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院子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便是父親與母親的聲音。
「咦,鏡兒回來了嗎?」。
他們看到了一樓她換下的鞋。
「鏡兒——鏡兒——」
秦鏡一骨碌地爬起來,趕緊照了照鏡子︰臉上五道指痕依舊紅腫清晰,眼楮早已哭紅了,此時看起來比小白兔的也好不了多少。更別提那臉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幾個創口貼。
這樣子叫我怎麼去見他們?這樣子讓我如何對他們解釋?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睡一下!」提高已微顯沙啞的聲音,她暫時編了個不下樓的理由。
「怎麼了?是不是腿又痛了?唉,我就跟你說過,要你在醫院里等我下午來接你,你偏偏要自己一個人走回來,真是個倔孩子!」
「不,不是的,我只是有點兒頭痛罷了,一會兒就好了,我待會兒就下來。」
走到女兒門口的秦子群先生敲敲門,「你的寶貝阿墨給你接回來了,你開個門把它拿進去吧。」
怎麼能開門呢?一開門就全穿梆了!
「爸爸,我現在頭還有點暈,你先把阿墨放在門口吧,我待會兒起來拿。」
「真的不是腿痛嗎?哪里不舒服要及時跟我們說,早點看醫生才行!」秦子群心中雖有些奇怪,但听她聲音好像沒什麼異常,在她連聲保證晚上的生日會一定準時參加後,並沒多想些什麼的秦子群便放下竹籃走下樓去。
秦鏡在確認父親已下樓後,方小心地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將盛著阿墨的小竹籃拉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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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鏡找到一個足可圓謊的理由來讓自己不下去參加晚上的生日會或是解釋自己臉上的傷以前,歸家的秦璇已帶回了今日風波的後遺癥。
「爸爸,今天校長通知我,讓你明天和媽媽到學校去一趟。」
「到學校去?我和你媽媽兩個人?」秦子群相當奇怪,「璇兒,你知道他找我們什麼事嗎?」。
「……」
在略略一頓後,秦家次女將耳聞的秦家長女今天在學校里的光輝事跡大概說了一下。
和班上同學吵架?打傷喬巧?因為當不上芭蕾舞主角就把現任主角的演出服剪壞了,還主動動手打人?校長和教務主任對她進行勸導時不但不听還砸了整個校長室?校長氣得幾乎得了心髒病,教務主任說要開除她的學籍?
——這些事,真的是鏡兒那孩子今天一個人鬧出來的?
下午特地去接她,結果護士小姐說她早走了,還以為她走的路不同而錯過了,沒想到……
剛剛從廚房里出來的系著圍裙的白 無意識地坐到了身邊的椅子上,手里還握著把鍋鏟。
向來做事比較慎重的秦子群皺著眉向小女兒再三確認。
「你問我究竟是真是假,我哪里能知道,出那些事的時候我還在上課呢!」秦璇面色淡漠地找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順手拈了塊牛肉放到口里慢慢吃著,「反正我下課的時候,這件事已經鬧得很轟動了,說什麼的都有。還沒打听出個真正的消息,導師已把我叫到了校長室里,然後他們就催著我把這件事回家跟你們說一聲,讓你們明天務必去給他們個說法。」
園藝師先生听到這里已面罩寒霜,他雖然是個好爸爸,但對于孩子的教育上決不會缺少嚴格。
「秦鏡!你給我出來說清楚!今天到底出了什麼事?」
早在听見秦璇回來時便已知道一切已瞞不下去了的少女全身一抖,可咬咬牙,還是沒有開門,也沒有說話。
秦子群氣往上沖,幾大步沖到二樓,重重一腳踢在門上,「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啊?這麼大的事情也想瞞著我們?如果今天璇兒不帶話回來,你是不是想一直瞞下去?」
「不……不是的……」無力地跪坐在反鎖的房門後,秦鏡早已泣不成聲,「不是的……爸爸……」
在挨打的時候,她不流淚,是不願意讓那些陷害她的人更得意;在校長室的時候,那幾個人那麼說她,她也不流淚,是不想在討厭的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只是此時此刻,听到父親狂怒的喝問聲時,她竟無法自控地淚流滿面……
不是的,不是的,爸爸媽媽呵,我只是不想讓你們失望……我向來是你們的驕傲啊,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向你們開口……
「他們都是一伙的,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因為哽咽,秦鏡竟無法再說下去,只能不斷地、不斷地流著淚。
听到門內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秦子群的心一抖,慢慢地走回了客廳。
安撫地拍了拍正握著手帕也流下淚來的妻子,他嘆了口氣望向神情復雜的秦璇︰「璇兒,你仔細給我說一說,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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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這個晚上本來計劃的生日會完全泡湯了。
秦鏡哭得是肝腸寸斷,死也不願意開門出來,對今天學校里究竟發生些什麼事還是一知半解的幾個人軟的硬的都用上了,可半點效果也沒有。
吃晚飯時,三個人圍著一大桌子菜真是味如嚼臘。到要收碗筷時,秦璇本打算切塊蛋糕來嘗嘗的興致也在看清父母兩人的臉色後被打消。
白 在上樓前還是擔心秦鏡會餓著,特別找了個大托盤裝了兩碟秦鏡平時最愛吃的菜和一碗白米飯用碗扣好了放在她門前。
「鏡兒,飯菜給你放在門口了,待會兒記得要拿進去吃哦,別餓著自己了!」
听到母親那溫柔熟悉的聲音與漸漸走遠的腳步聲時,未止歇的淚水流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