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早飯時間。
愛麗絲買完報紙回到避難所。推開密室的門看見妖精正在做塔羅牌佔卜,她將牌擺成放射型圓圈,一張張慢慢的翻開。愛麗絲生怕打攪了妖精,躡手躡腳的繞過桌子,蹲在司休息的躺椅邊上。
听見她的腳步聲,司淡淡一笑,遂睜開疲憊的雙眼問︰「這麼早就醒了?你應該多休息會兒。」
愛麗絲伸出手模了模司的額頭,「嗯,昨天睡得太多了。您怎麼樣?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昨天造夢失敗後,愛麗絲驟然暈倒。司怕她精神損耗的太嚴重,悄悄的將自己的精神分了些許給她。這一切,她自然都不知道。待他確認愛麗絲情況穩定後,本來想回到自己的休息處,卻發覺那輪沉在水里的月亮已經被黑暗侵襲,那片郁郁蔥蔥的草地也被火焰燒成焦灰。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閉目養神。不能進入夢境,更不能讓自己崩潰,否則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夢魘控制。以他現在的精神力量,到時候能不能奪回控制權都不好說。
愛麗絲心疼得又泛起了淚花,但她現在的水平大不如前,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老師,我能再嘗試一次嗎?」
司冰涼的手指輕輕抹掉她決堤的淚珠,「不,暫時不用了。[]愛麗絲,不必擔心。只讓精神再度活躍起來,你還有希望。只不過現在你的精神受損,需要比以往付出更大的努力。當你感覺難以承受的時候,就讓自己睡去,別忘了夢中仍然可以練習。」
愛麗絲點點頭,拿著一本司撰寫的煉夢術歷史認真翻閱起來。她要多看一些信息,讓自己的思維活躍起來,從而創造更多的精神力量。
熬到半夜,愛麗絲和妖精都已經沉沉的睡去了。司坐在躺椅里,實在抵不住困意,終于墜入夢境。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嗎?只是一直在否認……」
司置身化為灰燼的草地,看著黑色月亮中翻涌的黑色影子,感到莫名的恐懼。
「你為什麼要逃避?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心亂如麻。越來越不確信,自己是否忘掉了一些曾經做過的事。比如故意將愛麗絲帶進危險;比如像這兩天報紙上報道的一樣,用煉夢術給自己的患者種下殺意。
「呵呵……哈哈哈……」
夢魘恐怖的笑聲逐漸遠去,司驚醒過來,汗流浹背。愣了片刻,還是打開懷表,以確保自己已經從噩夢中逃離。
桌子上還鋪著愛麗絲今天買回來的報紙。頭版頭條是米爾太太淒美憂傷的面孔。就好像她第一次來找他治療時候一樣。報道上清晰的寫著,包括米爾太太在內的他的十幾位患者,都異口同聲的供認,司給他們進行了「巫術」般的心理治療,誘使他們犯下罪行。現在正被關押在郊區某間監獄里。
報紙上用復雜的文字表述著一個觀點,「心理醫生司教授用巫術一樣的方法,迷惑了眾多患者。使他們看似心理問題得到緩解,實際上卻是將問題緩慢的轉變成一種不受患者本人控制的信念。是潛意識里的定時炸彈!當炸彈爆炸的時候,這些患者會做出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危險犯罪行為,而表面看起來跟司毫無關系……目前司正在畏罪潛逃。拜他所賜,全國的心理醫療機構都要停業整頓,也將出台新的行業法規。有關專家指出,司曾經提到過一種傳說中的邪術。這種邪術是否真的的存在,仍在有關方面的積極調研中……」
司捏了捏發痛的太陽穴,夢魘的聲音又在他腦子里回響起來。他惱怒的甩了甩頭,只剩耳朵里的陣陣轟鳴。
「我真的有分裂的另一半精神嗎?」司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確實,他的記憶正在急速的衰退,精神綠洲也消失殆盡……夢魘難道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他模糊地想起剛認識愛麗絲的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夢。夢里愛麗絲跟他的朋友們被岩漿吞噬。本來他以為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會聚在一起,但現在,各種機緣巧合下,愛麗絲和妖精、k都見面了!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他害怕這個夢會變成現實。
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于是他下定決心。悄悄從椅背上拿起外套,向門口走去。知什麼時候起,妖精已經站在他的身邊,「別去。」妖精手上舉著一張畫有死神的牌,說︰「牌面顯示,無論你要去什麼地方,都會給你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司握著她的手說︰「親愛的妖精,別為我擔心。幫我照顧好愛麗絲,我很快就會回來。」妖精並沒有強留他,而是緊抿嘴唇,最後說︰「笨蛋。明天,明天早晨7點,如果你沒有回來,我們就離開這里,絕不會等你的。你給我記好了。」說著她把死神牌塞進司的懷里。司將牌掏出來還給她,「命運女神是你的守護神,你應該留在身邊。」
「傻瓜,你必須活著回來把這張牌還給我。但願死神抓不到你。」妖精撲到司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
司輕吻她的額頭,開門出去了。
妖精坐回桌子邊上,看著缺了一張牌的佔卜陣型,陷入了沉思。桌上,愛麗絲的懷表指向午夜12點,暗夜悄無聲息的跳到桌子上,睜著金色的大眼楮看著她。
「暗夜,我有不好的預感。我覺得他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妖精將桌子上的牌聚攏在一起,然後輕輕模了模暗夜的脊背,「可是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听別人勸的,對不對?暗夜,雖然會讓你為難,但能麻煩你去找k嗎?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暗夜沒有叫,只是明確的點了一下頭,隨後便沿著妖精為它打開的門鑽了出去。
「小心。」妖精目送它遠去,之後坐回桌子前繼續盯著懷表,等待司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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