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積雪還沒化完，河里早就化開了。趙志敬派人扎了一個木排，一個人帶了干糧等物順水而下。
一般說來，南船北馬，北方人會駕船的很少。不過趙家是江湖人，交游廣闊，經歷豐富，簡單的木排還難不住人。另外幾人騎馬走陸路，到下游尋找合適的停靠上岸點。將來木材要賣出去才能掙到錢。
百果省的主流起自大連山東部，先蜿蜒向西南方，流至百果省、隔雪省、藤沖省、向陽省四省交界之地，沿隔雪省與向陽省之間的大河向西南流，然後突然轉道向東，橫貫向陽省，然後與百勝省下來的河流匯合，經過芳華省和木陽省之間的界河，一直東流出海。那麼沿途的隔雪省、藤沖省、向陽省、木陽省、芳華省都可以賣木材。特別是木陽省、芳華省地處平原，沒什麼大樹，價錢最高。
百勝省的主流起自大連山中部，往南直貫隔雪省到達盛京市北部邊界，轉道向東，沿邊界前行，進入向陽省，橫貫向陽省，與百果省下來的河流匯合。百勝省做隔雪、盛京的生意足夠了，實在不夠，還可以做向陽省的生意，沒必要同百果省搶下面的生意。
霜林省主流起自大連山西部，往東南，過霜林省、黑石省、朝月省、隔雪省四省交界處，經朝月省和隔雪省之間的界河，一直到盛京市西部邊界沿邊界向南，直穿鎮山省，到溫川省和芳華省兩省之交的界河，東南流向出海。可以賣木材的地方更多，完全不會跟其它兩省發生利益沖突。
當然，百勝省和霜林省的探路人員還沒有出動。[]探路必須要等競價結束後才進行，以免讓有心人發覺，造成惡意抬價。
二月三十，何伯爵工程隊組建討論會在太平關召開。與會的人有馬超、盧海川和近百個工匠代表。盧海川這兩個月過得並不輕松，冰天雪地的，在太平府、關內府來回跑了好多趟。他要把何伯爵組建工程隊的消息散發出去，希望工匠們都認真考慮，並推選出大家認可的代表來洽談。因為這只有有經驗的建築工匠才能參與，而且何伯爵申明不能借助官府的力量，現在就只能靠他想辦法，多方面聯系。好在他們是建築世家，對很多工匠都比較熟悉。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不相信他。
會議開始，盧海川說︰「大家好！經過近兩個月的準備，今天大家一起來討論工程隊組建簽約的事情。何伯爵很忙，他派了特派員到這里來。這位馬超馬掌櫃，可能很多人都認識，今天就代表何伯爵跟大家談。」
馬超說︰「各位師傅，要說真有點不公平，你們很多人都認識我，我卻不認識幾個人。」然後馬超重復了一下工程隊組建的意義和作用，特別是對員工的好處，收入穩定，意外有保障；壞處也當然沒有回避，大家的工錢要降一些下來，還要遵守一些制度。這些大家都了解了，現在最關心的是工錢到底要降多少。要說工種也不好劃分。這些工匠都是精通建築的各種工種。只會一個工種是不行的，比如你只會砌牆，那麼粉刷的時候你就沒活做了，還有蓋瓦之類。要是長時間沒活做一家人的生活就會受到威脅。另外同樣的工種，也有快慢好壞之分，每個人不同時候都有區別。馬超以前不懂，盧海川離開後在關外府也去了解了許多，在何薇的滿月酒時就跟何伯爵探討了這個問題。何伯爵也比較頭痛，最後建議，收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基礎收入，每個人相同，相當于最低生活保障。一部分為做工收入，各有區別。大家討論一個標準，根據各人做工表現上下浮動。各人做工表現要一起工作的人來評定。兩樣加起來最高不得超過目前的收入。不過，還是交給工匠們討論，說不定有更好的辦法。馬超就沒有說出何伯爵的建議，只說希望大家提出合理的建議，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一個工匠站出來。他說，听到消息後考慮了很久。有的人認為何伯爵這樣把工錢降下來，到大雪無法開工的時候解散工程隊，何伯爵就大賺了。所以不希望簽約。當然有的人這樣想也不敢說出來。他相信何伯爵不會虧待下力人。何伯爵修水庫的時候，他做過工頭。