李怡榮與曹氏的對話,越發覺得王施說得對。
「那呂姨娘呢?她當年進門的時候大夫人也沒吭聲?」陳瀟可不信曹氏會一聲不吭的接受。
「呂姨娘可是有手段的,她是商賈家的姑娘,當年見了老爺便一心要嫁入謝家。」王施頓了頓接著道︰「老爺當時被她的外貌所惑,還沒進門就有了二公子,說起來,老爺年青時也夠風流的。」
「不是說當年爹最喜歡的是娘親嗎?娘當年已經入門了,爹怎麼會對呂姨娘有那麼大的興趣啊?」陳瀟疑惑道。
王施無奈道︰「當年夫人什麼都不爭,對誰都是一副淡淡的,哪有呂姨娘的一般手段啊!」
真的是這樣嗎?陳瀟想不通了,如果真的喜歡她會因為這樣就移情別戀嗎?
王施仔仔細細的瞧著她一圈道︰「瞧瞧,那呂姨娘年青的時候可不就和小姐像的很嗎?小姐像誰,還不是像夫人。難怪她當年那麼得寵。」
說完了王施還煞有介事的咂咂嘴。
「不說我倒忘了,當年,呂姨娘可還指望著做當家主母呢!」王施眉飛色舞道︰「她自導自演了一場戲,說是懷了孩子,卻被大夫人丫頭送來的湯藥弄沒了。這件事當年家里鬧得可厲害了,後來是呂姨娘的丫頭出賣了她,因為這件事情,老爺後來對她不理不睬。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陳瀟見她說得開心,忍不住道︰「嬤嬤你不做演員真是可惜了。」
王施沒弄懂什麼意思,也沒多問,心里就當她是在夸她了。
綠衣在一旁提醒道︰「小姐,該習字了。」
陳瀟這才想起,如今自己定了計劃的了,每日到時間就要練字。這可是她唯一的課業了,千萬不能在做的一塌糊涂了。想著剛剛王施的話,她搖搖頭,心里還是半信半疑。
她收回心神,到了自己自作的書房里,攤開了宣紙,開始一筆一畫的抄起了《道德經》了。
陳瀟記得自己讀小學的時候,學校曾開設過寫字課。當時她除了開始的幾節課由于好奇上心之外,後來對這門課簡直深惡痛絕。因為,每節寫字課結束,她的衣袖上都是墨汁。好在,當時的那個寫字老師帶了半學期就退休了。學校也就結束了這門課,陳瀟才解月兌出來。
果然,毛筆字是最考驗耐心的,寫繁體的毛筆字更是折磨人耐心的。一個「無」字,她怎麼也寫不對。郁悶了一會,她自言自語道︰「你連簡體字都不會寫,怎麼能跨越難度呢?」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寫著蘇軾的反復的抄寫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是蘇東坡為其亡去的愛人所作,樸素真摯的深情,沉痛的生離死別,每讀一次就更為其中的深情所感動。陰陽相隔,重逢只能期于夢中,蘇東坡用了十年都舍棄不下的,是那種相濡以沫的親情。他受不了的不是沒有了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失去了伴侶後孤單相吊的寂寞。
畢竟是自己喜歡的詞,陳瀟抄的十分認真。一遍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都是汗水,黏黏膩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