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回到宮殿的時候正看見小寧在門前守著,神色甚是焦急——
「皇上,奴婢參見皇上。」
「小寧?」瑤光不自覺的抬了眉毛。
「宋小爺今天去上朝前,他對奴婢說,他說……他想出去走走。」
小寧低著頭,緊咬著嘴唇,她記得,宋嘉禾說他一直把她當做姐姐。
「離開?」
「……奴婢不知……」
瑤光重復著問了一聲,听起來聲音甚至都沒有任何變化,小寧忍不住想抬頭看一看瑤光的表情,卻害怕天子威嚴,沒有動作。
「小寧,這些年你是辛苦了。先回去吧。」
瑤光的聲音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冰封了千年的雪山。
「是……」
小寧起身的時候還是偷偷瞄了一眼皇帝,卻只看到僵硬的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沉默良久。
瑤光坐在軟榻上,手執一白子,擺弄著昨天剛剛命人擺好的棋盤,手里拿著一個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皇上?」榮公公小心翼翼看著正發著呆的皇上。
「嗯?」瑤光輕輕的應了一聲,又把棋子放回到了盒子里。
「擺駕元德宮!」
很多事情其實只一瞬間就決定了,而作出決定也不見得有多麼難。
「是。」
當一行人來到元德宮的時候,距離上早朝已經過了一兩個時辰,皇上駕到的聲音將樹上的麻雀都驚得飛起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前果真只有舒硯和齊木秋兩人在跪拜。
「平身,宋嘉禾在哪里?朕要找他。」
一聲宋嘉禾,听起來卻有些凜冽,而語氣也不似往常那般鎮定自若。
「嘉禾?」齊木秋也覺得疑惑,「只下朝的時候說了兩句話,之後倒是再沒見人了,怕是去別的地方溜達了。」
屋子里面靜謐了片刻,外面陽光正好。
瑤光轉身的時候,呼吸間不自覺的就有了些急促,腳步有了虛浮,他可以記得很多事情,但是回憶起來的時候卻又感覺不真實,只有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才覺得,原來,我的記憶里面都是他的故事。
回寢宮的路正走到一半,瑤光忽然喊了句停。
「皇上怎麼了?」榮公公隔著簾子問他。
「朕……你說,他會回來?」瑤光問,眼神低垂,手指輕輕撥弄著掛在腰間配飾上的流蘇。
「朕不信他會遠走。」
「他一定會回來的,他……他不敢不回來。」
語氣篤定的就像宋嘉禾已經回來了一樣。
榮公公在一旁默默听著,明顯駝了下來的背再也無法想象出來他當年的意氣風發,「老奴,老奴定盡心力,這就派人出去找。」
瑤光把臉別到了一邊,說道︰「不找,難不成還要朕求著他回來?」
榮公公道︰「可是,也畢竟是個皇上難得貼心的人,」
到了嬰寧宮的時候,不期然的遇見了宋凝。
宋凝穿著色調鮮艷的牡丹裙站在宮門口,恢弘的宮門敞得很開,大朵大朵的牡丹鮮血一樣開在華貴的衣服上,嘴唇上涂的蔻丹盡顯妖媚。看到她,瑤光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他記得在成親那天的宋凝不是這樣的,雖然有鮮艷的喜服,有明麗華貴的首飾,卻沒有這麼妖媚。
「臣妾恭迎皇上。」
宋凝屈膝迎接,濃妝的臉上只看得見撩人的笑,「皇上神色匆匆,怕是連早飯都沒吃?」說罷就上前想去拉瑤光的手,剛一觸踫卻又被閃躲開來。
宋凝卻笑的更是燦爛。
瑤光不理她,徑直走進了嬰寧宮,宋凝在後面僵硬著站了一會,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了瑤光疏離的的背影,嘴角牽扯出了一分冷硬的笑。
宋嘉禾。
宋凝在心里狠狠念著這個名字,鋒利的指甲嵌進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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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禾上完早朝,走出去皇宮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望,巍峨的鮮艷的宮門並沒有因為年代的久遠而變得陳舊腐朽,相反,一如既往的輝煌。
「宋,嘉,禾。」
猛然間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頓,循著聲音望過去,便看見了一張並不是很熟悉的臉,只是嘴角邊所帶著的桃花卻是有點似曾相識的輪廓。
「你是——」正想開口去問,卻不想對方竟想是對自己很熟稔的樣子。
「我是?」花樓輕輕抬了抬眉毛,走到他面前,「我在這宮門外等了這些天,卻不想等來了你這句話,你說我是有多失望?或者說……你假裝不認識我,想賴賬?」眼神流轉著看他。
「什麼……賴賬?你……」
于是宋嘉禾很快就想起那天晚上打碎的藥罐或者被搶走的玉佩,人聲鼎沸里,有人口口聲聲說要他賠給他四年等待的光陰。
素不相識,只單單見過一面,莫名其妙的對話,卻知道在皇宮外面等他。
「宋嘉禾。」
花樓用手輕輕攬著他的腰,「原來只道你是有些糊涂,卻不想連心肝都是冷的,根本沒將人放在心上。」話說到一半又頓了頓,「你卻不知道,我日日所害的病癥,相思之苦,你可是嘗過?你只知道在這深深的宮闈里面渡春秋,這宮外的人你可是又記得幾個?」
「你……」宋嘉禾想閃身與花樓拉開些距離,卻不想被他一眼看穿,腳步剛微微向後挪了挪就被花樓眼疾手快的拉著手臂,半分不能移動。
(只寫了這麼多……因為斷的時間太長了,好不容易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