他們那次徭役已經完了，何伯爵不忘他們，還叫人給他們送馬肉來。何伯爵會貪圖百姓的錢嗎？他有一個算法。他以前的收入是一個月五百文，每年實際干活的時間大約六到八個月，一年就是三四兩銀子。既然有那麼多保障，他每月領三百文就夠了，一年下來減少不多甚至可能更多。其他人也可以這樣參照計算。大家都是靠手藝，靠體力掙錢養家，干活一般都踏實，偶爾不舒服手腳慢點都可以諒解。當然有人以為有了保障，就消極怠工，偷奸耍滑，一經查實，就開除。他相信，只要是何伯爵工程隊開除的人，整個百勝省都找不到活做。誰會冒險？工匠說完，就坐下了。
人才啊！馬超心里說。不過還是看其他人有無更好的意見。可是其他人有的默不作聲，或者就是那種擔心何伯爵隨時解散工程隊的人，或者不知道說什麼，或者在觀望。有的人說這種辦法不錯。就是沒有人提出更好的辦法。
足足過了一刻鐘，馬超都沒有看見有人站出來。馬超站起來，說︰「請問，剛才這位師傅，你叫什麼名字？」
「鄙人傅連章。太平府人。」工匠站起來說。
「各位師傅，剛才傅師傅的提議你們有沒有意見？」馬超問。稍候，馬超又說，「傅師傅的提議我認為有可取之處。不過三百文太少了，起碼三百五十文！」
場內轟動了，真的假的？這樣算下來，不但沒有下降，反而增加了！這個人專門負責何伯爵的生意談判，不會這點賬都不會算吧？工匠們都交頭接耳。盧海川也皺起了眉頭。
馬超伸手拍了兩下巴掌︰「請安靜！請听我把話說完！以後我們的工程隊要走出去，不局限于北疆。也就是說，以後我們不在乎大雪的限制。關外府的雪化還不明顯，太平關已經可以勉強開工了，關內府應該開工沒有阻礙了。這就是地區差異。隔雪省每年冰雪覆蓋的時間不到兩個月，盛京更短，鎮山省、向陽省等地方終年不會有積雪。以後冬天的時候，我們就要到外地去建設，掙外地的錢！有人會說，外地也有建築工匠，我們去了有活做嗎？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現在，除了我們百勝省，哪兒的工匠會使用鋼筋混凝土？有誰會建築幾層樓的樓房？只要我們走出去了，他們就不得不請我們！不過那樣一來，大家每年就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了。跟家人相聚的時間也更少。出去往返的路費也由工程隊負責。何伯爵說了，你們同士兵一樣，每年有一個月的休假，可以根據情況調整安排具體時間。不過休假期間路費自付。不休假的都加錢。過年的三天只要在外地來不及回家的可以不做工，享受雙倍工錢，不算休假，做工三倍工錢。」
原來如此！再算一下，一年四千二百文，只干十一個月，相當于干活每個月三百八十多文，不少了。當然以前工錢多的還更多，以前少的也更少。怪不得工程隊不簽雜工，只簽技術熟練的工匠，雜工隨便哪里都能找到，帶出去還要花費路費。
這樣一來，還有多少人不願意簽約呢？那就是傻瓜！二愣子！
這時，有個工匠站起來問︰「請問，馬掌櫃，簽約有時間限制嗎？我的意思是我的兒子，現在技術還不熟，等以後技術熟練了可不可以簽約？」
「你這種情況，何伯爵雖然沒有直接說過，我也可以答復你。你們是老師傅，對以前的建築技術都很熟悉，可以簽約。以後的情況不一樣了，還要精通很多新式建築技術才行。他們還都可以學習。隨時簽約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建議，每年進行兩三次考核，合格的就可以簽約。具體考核的時間和內容，工程隊到時會提前通知。可能越往後，考核的內容就越多。就是你們，學的越多，以後的工錢還有可能增加。如果你們一直不學，以後實在跟不上形勢，也可能解聘。為了照顧老年人，何伯爵說，解聘加發兩個月的工錢，而不是普通的一個月的工錢。」
還有這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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