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起飛的時候很忐忑,想不通這麼個大家伙載著好幾百號人怎麼能飛上天。
「別看了,鼻子都壓扁了。」
我側過腦袋瞥他一眼,「多管閑事!」
扭過頭繼續貼在窗戶上向外張望。
「你這樣是看不見天庭的。」
「我看什麼你管不著。」
黑魔聳聳肩,閉上眼楮不再搭理我。我也懶得跟他斗,等到了雲南找到線索,就找機會溜之大吉。目前不過是因為黑魔還有點利用價值而已。哼,跟姑女乃女乃斗,也不打听打听姑女乃女乃吃的是哪行飯。
人類的高科技果然好用,剛吃完簡餐,就到了昆明機場,比騰雲駕霧要省時省力多了,我不禁開始為仙界的發展擔憂。
在昆明未作多少停留,我們坐上大巴車直接向瀘沽湖進發,擁擠、骯髒的車廂彌漫著難聞的氣味,我捂著鼻子,踮著腳盡量避免與腳下的穢物接觸,時間開始變得很難熬。
「哎!我說,那誰!」一路上我第一次主動開口。
「嗯?」黑魔靠在椅背上睡覺,愛搭不理的。
「去瀘沽湖,只能坐這個嗎?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比如飛機?」
「沒有。」說完,人家直接側過身,一副你別煩我的架勢。
「你想想辦法啊!」
「秦大小姐,我可以飛,可你不行。」
「你可以帶我飛呀!」
話才出口,我就後悔了,想起上次他帶我飛時曖昧的姿勢,我臉紅了。
黑魔一听,轉過身,一臉壞笑,說︰「這是你主動要求的啊,別像上次那樣,說我佔你便宜。」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小小糾結了一下,安慰自己︰做大事當不拘小節。
找了個機會,我倆下車,轉到無人的街角,突然腰間一緊,雙腳離地,轉瞬間地面的房子已變成火柴盒大小。這次,黑魔駕了朵雲,在空中徐徐掠過,只用手臂環著我的腰,不像上次那樣令人窘迫。
雲南的天空有許多層層疊疊的雲彩,我們從雲中穿梭而過,微風輕撫,心頭頓時輕松起來。我忍不住抬頭看黑魔,說實話,他長得真的很好看,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微翹的嘴唇,堅毅的下巴,一雙深黑的眸子,濃密的睫毛又長又翹,隨著眼楮一眨一眨,睫毛上下顫動,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模模。
「看夠了嗎?」。黑魔突然轉頭,和我面對面,深黑的眸子里滿是笑意,嚇得我趕緊低頭,心頭怦怦跳。好尷尬啊,怎麼變成凡人了,定力也變差了。
于是剩下的時間里,我一直刻意繃著身子,盡量與黑魔保持距離,累得腰直疼。還好,半個時辰後我們緩緩落到一座深山,沒有人煙的樣子,走了一會,終于見到山間有炊煙裊裊升起,「今晚就在那里落腳吧。」黑魔說。
待我們走近仔細一看,那是座簡陋的農舍,圓木壘牆,木板做頂,倒有幾分野趣。
黑魔快走幾步,到屋前大聲問道︰「有人嗎?」。
話音剛落,吱呀一聲,一位身著傳統服裝的小伙子從屋里探出身子,見我們倆穿著沖鋒衣,打著背包,以為我們是徒步旅行者,熱情地打著招呼︰「你們是從里格來的吧?」
「是啊,我們迷路了,現在天又黑了,想借宿一晚,明早再回去。」黑魔偶爾也會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很有迷惑性。
「好啊,我這里還有一間空屋子,這就給你們收拾出來。」說完,小伙子熱情地招呼我們進屋。
我悄悄拉了拉黑魔,低聲說︰「只有一間怎麼住?」
「你睡地上,我睡床上。」黑魔簡單利索地回答。
「不行,我可不睡地上。」
「那就睡床上,我不介意。」黑魔邪邪一笑,把我氣得直瞪眼,他也干脆不搭理我,氣定神閑地和那個小伙子聊了起來。
原來小伙子時常來深山里打些野物,這間木屋是打獵時暫住的。簡單聊了幾句,我們都累了,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也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睡覺的屋子不大,剛好放下一張床。我趕緊搶先邁進房間,堵在門口,掐著腰,沖黑魔說道︰「你去那屋睡,反正你們都是男的。」
「剛才我說咱倆是情侶,哪有情侶分開睡的,現在人間很開放的。」
「誰讓你那麼說的!」我氣得直跳腳。
「不是情侶一起旅行,說出去有人信嗎?眼下我們不能引人懷疑,任何地方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魔皇的探子,不是只有你們仙界才有臥底的,我的大小姐!」
「為什麼要擔心魔皇的探子?難道追查我爹的不止咱們一路人馬?又或者你這次行動不能被魔皇知道?」從一開始我就對黑魔的動機有諸多揣測,現在情況越來越復雜,听口氣,魔皇也攪在這趟渾水里,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不該你問的少問。」黑魔一句話把我頂回來,轉瞬消失在我眼前,我趕緊探出窗外,見不遠處樹影搖晃,看來今晚他打算在樹上棲身。
我總算松了一口氣,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情不自禁向窗外望去,靜謐的月光下,那個身影掩映在樹影間,沐浴著月的光華,這個畫面很美。其實細細一想,這人還不錯,相貌英俊,氣質月兌俗,性格嘛,偶爾也能招人喜歡。
哎呀!呸呸呸!我在想什麼呢!敲打幾下腦袋,趕緊把剛剛那些傻念頭趕出去,忿忿地看著樹上的那人,真是惑人的妖孽。
第二天清晨,林子里的鳥兒嘰嘰喳喳把我吵醒,一睜眼下意識朝窗外看去,見黑魔已經不在樹上。趕緊起身,一推門見他背著手在院里站著,這才放下心來。
听見我推門的聲音,黑魔轉過身,微微一笑︰「早啊。」
那一瞬間該怎麼形容呢,那時清晨的一道陽光正透過樹葉均勻地灑落下來,斑駁的樹影落在他的身上,周身仿佛被一圈光暈包圍,剎那間,我有些恍惚。
「收拾收拾,咱們出發吧。」黑魔低沉的嗓音分明掩飾著幾分笑意,我連忙埋下頭匆匆走開。
門前有條小溪淙淙流過,清澈見底,我蹲子,散開長發,打算細細梳洗一番,卻無意間瞥見水面倒影,黑魔正在身後注視著我,眼神交匯的剎那,有種很奇妙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我低下頭佯裝沒有看見,快速扎起馬尾,隨便胡嚕一把臉,拎起背包,「走吧!」
一路上,兩人無言,過了一會,在我前面開路的黑魔突然向我招手,我快走幾步爬上前面的山坡,「怎麼了?」
黑魔大手一揮,「你看那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伸著脖子看了半天,「看什麼?」
黑魔無奈地搖搖頭,一把攬過我的腰,跟著覺得身子一輕,眼前的地平面迅速消失,再睜眼一看,我被黑魔攬在懷里,兩人已在半空中。
此時的姿勢讓我立刻羞紅了臉,可在半空又不敢掙扎,剛想張口罵人,卻一低頭看見山坡下面有一片湖泊,湛藍如海的湖水被群山包圍,朵朵白雲倒映其中,湖中還有幾處小島,島中樹木茂盛,雲霧裊繞,好一處人間仙境。
黑魔看我愣愣的紅臉蛋,不覺好笑,嘴角一勾,笑道︰「大小姐,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