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爵開發封地,規模之大,完全超出了政王爺等人的想象。前兩次他負責徭役,還以為他只有那麼大的能力。這次,他就那麼躺在家中,安排有條不紊,還輕易地發現了孫陽這樣的人才。孫陽其人,政王爺等人完全沒有印象。當听說何伯爵一次獎勵二十兩銀子時,大家都認為何伯爵瘋了,錢多得燒手了。要知道,去年何伯爵獻滑雪板,有助于將士雪地作戰,而且在兩次戰爭中確實發揮了作用,政王爺才獎勵了十兩!比起來,政王爺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小氣。一個是王爺,一個是伯爵;一個擁有北疆三省之地,一個僅有相當于兩百畝良田的兩萬畝亂石覆蓋之地。如果不是何伯爵正在大開發,要用錢的地方太多,說不定獎賞還更多。
何伯爵新發明的機器外人都看不到,不過產品大家都看見了。那又細又勻的鐵絲,是怎麼做出來的?那些又薄又平整光滑的鐵制器件,是怎麼做出來的?那些潔白如銀的米、細膩爽滑的面粉,是怎麼做出來的?武庫令的工匠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以前的滑雪板、羽毛筆、背包、墨水瓶、滑輪等,大家看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做出來的,就能仿制出來。而且,何伯爵鐵器加工廠生產速度之快,完全顛覆了眾人的經驗。奇怪的是,專利法是何伯爵提出的,現在他卻不再申請專利。而且听說了,他把以前所有的專利完全賣掉了,無疑是想把錢收起來準備避禍。
要說,這些還不算是政王爺真正的煩惱,充其量是疑惑、好奇、無奈。政王爺真正的煩惱還有幾樣。
首先,是戰利品的處置。戰馬、牛羊都好處置,就連帳篷等物資也好辦。最難處置的是兵器,兩次戰爭,四萬多件兵器。這些兵器,很多與大華的不一樣,大華人不習慣使用。各省軍區的人來看了,沒賣出一件。要說賣給普通百姓,歷來是嚴禁普通百姓存放制式武器的,而且普通百姓買來有什麼用?何伯爵曾經說過,賣不掉回爐也行!可是太平關沒有大型的熔爐,即使有,熔了之後又拿來做什麼?如果沒有用,還要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然後是糧食問題。太平關本來缺糧,又增添了一萬多俘虜。糧食消耗太大了。年初糧商們為了爭那個貴族身份,踴躍得很,後來就不那麼積極了。沒辦法啊,半價購糧,量少商人還能承受,可就是把他們的全部家當拿出來,又能買多少糧食?可是何伯爵卻拿出了兩千兩黃金,先拿錢,後拿糧。糧商當然要優先滿足何伯爵。太平關等到把賣馬的錢拿來買糧時,附近的糧早已被何伯爵買光,遠處的糧就要增加運費和時間,甚至糧價都已經漲高了不少。
再次是俘虜以及采礦問題。俘虜采礦,只吃飯,不拿工錢,應該算是一個很劃算的問題。可是礦采了不少,有煤礦、鐵礦、銅礦。現在采出來的礦石沒辦法冶煉,堆積如山,與礦石伴生的雜質岩石等也不知道有多少,已經嚴重影響了采礦的繼續進行。已經有一處的俘虜轉到了另一個峽谷,以後又怎麼辦?賣礦石?有誰買?那麼多。如果礦石無法處理,還不如不開采,俘虜不勞動糧食消耗也要少一些。如果何伯爵沒有受辱,沒有遇刺,說不定早就拿出了主意。你看他封地是那麼多人開采石料他還不嫌多。
最後,是華櫻的問題。華櫻今年年底就是十六歲,明年就十七歲了。按大華習慣,女兒一般十七八歲就該成親,或出閣,或招贅,否則大家都會說長道短。華櫻是政王爺唯一的後代,肯定是要招贅的。可是遍觀整個北疆,能配得上華櫻的還真是找不出。說家世,當然整個大華,除了皇室,沒有人能比得上。皇室是自己本家,是不可能考慮的。其他公侯,都嫌北疆貧瘠,沒有一個在北疆安家。說能力,北疆也找不出一個出類拔萃的人。要說稍微優秀的,不是已經安家,就是不可能入贅。再說,政王爺看得順眼的未婚年輕人,北疆是一個也沒有。讀書人矯揉造作,游山玩水,尋花問柳,賣弄詩詞,又是無病申吟;練武的悶頭悶腦,四肢發達,不是打架惹禍,就是死氣沉沉。當然政王爺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身居高位,能接觸了解的人又有多少,好多人在他面前拘束得很,害怕做錯了。
