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麼事?」何伯爵示意李志毅放心,自己也重新坐下來。
劉智升卻對楊建池說︰「楊先生,當時我就說了,我是來給你作證的,保護你的。你不說,回去我就實話告訴政王爺。」
楊建池沒有辦法,只好說︰「何伯爵,你的那個放大鏡都是相同的吧?」
「嗯,都相同。」
「確實能夠引火吧?」
「那要看會不會用了?還有當時的條件怎麼樣?」何伯爵說。
「你的意思是不是隨便就能引火的?」
「嗯。你們,哦,政王爺該不會是想引火做什麼吧?」
「政王爺當然不想引火做什麼。只是政王爺很為難啊!他為難,我們也就跟著為難。你就幫幫我們吧!今天的午飯我請!你就說說怎樣才能引火?」
「政王爺有什麼為難的?」
「你們拍賣玻璃,政王爺和郡主也去了。郡主買了一個放大鏡,試了幾天,可是無論怎樣,就是不能引燃火。前兩天還好,後來就說要來找你,問怎樣才能引火。郡主的年齡也不小了,你又是有婦之夫,政王爺就不同意她來找你。郡主就又哭又鬧,說她不來可以,反正她要知道怎樣才能引火,要政王爺告訴他。要是一天不告訴她,她就絕食。政王爺沒辦法,問了很多人都說不知道,政王爺自己也不方便來找你,就把我們叫來了。」
何伯爵笑了︰「還有嗎?」
「我們走之前,郡主已經開始絕食了。政王爺告訴她,我們來找你,她才吃了飯。她說了,要是我們不問清楚回去,她還要絕食。」
「哈哈!還有就是你們認為為小女孩跑路,太丟面子,就不好開口了?」
「何伯爵,就不要笑話我們了!你趕快說說怎樣才能引火?」
「告訴你們,你們也不一定懂,必須要一邊看著怎麼用,一邊听解釋才行。現在我身上沒有放大鏡,也沒有其他東西,沒辦法演示。我的事也比較多,沒時間陪你們慢慢磨。吃飯後,你們把小武兩兄弟帶回去。他們知道怎麼引火,可以直接演示給郡主看,給她講解。他們也順道回家看看娘。你們看怎麼樣?」
「他們都知道?」楊建池和劉智升同時說。
「是啊!這有什麼了不起的?關外府知道的人不低于五十個吧。要不是放大鏡太少,我也太忙,上萬人知道都不稀奇。今後的學校還可能學習這方面的知識呢!」
楊建池無語了,以為是很秘密的事,說了要請客,被人笑了一通,結果就連半大的孩子都知道!「我說嘛,叫你先問問小勇他們,他們不知道也叫他們問何伯爵。你呢?偏說他們學的時間不長,不一定懂。直接問何伯爵快一些,好早點回去。」楊建池埋怨劉智升。
「你可是答應了的!」劉智升反駁。
「不說了,點菜啦!」何伯爵可不管那麼多。
事情說完了,小勇他們也叫過來,一起吃了飯。算賬的時候,楊建池皺眉了︰「糟糕!我平時身上只帶幾兩銀子。現在錢不夠,怎麼辦?」
何伯爵望房頂,好像要看清上面有幾塊瓦。劉智升也跟著看房頂。小武說︰「簡單啊,銀行不遠,貸款唄!」小勇也說︰「嗯,以楊先生的身份來看,就算一百兩也合乎小額無抵押貸款的條件,這頓飯最多三十兩吧。」小武又說︰「如果到期不還,就寫張布告,張貼出去,寫明︰茲有楊某,請客無錢,然後貸款,逾期未還,銀行為難。」
楊建池想哭了,對劉智升說︰「劉智升,你教的好兒子!我跟你借,回去就還你!」
「楊先生,你不要冤枉我爹了!我爹教得出我們這樣的人嗎?」小勇笑嘻嘻地說。
劉智升說︰「記住,你可是說了啊!不還也沒關系,我的兒子有辦法!」
等結過賬,何伯爵突然說︰「怎麼了?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入了神,一時把你們給忘了。你們都吃過了?我來結賬。」楊建池氣得牙咬得咯 響,劉智升咬緊牙根,不讓笑出來。
小武說︰「師父,不用了。楊先生已經結過了。」
「是嗎?這怎麼好意思?楊先生,實在太感謝了!你們不是要回太平關嗎?我還有事,小勇小武,你幫我把他們送回家。」
「是!」
何伯爵上工地了,劉智升等人回到了太平關。
正所謂,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小勇兄弟倆上陣,一邊演示,一邊解釋,很快大家就看到放大鏡真的引燃火了。華櫻也試了一下,果然如此。兩兄弟接著又在光線較暗的室內演示了幾種成像,然後說玻璃花瓶其實也可以做放大鏡,也簡單地演示了放大現象。王府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個何伯爵,是怎麼想到的?這個放大鏡為什麼會匯集光線呢?這個什麼焦點、焦距的,何伯爵怎麼知道的?就因為他是天才?
