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日志 第一章 血夜魍使

作者 ︰

四年後……

*****

南歷3029年,六月十三

欲圓的血月無聲地將腥紅色觸角的範圍擴展到了整個天空。

長空碧洗,盈月如妖。

青州城最宏偉的建築里,青州城最有權勢的人此刻正不停地抹著額上的冷汗。

他所處之處燈火輝煌,身側更伴著兩位重金聘來的江湖知名高手,可他的眼神依舊驚惶恐懼得好像獨自一個人走夜路時卻撞見了食人鬼一樣。

只因在他面前的沉香木桌上,正擱著一張素白的帖子。

「六月十三子時

青州元兆裕

三十一首

雞犬不留!」

雪白的素箋,鮮血般的字跡,以及,冷酷絕然的口氣。囂張到讓人不能不憤然。

青州太守元大人卻明顯不屬于因這種事情而憤怒者中的任何一位。明顯有些呆滯的眼楮在偶爾觸及放在紅木桌上靜靜擱著的那張紙時,卻如被毒蛇咬中般迅捷得過分地縮了回來。

「元大人,你不用如此擔心。」看著太守大人死人般的慘白臉色,被重金禮聘而來的江湖成名高手高氏兄弟忍不住拍著胸脯開了口︰「只要有我們‘翼州雙絕’在,哪怕來得是天王老子,我們兩兄弟也能保證大人你平安無事!」

「‘天王老子’?不,那些人比天王老子更可怕!他們是鬼,是魔鬼,是地獄里爬出來的要命惡魔!」似乎被高氏兄弟的話刺激到了,元兆裕針扎了般猛地蹦了起來,以與他略顯肥胖的身材絕不相稱的尖銳嗓子尖聲大叫起來。

指著桌上那張白箋,他繼續尖叫,「不要告訴我,你們不知道‘黃泉鬼域’這個名字!!!」

高氏兄弟原本輕松地臉色立刻變了。

[該死的,他怎麼不早說!]

兩人對望一眼,已在心中暗罵。

開玩笑,像鬼域這種絕對禁忌性的名詞,身為一個在血雨腥風中打滾了數年的合格武林中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它究竟出現在哪一年,總部到底在哪個地方,屹今為止江湖上還沒听誰宣布過自己知道。

但是,只要是在江湖里打過滾的,消息稍稍靈通些的,都不會不了解那個地方的宗旨︰

一手交錢,一手交命。

被收割而來的人命就是他們唯一的貨物。而信譽度,則因了它們恐怖的百分百任務完成率而沒有任何其它類似組織能與之相提並論。

三十年前南自由聯邦第一任總統視察民情時在重重高手護衛中被刺殺;十八年前新唐國當時的太子李琮宮中高手如雲,頭顱卻在某個晚上不翼而飛;五年前秦族族長的親弟弟莫明其妙地死在自家宅中……

能讓「鬼域」名聲顯赫的此類事跡這些年來實在太多,而據說所有那些喪命在「鬼域」使者手中的死者,遇害前十天一定會收到一張說明動手時間及死亡人數的素箋。

雪白紙箋,血紅字跡。

囂張而冷酷的口吻。

這幾乎已成了鬼域的獨門標志。

「血瞳白發!天,是魍使!」終于想到這一點的高氏兄弟在看清素帖右下角小小的面具圖案時,兩人幾乎要申吟起來,一張臉慘白得比死人還要難看。對望一眼,心中已敲起退堂鼓的他們已在琢磨著怎麼對眼前的大金主開口說告辭。

錢固然是很重要沒錯,可比起性命來,無疑還是後者要更可愛一些。

「你們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太守大人敏銳地發現了他們倆的退意,尖叫一聲,他牢牢扯定兩人再不放手,「只要你們肯留下來,我出雙倍,不,三倍的價錢!」

「而且你們兩人只要保護我的安全就夠了。那個什麼鬼域的使者,我早就花大價錢請了絕頂高手來對付!」提到這一點時,元兆裕精神明顯一振,「荊先生他可是燕族的人。」

燕族?那個位于七方七國之一、傳說中代代皆有鑄劍大師與絕世劍手問世的神秘族群?倒真是看不出,咱們眼前這位除了一身肥肉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太守大人還有這樣的本事能說動他們出手……卻不知請燕族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代價?

……莫非江湖傳言是真的,由于一個月前洛家的那件事鬧得太大,所以他早早便已為今日的這種場面做了準備。

燕族,與魍使……

那麼,到底要不要賭一把?畢竟,五千兩紋銀怎麼說也不算是個小數目了!……

「砰!」一聲悶響打斷了兩人的猶豫。高氏兄弟但覺得胸口一窒,轉過頭卻看見一個人影轟一聲撞破牆壁,一頭栽了進來。

原本照得整個房間亮如白晝的銀燭燭光立刻在劇烈的震動中搖曳起來,待彌漫了滿眼的煙塵漸漸定下,三人便發現青磚牆上已多了一個人形的大窟窿,而造成這個結果的罪魁禍首幾人卻是極熟悉的︰那不是太守府的三十六名護院高手之一麼?可現在卻已變成了一具無頭的尸體,滾熱的鮮血兀自從頸項處泊泊流下。

高氏兄弟面色一凝,拎著元兆裕的領子從牆上的大洞里躍了出去。

然後他們便看見了那個人。

深藍的天幕中,月亮卻是詭異的腥紅色。

以此為背景,一個暗夜鬼魅般的漆黑人影便無聲無息地立在月光的陰影里。

夜風中他飛散的長發蒼白如雪,身形卻是出乎意料的瘦削,他靜靜看著自己的右手,蒼白手指間宛然是一個猶自面目猙獰仍在滴血的男子首級。面具下卻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麼,只覺得那雙血一般的眸子冰冷得似乎不帶半點人氣。

血水一滴滴順著他托著頭顱的手指落到地面上,寂靜中這細微的聲音竟清晰得出奇。

而四周,早已沒有半個活人。

驀地,那人影右手幻影般冒出一篷緋色血焰,不消半刻,手中首級已在血焰中化成一把灰白的粉末,自指縫間無聲漏下,而那血焰的顏色,恍惚間竟似又艷了一絲。

高小大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肅然抱拳道︰「閣下可是——」

他的話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尖銳鷹啼所打斷,一只羽色蒼白的雪鷹自那人影肩頭一掠而下,高小大看得清楚,這只雪鷹的眼瞳,竟也宛如鮮血凝就。尖嘯中這只鷹已追上那黑色人影彈出的那篷血焰,尖喙一張,已將它全吸進了月復中。

那黑色人影緩緩抬起了雙眼,有著長長獠牙的慘碧色修羅面具下,那瞳子竟鮮艷如燃燒著的血,寂寞而炙烈。黑衣人的聲音喑啞而低沉,「非元府之人,滾!否則,死。

*****

呃,這一章本應更長些的,才剛剛開個頭呢。後面的……稍遲寫出來看字數多少決定是加在這一章上重貼還是算第二章吧,好像應是後者可能性居多的樣子,不過這樣我的章節可就絕對又要增加了……取合適的章節名好麻煩啊,555……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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