前兩年,華櫻帶著劉智升的兩個兒子小勇和小武經常到街上閑逛,看見不平就管,還贏得了百姓的稱贊。當時政王爺雖然覺得女兒拋頭露面不太好,但也不想約束,對她能夠贏得百姓稱贊,也頗感欣慰。這次回來後,完全變了,不怎麼出去了。小勇和小武來找她,她也只出去了幾天,就不搭理了。起初政王爺還以為女兒大了,懂事了,知道呆在家里做閨女了,心里還很高興。後來經常看見華櫻在花園里發呆,才覺得事情不對勁。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請大夫診斷,也沒什麼問題。政王爺的頭都大了。
後來,華櫻听何伯爵的制作的新東西出現了,就上街大量買回家。只要是與何伯爵有關的,每一樣都買,也不管有用沒用。
政王爺打听了一下,華櫻出去那幾天都是在茶樓等去打听何伯爵的經歷,實在沒有新東西了,就連一邊的侍衛都基本上能把茶樓說書人說的關于何伯爵的事跡的內容背下來了,才沒有再出去。
這下,政王爺急了。華櫻竟然喜歡上何惜生那個臭小子了。何伯爵雖然出身貧寒,才華、人品、能力、智慧,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可是他已經成親了,妻子還是一個寡婦!雖然是自己做主證婚的,心底還是有點鄙視,這個何惜生,什麼眼光?你要報恩,也不一定要娶她做妻子啊!可以先娶作妾,或者就是有錢了給點錢就行。何惜生也不可能入贅的,他已經擔負了何家和梁家的香火延續重責。听說梁氏已經有了身孕,就算他不再需要將子女姓梁,也還要姓何啊!還有,他得罪了兩個皇子,雖然到現在京都還沒有消息傳來,誰知道那兩個混賬皇子以後會不會記恨他?現在皇上還沒有確定太子,還不能否認哪個皇子沒有機會登上九五之尊!另外,大夫說,他遇刺是傷到了後腰,暗器上又有毒,藥材也沒听說找到了,那千年首烏和肉芝可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誰知道能不能徹底治好,以後還有沒有那方面的能力?
無論從哪一點說,何惜生不能成為自己的女婿!絕對不能!政王爺緊急和王妃進行了深入地交流。十幾年了,政王爺沒有進入過王妃的房間。王妃是前禮部尚書的女兒,從小家教甚嚴,的的確確是賢淑女人。王妃知道政王爺的病,無可奈何,也沒有責怪過政王爺。王爺的女兒,當然不愁嫁,招贅也不會愁的。政王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既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是耍驕撒潑之輩,也沒有要求必須呆在閨房里。現在知道了這個情況,也拿不出主意,只能說是盡量開導女兒。
女兒的事情,政王爺不能告訴外人,其他事情也得盡快解決。好在政王爺有自知之明,不是剛愎自用的人,自己無法解決,就召集眾人想辦法,集思廣益。事情不太緊急,人也不必召集太多。實在想不出辦法再打主意。因此就只召集了張志祥、于鵬、劉智升,以及自己的幾個幕僚。
問題一擺出來,大家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要說這些事情都與何伯爵有關,而且何伯爵還在找礦石,只要他願意搭手,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問題是何伯爵會不會搭手。他離開太平關到關外府,肯定是因為受辱、遇刺,政王爺處置不當造成的。可是誰能指責政王爺?而且凶手與皇子有關,政王爺也確實沒有辦法。
最後還是于鵬打破寂靜。他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些問題都和何伯爵有關,還是把何伯爵找來吧!他是政王爺封的伯爵,而且又是特員。雖然前面有些事,他受苦了,不過他這個人,做事以大義為重,不會那麼小肚雞腸,應該會幫忙的!」
眾人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只能先試一試。張志祥提出,人是肯定不好找來的,伯爵府已經是一座空宅,關外府的封地正在開發,何伯爵的傷還沒好,連坐起來都困難,他多半不會回到太平關。要麼就派一個身份比較高的人去,先代表政王爺對他表示慰問,再請他出主意。
誰去呢?身份很高,要能代表政王爺;做的是低三下四的活,說的是求爹爹告女乃女乃的話。最後,大家一致把目光投向楊建池。誰讓你是政王爺的首席幕僚呢?而且,何伯爵的婚事你還操心不少,你們之間的交情比大家都要好些,何伯爵不一定會讓你坐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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