兩兄弟又說,何伯爵暫時太忙,以後還要做一些縮小鏡。縮小鏡跟放大鏡相反,中間薄,外面厚,會發散光線。不過具體有什麼用,何伯爵說以後就知道了。現在沒有,說起來也不容易理解。
劉智升又要檢查兩兄弟的作業,看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言論。兩兄弟還說,何伯爵說了,他們的數學還差得遠,很多東西現在沒辦法教他們。有時兩兄弟看到何伯爵的草圖,上面的符號奇怪得很。何伯爵計算的時候,也念一些奇怪的術語。
小勇他們交差了,政王爺也放心了,可是華櫻心中,對何伯爵的好奇與崇敬也更重了。政王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也是九月初一,關內府周蘭山的瓷窯。
吳大用正在巡視各個工匠的干活情況。管賬曾經建議不要去干涉工匠干活,他認為這些窮鬼沒人看著就會偷懶,執意要隨時巡視。他看到工匠們都很認真地干著,心里很高興,為自己高明的管理手段得意不已。昨天,有兩個人干活的時候聊天,他看見了,宣布扣除當天的工錢。今天看來,效果非凡。工匠們認真做自己的事,就連自己來了他們都沒有發現。
吳大用在上釉的地方視察的時候,被一只腳絆倒了。工匠干活,有時舒展一下四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只腳剛好在吳大用經過的時候伸出,吳大用就被絆倒了,倒得也太合適,撞倒了一個瓷胎架,跟著瓷胎架又撞倒一個,就這樣,一連撞倒了十幾個。架上的瓷胎完全摔壞了。這可是幾百個啊!需要的工錢都不是一個小數目。等吳大用爬起來的時候,還發現釉缸打爛了兩個,釉子正向四周蔓延。釉子是瓷器最貴的原料,這兩缸釉子就是千兩也買不回來。吳大用差不多嚇傻了,身上的痛也不覺得了。
旁邊的工匠也被掉下的瓷胎打中了頭部,所幸瓷胎不很硬,重量也有限,受的傷不重,還是在旁邊發出了申吟。其他周圍的工匠也似乎才發現出了情況,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個個呆若木雞。
吳大用終于回過神來,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周蘭山知道了,一定不會讓自己好過。雖然自己的妹妹是周蘭山的小妾,這麼大的損失,妹妹也保不住自己。吳大用轉身對旁邊把他絆倒的工匠就是拳打腳踢。要不是他的腳伸出來,自己會絆倒嗎?還會有這些事嗎?當然他沒想過,自己听從了管賬的建議,不來巡查,就不會發生這件事。當然他還是不會知道,就是沒有這件事還是會發生其他的事。工匠們已經琢磨出十幾種辦法,就在這兩天之內,必須把事情鬧大,瓷窯從此停工。
其他工匠也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開。挨打的工匠不服氣,提出不干了,要求結賬走人,他還要去找郎中看傷。
結賬?結什麼賬?這樣大的損失誰來負責?吳大用還想打人,可是周圍的工匠太多,他大罵︰「你們這些窮鬼,不想干了嗎?不想掙錢了嗎?」
以前,他的話也許有點作用,今天不行了。工匠都扔下手中的工具,有的還順勢把面前的瓷胎踢壞了。「不干了!不干了!結賬,我們不干了!」
吳大用一個人,無法面對這麼多人,就跑出去叫人。工匠也跟著跑出去,一定要掌櫃結賬,大家都不干了。
這里有幾個打手,是周蘭山安排防止意外的。吳大用叫他們出手鎮壓。可是他們已經不敢動手了。上釉工匠一邊走,一邊大聲把經過告訴周圍的人。更多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加入進來。掌櫃自己的過失,到工匠頭上發氣。這有天理嗎?聲音越來越大,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全部的工匠都圍了過來,要求結賬。回鄉的士兵雖然沒有兵器鎧甲,也隱隱保護住年老的工匠,也不出手。只要那幾個打手敢動,一定會缺胳膊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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